第28章 西京的变故
当天晚上,高远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难以入睡,掐指一算,回到宾洱已经两个多月了。
短短两个月,弹指一挥间,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但回过头来想,一切又都那样出乎意料却又自然而然。从途中邂逅肖冰,到云栖山受慧云大师和崇明法师指拨,再到父亲讲述充满传奇、曲折和苦难的家史,平凡与奇异、历史与现实、善良与邪恶竟然如此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这一切犹如悬在高远头上的大问号,挥之不去。迷迷糊糊中,高远仿佛看见曾祖父、爷爷对自己投来期待的目光;忽然之间,伏列、张亥强又张牙舞爪地对着自己狞笑;高远怒火中烧,突然间神力爆发,自己瞬间变成巨人一般,那张亥强、伏列之流大小如鼠类,被他踩在地上,不停地哀嚎求饶。
高远哈哈大笑,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高远不由得又是一番叹息,自己究竟有什么本事和资本来收拾这些败类?自己在云栖山所学也不足以和这些恶人较量啊。但是,为肖冰雪耻,为家族报仇,夺回本该属于家族的财富以及破解詹姆斯石座的秘密,不知不觉中已经铭刻在高远心里。
他觉得这是他的使命,他的责任,这些事不知道也罢,知道了而无所作为,堂堂男子,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他突然想到云栖山奇异的境遇和慧云大师赠给自己的头两句偈语:“腾蛟起凤丹青卷,紫电青光江湖剑”,这不正是预言你高远未来的文武之功将会掀起一阵阵狂风巨浪吗?高远想到这里,顿时热血沸腾,豪气满怀。就这样思来想去睡不着,高远索性起身,坐着等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早早地就起床为高远准备早餐,打点行装,然后又送高远到客运站。彭阿姨一路上叮嘱高远要注意安全,北方天气冷了要注意加衣服,要是觉得北方不习惯就早些回宾洱,回江海也行啊等等,高远不断的点头称是。
肖冰却一直不说话,眼睛却有些泛红,其实昨晚她也是一夜未眠,高远即将离宾洱使她怅然若失、芳心欲碎。她自己也弄不明白,将近二十四岁的她还没有真正动过情呢,怎么在高远面前却那么不攻自破,爱意绵绵。
有着南风航空之花美誉的肖冰,曾经是年轻机长,富家公子和显赫官员追求的目标,可她对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殷勤视而不见,对高远却是一见倾心而不敢表达,就算是抛弃作为女人的矜持向高远表明心迹,还不知高远是不是接受呢!想到这里,肖冰更是难过,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忙掏出纸巾擦拭。彭阿姨心里明白,轻轻地拍了拍肖冰的肩膀,轻声的安慰道:
“别难过啊,高远很快就会回来的。”其实,高远父亲,高远又何尝没有把这些看在眼里呢?
临别之际,一直没有说话的高远父亲对高远说:“下次回来,就可以直飞宾洱了,新机场已经快完工了,还是那句话,遇事沉着冷静,周全考虑,觉得该回来就回来吧。”
高远到达南昆后,第二天登上了飞往西京的航班,在登机前拨通了胡可凡的电话,告诉胡可凡自己搭乘的航班号和估计到达西京的时间。有点出乎意料的是:胡可凡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消沉,与原先意气风发、热情开朗的语气判若两人。高远有些诧异,就问:
“可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胡可凡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换成平时的口气说道:“会有什么事啊,不就是盼着你这个大才子快点来呗。不说了,到时我机场接你啊。”
西京,汉河大厦,汉河集团董事长胡杰山与总经理李致立以及胡杰山的儿子胡可凡脸色凝重地坐在胡杰山宽大豪华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的落地大钟正铛铛地响起,此时,刚好是上午九点。
往日的这个时候,这座五十八层的办公大楼一片繁忙,身着汉河集团制服的工作人员匆忙而有序的穿梭在办公大楼的走廊上,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可是今天,这一切都突然消失了。三至九层的汉河能源办公楼层显得格外冷清。除了每个楼层留下几个值班人员外,其余两百多员工都被告知在家休假,何时上班,等待公司通知。
任何一个稍微关心时事和经济的西京人都知道,最近西京出了一台大事情,那就是闻名遐迩的汉河集团出了大问题,西京晚报对此已经作了连篇累牍的详细报道,报道说:汉河集团被南山省自然资源管理署以及南山省自然环境保护署联合发文勒令停业整改,在没有到达整改要求之前无限期停业。具体原因,或者说具体罪名简而言之有以下两条:
一:汉河集团违反政府关于自然资源管理的相关法律,在相关报批手续不完善的情况下,长期以来越过划定区域非法开采位于南山西北部的石油资源,侵害了国家财产。
二:汉河集团违反政府关于环境保护的相关法规,对开采的区域造成了严重的环境破坏和污染。
另外媒体还报道说,最近汉河集团官司缠身,西京大发房地产公司老板姜奎发向西京市中级法院起诉汉河集团,状告汉河集团长期以来非法剥夺原始股东姜奎发的合法权益,拒绝支付姜奎发近十年来应得股份分红近三亿元,目前法院已经受理了此案,案件正在审理中云云。
一石激起千重浪,汉河集团被停业的消息一下子就成为西京市乃至南山省的头条新闻。这汉河集团是南山省有名的民营企业,已经正常经营了三十多年。多次被评为南山的明星企业,在南山省的民营企业排名中名列前茅,但每年为地方缴纳的税款都在十亿元以上,吸纳就业人员达三千多人。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非法开采的企业?
更加令人费解的是:汉河集团的社会声誉一直都很好,在南山省、西京市都是有名的慈善捐赠大户,数十年来慈善捐赠款累计达到一百多亿元,还专门设置了三十亿的慈善基金,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善的捐赠和救助运转机制,南山和西京众多的贫困学生、孤寡老人和弱势群体都是受益者,连续几年被为南山省最具社会责任感的企业。为什么会去侵占几亿元的红利而甘冒非法侵占股东权益的违法风险?
同样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汉河集团的确是以石油开发起家的,但近十年来却以防治油井污染及治理附近地区的荒漠和水土流失而名声大振、并且治理效果有目共睹,走出了一条通过沙漠治理,药材种植和生物药材研究开发的一条绿色经济发展之路。汉河集团已经发展成为名副其实多元化发展的企业集团。省市两级官方电视台曾经进行过系列报道,这个充满环保主义色彩的企业怎么一下子就成了环境的破坏者?
街头巷尾的议论,无论是质疑同情也好,幸灾乐祸也罢,都不过是隔岸观火,茶余饭后议论几句也就烟消云散了。但站在生死悬崖边缘的汉河集团是绝处逢生,还是灰飞烟灭?这个天大的问号却是实实在在悬汉河集团头上。
一个多月来,他们不停地给相关部门报送材料,提出申述,但是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最终等来的是无限期停业整改的通知书,而且公开报道,形成舆论声势,完全是把汉河集团往死里整的架势。
汉河集团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其根源胡杰山等人心里非常清楚,既不是非法开采,也不是环境污染,更谈不上非法侵占股东权益。所有的污名都是子虚乌有。而始作俑者就是与他们三十多年前一起创业而中途退出的姜奎发。
姜奎发买通贪官,设了一个巨大的局,欲置汉河集团于死地。而这一切的惟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汉河集团一步步逼向绝境,进而侵吞汉河集团的巨额资产。
五十多岁的胡杰山脸色铁青,一个多月的奔走呼号已经使他筋疲力尽,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重重的把拳头砸在茶几上说:
“汉河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他们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退是死,进也是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老李,你准备一下材料,明天我就到燕都告御状,我就不信了,这天下就没有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胡可凡说:“爸,在法庭上那个法官不是说要求你在这段时间不能离开西京,第二次庭辩很可能随时开庭吗?这个时候走,保不准他们又生出什么幺蛾子,反而节外生枝啊。”
李志立说:“可凡说的是,况且现在公司主要业务虽然停了,但员工工资,至少是生活费还得发,还有筹集和调度资金一大摊子事呢,你走了怎么行呢。在没有新的材料和证据之前,即便是到了燕都,也难于扭转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