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暴露
转眼已是年关，姬芜再次带着褚岁寒来镇子上买年货。
褚岁寒的画画的越来越好，卖的价格也越来越高。
但每当姬芜好奇，想要细细询问时，褚岁寒总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糊弄过去。
褚岁寒若存心不想让别人知道什么，那无论怎么问，他都不会说的。
所以到后来，姬芜干脆也放弃询问了。
二人买完东西后来到百福楼，因为快过年的关系，姬芜极为难得的准备奢侈一下。
正巧金不焕今日也在，他难得发了次善心，说要请姬芜和褚岁寒吃饭。
金主爸爸请客吃饭，当然没有人会拒绝。
三人就这样来到了同一个包厢。
金不焕今日似乎很是高兴，一开口吩咐小厮，将菜单上所有的菜都点上一遍。
姬芜磕着瓜子，饶有兴致的问道：“少东家这是做了笔大买卖？”
金不焕桃花眼微眯，薄唇扬起：“有个人，欠了我许多银子还不起。无奈之下，他只好拿名画抵债。”
金不焕满面春光，看上去高兴的很。
他乐道：“你们也看看。”
金不焕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的将画展开。
当画卷完全展开的那一刻，姬芜顿时一愣。
这画……
这画有些眼熟啊。
这不就是褚岁寒前些天画的那副吗？
姬芜愕然。
她扭头去看褚岁寒，果然褚岁寒也是一脸意外。
姬芜看着乐呵呵的金不焕，实在不好意思去打击他的热情。
她左看右看，倒是金不焕率先发现了不对劲儿。
“怎么了？”金不焕撩了下发尾，道：“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姬芜有些犯难。
眼见着她说不出口，褚岁寒微微垂眸，轻声道：“这画是假的。”
“假的？”金不焕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不会吧，我家有个藏书楼，里头有许多古书古画，那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虽然这副名画是近代的，但论鉴宝，我是不可能错的。”
“真是假的。”姬芜扶额：“这画是褚岁寒前几日画的。”
这画纸还是她亲自在书铺买的呢。
金不焕这下笑不出来了。
他对着画左看右看，然后又去看褚岁寒。
褚岁寒面色柔和，对着金不焕点了点头。
金不焕顿时就绷不住了。
他咬牙站了起来，随后又坐下。
金不焕如此循环了好几回。
他这顿饭发吃的咬牙切齿，食不知味。
姬芜和褚岁寒倒是吃的香甜。
三人刚吃完饭，金不焕就一声令下，让小厮把人给绑了过来。
那人被五花大绑着，嘴也被塞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在见到褚岁寒之后，顿时满是惊愕之色。
褚岁寒堪堪维持住笑容，双手却克制不住的握紧。
“既然这画是小公子画的，那小公子认识他吗？”金不焕意味不明的看着褚岁寒。
褚岁寒呼吸一滞，抬头对着金不焕柔声道：“我只是个负责画画的，其他一概不知。”
金不焕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金不焕要审人，姬芜和褚岁寒自然是识趣的告辞。
姬芜肚子吃的溜圆，慢悠悠的走在街上。
褚岁寒一声不响的跟着。
“你还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姬芜问道。
“……去书铺看看吧。”褚岁寒有些心不在焉。
姬芜脚步一滞，忽然转过认真道：“你真的不知道造假的事儿吗？”
姬芜的表情很是认真。
褚岁寒眸光微闪，语气无辜：“我一个残废，能做什么事儿呢？”
他颇为落寞的低下头，手掌轻抚着残肢。
他的面色忧愁而又带着一丝痛楚：“况且最近天冷的厉害，我这不争气的腿又开始疼了……”
“疼吗？”姬芜成功被褚岁寒带偏，她担忧道：“回家后，我再给你按按吧？”
“好，姐姐按按就不疼了。”褚岁寒抬头，露出个纯洁无暇的笑。
二人到了书铺后，褚岁寒照常去找书铺老板商谈买画的事儿。
姬芜有心想跟过去听听，却遇上个意想不到的人。
正是铁匠铺的王老板。
他一看见姬芜，就将姬芜拉到了书铺外。
“姬姑娘……姬姑娘……”
他神色复杂，口中不住喃喃自语，拉着姬芜死不放手。
“王老板，你放尊重些！”姬芜生气的抽出手。
这王大壮的手劲儿不小，攥的姬芜手红了一大片。
“姬姑娘，我才是你的良配啊，你怎么可以和他……”王大壮似哭似笑。
“我和谁？”姬芜听的稀里糊涂。
王大壮见姬芜一脸不解，眸色顿时亮了许多。
他凑上前解释道：“自然是和褚岁寒……”
褚岁寒在看见王大壮拉扯姬芜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条件反射的想要站起来，却忘了自己没有脚，只好重重跌落在轮椅上。
“小公子？你没事吧？”书铺老板小心翼翼的问道。
眼前这个小公子聪慧异常，手段毒辣，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可惜了，这样的人竟然是个残废。
若是个肢体健全的正常人，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书铺老板情不自禁的叹息。
褚岁寒敏感的回过头。
“老板还有闲心操心我，看来事情也不是很急。”褚岁寒嘲讽道。
“小公子说笑了。”书铺老板擦了擦额上的汗，赔笑道：“造假可是要入狱的。当初，既然是你先想出这个法子挣钱的，那你自然也要帮着想办法啊。”
褚岁寒垂眸，道：“剩下的赝画还有多少张？”
书铺老板道：“还有四张。”
“都烧了。还好这件事知情者不多，你自己应该可以处理。”褚岁寒面无表情道：“金不焕要是来找你，你就说这些画是客人想要收藏，所以才定制的赝品。”
“那……那他若是直接报官……”书铺老板忙问道。
“金不焕此人心思深沉，不一定会报官，倒是可能将你我收为他用。”褚岁寒若有所思。
“总之，再观察看看吧。”褚岁寒道：“有什么事儿，你飞鸽传书告知我。”
书铺老板战战兢兢的送他出来。
褚岁寒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温柔安宁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操纵着轮椅，直接用身子隔开了王大壮和姬芜。
“王大哥，你想对姐姐做什么？”
褚岁寒的嘴角扬起，眸中冷的像是结了冰。
少年虽是笑着的，但周身的气势却像极了地狱里出来的修罗恶鬼。
王大壮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几步，指着褚岁寒说不出话来。
“姬姑娘，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他看见褚岁寒就像是看见了怪物，目光中满是嫌恶：“我先走了。”
姬芜望着王大壮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沙沙的声音响起，褚岁寒操纵着轮椅来到姬芜身前。
他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牵起姬芜发红的那只手。
手腕内侧的肌肤最为娇嫩，王大壮下手没轻没重，姬芜的手腕处已经开始发肿了。
王大壮是个铁匠，手上总带着洗不掉的黑灰。
如今王大壮这么一握，在姬芜手上也沾了不少灰。
褚岁寒垂眸，从怀中掏出一方拍子。
他又从轮椅的口袋里掏出水，用水浸润帕子后替姬芜擦拭着。
冰冰凉凉的触感自红肿发烫处传来，有效缓解了肌肤的不适。
夕阳下，褚岁寒纤长的睫毛像是镀了一层金。
他抿着唇，态度认真到有些虔诚。
姬芜不由的就想起王大壮的话。
王大壮说，褚岁寒喜欢她。
不是亲人那种喜欢，是夫妻那种喜欢。
王大壮还说，褚岁寒不是个好人，让姬芜要离他远点。
姬芜看着褚岁寒，等着他开口询问方才的一切。
但是褚岁寒没有。
他细心的将帕子洗净叠好，连同水壶一起放入轮椅的口袋中。
然后，他放开了姬芜的手。
“姐姐，我们回去吧。”褚岁寒温声道。
“……你不问问吗？”姬芜忍不住开口。
“姐姐天生神力，若是王大哥有冒犯的地方，那姐姐早就忍不住出手了。”褚岁寒轻笑。
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褚岁寒一反常态什么都不问，姬芜反而不习惯了起来。
“那……你就不怕他说的事儿和你有关吗？”姬芜问道。
“好话还是坏话？”褚岁寒歪头。
少年模样清俊，歪头的样子可爱极了。
姬芜的手蠢蠢欲动，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
她伸出手，像从前那样捏了把褚岁寒的脸颊。
“我也不知道算好话还是坏话。”姬芜郁闷道。
她觉得王大壮大概是想岔了，褚岁寒现在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对自己有这种想法。
她甚至有些阴暗的想：王大壮是不是想挑拨她何褚岁寒的关系，好让她把褚岁寒丢掉？
姬芜觉得有些头疼。
手上传来温凉的触感，是褚岁寒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那更不用知道了。”褚岁寒发出一声轻笑。
他眸中极为认真，温柔而又坚定的道：“因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而姬芜，永远只会是他一个人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