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杀鸡儆猴
“大人你别怕,有属下在,量这些妖魔鬼怪也近不了你的身!”
也如小蛮那般,秦苍张开双臂挡在“霍尽珩”身前,一副护鸡仔的架势。
主要是督主大人在女人这一方面几乎完全空白,都说这世间最毒不过妇人心,毫无经验的督主肯定不是她们的对手,这种时候就该由他们这些属下来替督主挡下这毒。
楚檬:“……”
所以……霍尽珩在他这些属下眼里看起来很弱鸡?
不过身为下属懂得及时护主,是个好苗子,只是这会儿不该是他登台表演的时候,于是拍拍他的肩膀,令道:“出去。”
秦苍略懵,督主这都被女人色|诱了,还这么淡定,不该直接下令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吗?
——毕竟以督主的行事风格,这样才正常。
“……”
刚欲开口确认,只闻身后的声音加重了:“出、去。”
秦苍悻悻,督主终归是督主,作为属下,他只能听命。
于是收了手臂,退下。
这时,自始至终一直保持沉默的霍尽珩也开口了。
给挡在他身前的小蛮下了一道命令:“你也出去。”
小蛮亦惊,转身看着自家“小姐”:“有奴婢在,就算是拼了性命,奴婢也绝不会让这登徒子侵犯小姐一丝一毫!”
发誓间,瞧着“小姐”衣不蔽体,便主动伸手欲替“小姐”整理。
结果刚伸过手,竟得“小姐”侧身躲开,还用陌生的冷目光看她:“出去。”
声音也越发沉寒,让听的人不自主地就觉得冷。
楚檬见不得别人这般欺负她的小蛮,于是开口:“小蛮你先出去,我不过是个太监,对你家小姐做不出什么不轨之事。”
这番话是让小蛮惊愕的,其一在于这“恶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再就是他说他是……太监?
“太监”俩字仿佛提醒了霍尽珩,一直锁在自己身体上的目光不自主地往下飘,最终停在裆部。
只须臾,又唰地抬起,突然杀进自己身体的眼睛。
阴沉,冰寒,骇人。
隔空接收到这波杀光,楚檬被吓了一个激灵,她刚刚看见那双眼睛往这身子下面看了。
可她……她……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呀。
心里是恐慌的。
偏巧霍尽珩又是一声冷戾的“出去”,等于往楚檬的恐慌上加了把火。
小蛮也被吓到了,若没记错,这还是她跟着小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小姐这般暴脾气。
“小姐”怒了,即便她仍放心不下,也不得不暂先出去。
不过离开之前,她还是不忘护好“小姐”,于是拿过盖在被面的披风给“小姐”披上,将其衣着单薄的身子裹严实。
这一次霍尽珩没有退避。
须臾后,屋内便只剩灵魂已然互换的两人。
一时冲动过后,楚檬也算冷静下来了,既然如今自己的身体里住了旁人,那身子于此人而言便不再是秘密,无论男女。
一如霍尽珩这身子于自己。
——希望对方也能想通这点,真不是她想看这具男身。
“所以……你当真是?”
她心里还是发怵,只因霍尽珩的名声太能让人闻风丧胆,还有刚刚他的那几个眼神,骇得她根本不敢直呼其名讳,便只得反手指着自己如今霸占的霍尽珩的这具身体,问。
霍尽珩没有回答,他行身下床,赤脚走到“自己”跟前,愣是要好一番仰头才能看到“自己”的脸,似乎并没有要追究身体被人看了的打算。
只是……灵魂互换,如此诡谲之事怎会发生在他身上?
还有,与谁互换不好,怎偏偏选了一个女人,又矮又瘦,没二两肉,还是个家族有罪的冷宫弃妇。
楚檬无从知晓身前人脑海之中的嫌弃,但被那双眼睛盯得极不自在,她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醒来时便占了你的身体。”
即便对方一字未言,她也几乎能确定那身体里的灵魂就是霍尽珩。
她以为此局面多半与自己死而复生有关,该是自己霸占了他的身体,但她不敢说。
霍尽珩眉头冷挑,没看许久便转身回到床榻边坐下,虽是一副女儿身,但那坐姿豪迈,已丝毫找不到闺阁女子的端雅之态。
阴冷却带一丝慵懒地掀起眼皮,看向“自己”:“你不想死吧?”
楚檬被这阴恻恻的问吓到了,脸色骤然翻白,他什么意思?要……要杀人灭口?
传闻这霍尽珩杀人如麻,向来不问缘由,只要是他想杀之人,刀下绝无活口。
想到这些,楚檬只觉一阵阴寒自脚板心一路窜到头顶,扯着身子拉了好大一个哆嗦。
嘴唇发颤,却答不出,只能猛摇头。
许是被“自己”这战战兢兢的怂样给气狠了,霍尽珩语气愈发冷戾,威胁:“在这京城,无人不闻本座威名,既然不想死,就端出本座的气势来,要是敢因为你的卑怂毁了本座的名声,或是让本座的身子受到丝毫伤害,本座有你好看!”
他心里是非常担忧的,眼下他已非他,也不知何时才能魂归自体,因而接下来出入朝堂、办差理事的都将是这个女人,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一点,就必然会给自己的身体招致灾祸。
他总归是要想办法回到自己身体里,别到时办法还没寻到,身体就先入土为安了。
楚檬之所以这么怂,全是被霍尽珩阴狠毒辣的名声给骇的,但她也明白,如今自己就是霍尽珩,是那个能让人闻风丧胆的霍尽珩,要想保命,就必须高度还原。
否则别说霍尽珩要不要杀她,一旦自己出了差错,杀身之祸随时都可能降临。
毕竟霍尽珩是权倾朝野的重臣,朝堂向来波云诡谲,坐到他这个位置,指不定暗中有多少把利剑对准着他呢!
就算不为他考虑,也要为自己保下性命,因为楚家还等着她来救。
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所有翻滚的惊魂忧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霍尽珩。
朝床榻边坐着的人行近两步,道:“我知此事严重,所以第一时间就来冷宫寻你,你的这具身体我会尽全力护好,以期日后能够完璧归赵。”
言行风格虽仍差霍尽珩许多,但至少这几句话能一口气说流畅了。
可在霍尽珩看来,他是走在刀尖上的人,是一点出入都不能有的。
而这个女人所表现出来的“霍尽珩”怂得没谱,哪有半点他的气质。
看来岗前培训是少不了的了。
“……”
刚欲开口,外面突然响起嘈杂争执。
楚檬听出是小蛮在阻止人进来。
光听那两道不善的女声她便知道,又是那两个奉命来给她“送药”的宫女。
说是送药,实则送毒。
“有人来了,她们端来的东西你千万别喝!”
她不能让人看到霍尽珩在这屋里,于是紧急叮嘱了一句便一溜烟儿藏到唯一能躲人的衣架后面,借着搭在上面的衣物做遮挡,藏好。
刚躲住,那俩宫女便进来了,像一胖一瘦两只高傲的鸡,脸上的鄙夷讥讽都要溢出来了。
小蛮还在挡她们,却直接被其中那个胖妹猛一把推倒在地。
楚檬的拳头不由攥紧。
那胖妹控制住了小蛮,另一个尖酸刻薄样的宫女则将端着的铜壶递到“楚檬”跟前:“喝吧。”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几次送来的都是毒药,这个女人喝下去却一点事没有。
到底是命硬还是死神在绕过她走,主子用了那么多法子都没能让她变成一具死尸。
见她无动,刻薄女终究是不耐烦了,之前都是这贱妇自己喝,却都能逃过一劫,忽地想到莫不是这贱妇趁自己不注意时暗动了手脚?
看来这一次她得亲自“喂”她喝下了。
冷宫这肮脏地儿,她已经厌恶透了,可不想再三天两头地跑。
作此打算后,她一手提壶,另一手将端壶的木盘顺手扔到床上后一把攫住“楚檬”的下巴,预备强灌。
可她永远也想不到,如今她动的这个人,是能将人扒皮抽筋外加挫骨扬灰的人间恶魔。
还不及将壶嘴塞进“贱妇”嘴里,只觉手腕突然一阵剧痛,眨眼功夫不到,尖刻的下巴已被人扼住,那壶嘴也深深插入自己嘴中,苦涩的液体顺着咽喉一股股往腹中强涌。
刻薄女惊恐得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可是致命的毒药啊!
手脚并用,仿佛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挣扎,可似乎并没有一点用,那攫住她下巴的手就如同是一把钳住她七寸的钳子,不但越挣扎越紧,也让那毒药因此灌入得越来越猛。
正制住小蛮的胖妹也惊骇到了,一个卑贱到猪狗不如的弃妇还敢如此嚣张,想也没想便冲过去,欲解救自己的伙伴。
结果还没等靠近,就直接被霍尽珩飞起一脚踹了半丈多高,划出一条难看的弧线后坠在朽木桌上,将桌子砸了个粉碎。
然后也将攫在手中的人甩出去,松开铜壶自由落地。
叮咚哐啷滚着响了一阵,而后诡秘的安静中只响着两个宫女的痛吟。
楚檬的惊骇被铜壶砸地的声音打破,杀……杀……杀人啦?!
她努力压住因害怕而狂跳的心,这是霍尽珩,本来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只是初次亲见,着实让人破胆。
稍作平复后,又心生担忧,霍尽珩这报复虽然解气,可这样只会招来幕后黑手对“自己”更加丧心病狂的除杀,得不偿失。
这屋内的阵仗也惊动了在外面躲着的秦苍,他担心自家督主,便也不顾所以地冲了进来。
眼前一幕让他惊住。
且不说那两个宫女半死不死,就这太子弃妃的一脸肃杀也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真是跟督主有得一拼。
这才想起,督主呢?
屋内扫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搭着衣物的衣架处,但他并未行去。
督主不露面,必然有他自己的考量。
至于自己,既然跑出来了,就且看戏就好。
霍尽珩蹲到那个已经口流鲜血的刻薄女跟前,虽是垂眸冷视这快要跻身尸体之列的东西,但话却是说给已经哆嗦着蜷在朽桌残墟里的胖宫女的:“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本座……本小姐没病没痛,无需喝药,以后就不劳烦费心了。”
似得了赦令,那胖妹连滚带爬地逃出屋去。
小蛮久久不敢回神,或者说是她不敢相信小姐竟然杀了人!
她已经能预料得到结局,冲上前去一把拉着小姐坐回到床上,言语慌措不堪地叮嘱:“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一定要记住!”
然后又冲去拖拽几近断气的尸体,想造成是她杀人的假象。
只是刚费力拖拽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抬头看去,是那个欺负小姐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