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他为什么会吐?他是怎么了?
四岁的白兔被难住,尽管是和男孩第一次正式面对面,但这般的困惑不是第一次从他身上获取了。
除了担心,更多的是不解。
“突然就吐的不像样,不清楚怎么回事,孩子看起来很痛。”爸爸向医生描述着男孩的状况,男孩被她爸爸抱在怀里,神情平静。所谓看起来很痛,是因为他的嘴唇已经发白,冷汗湿满脸颊。
白兔没想到,她只是想和他一起玩,好不容易把他拉到家门口,他却突然弯下腰,哇哇的吐。爸妈开门后也被这种状况吓到。
男孩虽吐的凶,可胃里似乎没什么可吐,只吐着酸水,吐完便一直干呕,那样子看起来要把胃也呕出来。
比起他们的慌乱,当事人很冷静。白兔看他慢腾腾地擦了擦嘴,面无表情的直起腰。若非爸妈都看着,他们一定不知道这个男孩刚才激烈的呕吐着。
白兔不懂,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喊痛。她圆眼睛死死盯住他,对方像感知到一样,半眯的眼也看向她。虚弱到快失焦的瞳孔,留着一口气看着她。
年幼的她形容不出当时的感觉,在这双眼里感知的词,是她多年后才能准确说明的——
他在求救。
只是,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达,一切在他那里都是死寂的。但那求救就像在她四面八方无声笼罩,通过一种无法解释的渠道传达给她。
这种感觉也并不算太陌生,幼儿园的白兔接受老师赋予的使命,成为了班里的班长。
老师是个年轻温柔的女性,她崇拜着老师,期盼自己也能成为老师口中那个英雄丹柯,救人于水火。
因此白兔总能敏锐的感知到,谁需要她的帮助。她以助人为乐,怀抱着一个英雄梦,对世界充满好奇,真善美是她最向往的东西。
就是这样,四岁的白兔不知天高地厚的,向那个不懂真善美的孩子伸出了援手。
她紧张兮兮的抓紧爸爸的衣角,听到那个医生怜悯地说:“你们不是他的家长吧。”医生眼镜下的眼写满关心,“他患的是小儿慢性胃炎,第一次看的时候已经拖很久了,之前就给他爸爸说了,这病要好好调理,看样子他爸爸没听进医生的话。目前情况,西药不好根治,我建议去中医那里看看。”
“孩子吃了不少苦。”妈妈心疼的掉泪,手放在男孩的肚子上,轻轻的揉。
爸妈带着男孩走出门时,白兔听到那个在医生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大褂哥哥说话了,“刘老师,那个孩子以前就来过吗?”
白兔看着爸妈几步远的背影,没有立刻跟上,而是悄悄站在了虚掩的门口。
“我印象很深刻,就在一年前有个男人大声嚷嚷着闯进医院,一身酒气横冲直撞,怀里抱着个孩子,瘦的像个皮包骨头的猴子,就是刚刚那个叫陈与冽的孩子。”
“唉那么着急的给孩子看病,不像是假的关心,但为什么拖到那时候来看还给小孩瞎喂止疼药,孩子那么娇嫩的胃,根本顶不住那小孩差点在他亲爸手里归西”
“蛮感慨的,看了那么多小孩的病,这个小孩的病不是最严重的,却是最让我怜惜的你这年轻小伙懂吗?你看到那个小朋友的神情没有,他才多大啊”
白兔没接着听,前面的妈妈已经在回头找她了。心中略微沉重,她跑着回到妈妈身边,头不住的向爸爸那里扭,眼睛停留在怀中的那个男孩身上
再到家门口时,已经是深夜,然而白兔一点也不困。男孩在看中医时,似乎疼痛缓了过来,不再让她爸爸抱。他前脚刚落地,白兔就笑着拉上了他的手。
他用力挣了挣,手还是被她紧紧拉着。白兔笑的更开心了,他和她都是四岁,但他却像个小豆丁一样,又矮又瘦。她手心的温度被他的冰冷吸附,像是在索求她的光和热一样。
爸爸妈妈打开了门,白兔紧跟着拉他进来,她咧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说:“欢迎回家。”
“我去拿我的睡衣给他穿!”白兔蹦蹦跳跳的跑到楼上,下来时怀里抱着一团衣服。“我把我最喜欢的睡衣给你穿,你看到了吗,帽子上有兔耳朵!”
男孩抵触,白兔开始上下其手。
兔妈瞅见后赶忙阻止,“怎么能扒男孩子的衣服呢。”
男孩被推在沙发上,毫无抵挡之力,身上笔挺的小西服已经被扯的扣子全开。
受到阻止,她更委屈:“可是,我他身上很凉,我想让他马上穿上暖和的衣服!”兔妈抚摸着她的头,耐心的跟白兔讲着道理,“但是,也不能不经过同意就脱人家衣服啊。”
“我自己来。”这是兔妈见到男孩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没几分钟,男孩身上就变成了一身毛绒绒的纯白睡衣,他的头发和眼珠子颜色和睡衣有明显反差。
白兔惊奇的张大嘴:“妈妈,他头发和眼睛好黑啊,像夜空一样,真好看!”兔妈宠溺的说:“咱们白兔也是很好看的颜色啊,和琥珀一样温柔。”
她凑到男孩面前,“我叫白兔,白色的白,兔子的兔。你叫什么名字?”白兔恨不得贴他脸上,他表情空白,伸手推开她的脸。
“陈与冽。陈旧的陈,你与我的与,凛冽的冽。”
白兔重复了一遍,苦恼写在脸上,耍起赖皮,“我不认识你说的词,你得教会我才能走,不然不公平!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很显然,她不打算让他走了。
阵阵药香传来,兔爸自进门起就在厨房给男孩熬药。
兔妈蹲下身,和男孩平视,“与冽小朋友,你要吃的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熬好,直接在这里睡觉可以节省你休息的时间。”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这里当成你暂时的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在你喝完药后送你回去。”
兔妈怕男孩听不太懂,正要比划着再说一遍,谁知他点了点头,说:“我愿意。”兔妈也亲昵的摸摸他的头。
“呐呐,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白兔听到他点头留下后,兴奋的蹦着,着实是个不安分的小孩,“看看谁先出生!决定谁当姐姐的时候到了!”
“”
他沉默着,她却睁大眼睛期待着。
“不知道。”语气冷飕飕的。
白兔圆圆的眼睛没有惊奇,反而笑的像偷腥的猫,“哦耶,那就按照个头决定谁当姐姐吧!”她立马挨着他站的直挺挺,个子比这瘦瘦的男孩高半个头。
“耶!我是当姐姐的人了!”
白兔不等男孩反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把他的头搂在她的肩膀处。
“以后,不管怎样,姐姐都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难过了。”
她真挚的,将他搂在怀里。那一刻,她又肩负了使命,像是接下英雄的桂冠,将她认为的救助固执的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