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靠赶僵尸爆火
我是个赶尸人，穿进了一档灵异综艺。
小白花为保命把我拦在车厢门外时，我转头看向僵尸们。
「儿子们，报数，不然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所有僵尸面露恐惧，整齐排队鞠躬。
「一，二，三……」
1
「我警告你，你别动什么歪心思，林寻是我的。你听到没？」
「你只要衬托我就行了……」
刚穿过来的我一脸懵，我从十岁开始对着的都是僵尸，不操纵不说话，只会蹦哒，怎么刚睁眼就有活人在了？
顾不上她在说什么，我一个激动，伸出手抚向眼前的脸。
omg！
温热的！
活的生物！
还没来得及感受，活着的「她」一把把我的手甩开。
「你脑子有毛病？我他妈和你说的话你听到没？」
我仔细审视了她一眼，一张脸白白的，嘴唇红红的，和我精心打扮的「小红」有点像，不过她比小红凶，配上她这张脸显得有点违和。
「记住我说的话，不然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说完这话她气冲冲走了，我看到她走到光下扬起笑容，变了副模样。
「大家放心，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有这种能力，我肯定会保护好各位嘉宾的。」
然后便是震耳的掌声和毫不吝惜的夸赞。
2
脑海中突然接收到各种信息。
原来我叫季妍，是个十八线糊咖，被节目组找来专门衬托林筱的。
而林筱，以擅长用符纸操纵僵尸另类出圈，被称为娱乐圈清流。
我突然想起来，我看过她。
因为除了面对僵尸，我家里还有一台电视机，赶尸累了我就停下来，刷刷综艺。
而林筱在圈里大名鼎鼎，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稚儿全都认识她。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成了画面中的人物。
系统还在噼里啪啦给我输送信息……
而节目已经开始了。
3
我刚踏上列车车厢，「啪嗒」一声。
车上所有灯光突然全部熄灭，车厢顿时变得阴森。
黑暗中我看到有人朝我伸出了手，朝着我一个推搡的动作。
赶尸赶尸，都是乌漆抹黑中赶，所以，在黑暗中我的视力更好。
我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是林筱。
我灵活闪身，林筱一个猝不及防，倒是自己一个趔趄。
她稳了稳身形，气急败坏地说：
「季妍，你没能力就算了，还故意伤人，你看我不爽也不是这种时候报复的，这么多人的命你承担得起吗？」
听到她这么说，其他几个嘉宾也不满抱怨。
「就是，林筱要是不小心伤了大家都得没命。」
「我们都是签了生死契约的，死了谁会给我们负责？」
「季妍站到最后得了。」
「我同意。」
「+1」
「我也+1」
站位是节目组一开始抽签决定的，林筱第一，我第二，节目才刚开始就起了内讧。
弹幕也在顷刻刷过。
「什么瓜？季妍看林筱不爽？她怎么敢的啊？」
「楼上不知道了吧？林寻和林筱是青梅竹马，季妍想横插一腿，没想到人林寻根本不鸟她。」
「一个糊咖哪来的勇气？她是没想到有一天命会掌握在林筱手里吧？」
「林筱真的好好，生死大义面前能抛下个人恩怨，粉转铁粉。」
「季妍这种拖油瓶就该站最后。」
「楼上说得不对吧？站位是节目组抽签的，随意更换不公平吧？」
「生死面前哪有什么公平？楼上不会是季妍的小号吧？」
「什么小号，我只是实话实说。」
「到时候大家被季妍害死了你负责吗？」
4
我不知道弹幕因为一个站位已经吵了起来，无所谓地摊开手，往后退。
「还算有点良心。」
「肯定是做了亏心事，不然季妍哪有这么好说话？」
「别吵了别吵了，大家不觉得列车上多了什么声音吗？」
「妈呀，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凭借着这么多年的赶尸经验，我耳朵很灵敏。不一会儿，我听到了僵尸蹦哒的声音。
声音挺大，在场嘉宾声音顿时发颤。
我不以为意。
其实越厉害的僵尸蹦哒的声音越小，他们擅长隐藏自己。
而此时出现在车厢中的这种声音显然不足为惧。
「让开。」
林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推开。
「别碍事。」
说话间，僵尸蹦哒声越来越大，蹦到了我们面前，露出可爱又尖锐的虎牙。
林筱掏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僵尸往前跳的时候她把符纸贴到了僵尸的面前，僵尸果然不动了。
林筱得意一笑。
「大家放心，我会保护好大家的。」
嘉宾也纷纷捧她臭脚。
「林筱姐好厉害，跟着林筱姐准没错。」
弹幕齐刷：
「还得是林筱。」
「林筱 666」
「林筱带飞节目组。」
「对比一下其他嘉宾都是啥啊？」
「楼上的能不能别捧高踩低，正常人都惜命啊。」
我冷眼看着僵尸头上的符，这画的都是啥啊，字写得奇丑无比。
但我啥丑字没看过。
一个倒着的「帅哥」。
……
帅哥倒贴？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这符纸比狗皮膏药都不如。
果然，僵尸只是一愣，蹦哒了两下把符纸抖掉，而身后更是涌现了数十只的僵尸。
「林筱，你身后……」
林筱转身一看，撩起嘴角。
「没事，看我的。」
她嘴里又念了什么，嘴唇翕动，而后定了一下，伸出两个手指。
「急急如律令。」
……
emmmm
僵尸依旧蹦跶，她作秀的姿势显然没啥用。
林筱还在愣神，这时一只老鼠灵敏地跳过车厢，只是再灵敏它也难逃死亡下场。
为首的僵尸露出狰狞的獠牙，一口将老鼠叼住，嘴里嚼得嘎嘣脆，不多时，满嘴的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碰到自己的尖牙，疼得龇牙咧嘴。
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车厢顿时涌现出浓烈的血腥味，几个嘉宾见状也开始发出作呕声。
林筱浑身一抖，才终于反应过来，嘴里粗鲁地骂着：
「妈的，僵尸不是假的吗？」
「节目组他妈傻叉，我干他妈的。」
「放老子出去。」
林筱拍了拍车厢窗户，可没有人理他。
随着僵尸越来越近，林筱也慢慢往后退，经过我的时候她突然抓住我的肩膀，狠狠把我往前推。
我一时还沉浸在见到儿子们的喜悦之情之中，没反应过来，还真被她推了一把。
其他嘉宾见状也疯狂地跑了起来。
「救命啊！」
「放我们出去！」
「快开门！」
多少年没见过人了，我渴望温热的人气，下意识地也跟着往后退，可车厢门在最后一个嘉宾（除我以外）进去后已经被啪嗒一声关上了，我看到林筱朝着我勾唇一笑，手上转动把手，不带任何感情的话在车厢中传开。
「季妍，这么多人的命不可能陪你送死。」
「我们大家都会替你祈福的。」
「生死面前，你应该能理解吧？」
没有人反驳她的话，也没有人为我开门。
这些人，已经连基本的人伦道德都没有了。
啧。
渴望这种东西做什么？他们还没有我的儿子们可爱。
弹幕又炸开了。
「林筱怎么回事，她不是以能制伏僵尸出圈的吗？结果她不仅不懂还推别人去送死？」
「可能是节目组效果，别急。」
「效果个屁，谁他妈效果吃满嘴的老鼠。」
「对林筱粉转黑。」
「其他嘉宾也恶心，全转黑。」
「我已经能想象到季妍的下场了，我不敢看了。」
僵尸们朝着我涌了过来，我不急不缓，坐在座位上。
「儿子们，报数，不然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季妍是吓疯了吗？」
「她竟然管僵尸叫儿子，呜呜呜我不敢看了。」
「她脑袋肯定会被僵尸拧断的。」
弹幕还在刷着什么，这个时候所有僵尸整齐排队鞠躬。
「一，二，三……」
5
弹幕惊呆了，嘉宾们也惊呆了。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大波弹幕：
「哇靠，季妍牛 x。」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错过了什么？季妍不仅没死还让一堆僵尸听她的话。」
「omg！my eyes！my eyes！」
「谁来救救我的一双卡姿兰大眼睛？」
在上车之前我观察了整个车厢的情况，节目组除了在车头和车尾的位置没有装设监控，其它位置全程把控。也就是说只要能跳到车头或者车尾，这些僵尸们就会在黑暗中回到自己的家。
我看向身后，一望无际的黑，是通向车尾的位置。
我施了个咒语，所有的僵尸整齐地朝着黑暗中跳去，只看背影还挺像是训练有素的行军大队。
车厢前面的嘉宾们观望了很久，直到僵尸全都跳开了才打开门。
「季妍，没想到你有这种能力，怎么一早不说？」
「大家都是一起上节目的，你藏着掖着不好吧？」
林筱走到大家面前，也恢复了冷静，用她常用的鼻孔看我。
「一开始不表现，你是不是想看着大家死才满意？」
弹幕见状又吵起来了。
「林筱说得也没错啊，既然一开始有能力为什么不表现出来？非得大家给她陪葬才满意吗？」
「果然是公报私仇，自私的人到哪都自私。」
「林筱起码比季妍有担当。」
「……」
「把别人推出去送死叫担当？但凡上过幼儿园都不会这么没有水平。」
「救你们还不满意，你们爹娘没教过你们感恩吗？」
「季妍她真的，我哭死，果断黑转粉。」
我冷冷地看向林筱。
「既然你这么说，下次有危险就不关我的事了。」
林筱脸色一白，但骨子里的高傲还是占了上风。
「我才不需要你救。」
6
节目进入了广告阶段，导演组终于把车厢门打开。
所有嘉宾狂奔着涌出车门。
「张导，你们搞什么鬼？就看着大家死是吗？」
「我他妈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其他人还在用死后的灵异事件威胁导演的时候，林筱一步步推开大家，指着导演，趾高气扬地逼问：
「张导，我要是有什么事，你知道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导演脸色一白，眼里却闪过一丝狠劲。但只是一瞬，他嘴角又重新带上了赔笑，把林筱拉到一旁，压低声音：
「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拿林总千金开玩笑。」
「僵尸都是假的，你放心，我们之前不是都提前商量好了吗？」
说完这话，导演转头瞥了我一眼，像是在忌惮什么，又很快垂下眼眸。
「假的？」
林筱声音拔高，惹得所有人都转过去看她。
「假的僵尸会他妈生吃老鼠？你是不是当我傻？」
张导隐藏得很好，但我还是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僵尸是假的，老鼠也是假的，你不用担心这些，只需要赚足路人缘就好了。」
许是觉得导演不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林筱还是信了。
「最好是这样，不然后半辈子有你好受的。」
他们的对话其实我不想听，无奈从小到大的听觉培养，这些字眼对于我来说就差没有用喇叭播放了。
我对这个节目更加了解了一些。
资本作祟，我们所有人都是林筱的垫脚石。
可是明明都是真的僵尸，为什么张导会说是假的？
他是想看在场的所有人去死吗？
来不及多想，林筱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一根根精致打理的发丝稍微有些凌乱，但一点不影响她的盛气凌人。
「季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僵尸是假的？」
「在我面前出风头很得意吧？」
我抬起眼。
「僵尸是真的。」
「呵，你做梦还没睡醒呢吧？导演都亲口和我说是假的，你还在这儿装，有意思吗？」
「爱信不信。」
我的态度惹怒了她。
「季妍，我警告你，你别以为出了点风头有什么了不起，我要是说一个不字，你算个屁，不仅一分钱拿不到，娱乐圈你也呆不下去。」
「哦。」
林筱的唾沫星子在空中四散，说的什么我一个字没听进去，只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
这个时候导演把我们所有人叫了过去，很恭敬地向我们介绍新来的嘉宾。
「介绍一下我们的飞行嘉宾，林寻。」
导演看着林寻的眼神带了恐惧，手也微微颤抖。
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林筱矫揉造作地走到男人面前。
「林寻哥哥，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人家好怕。」
还没等他扑上去，男人已经一把把她推开。
「你谁？是人是鬼就往我身上扑。」
「林寻哥哥你怎么……」
林寻眼皮一抬朝着我看了过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节目还不开始？」
声音懒散，我却觉得又多了一个拖油瓶。
他一个影帝不好好演戏来这种灵异综艺干什么？
7
节目又开始了。
林筱补了个妆，没有了之前的仓皇失措，她看向我，面色诚恳。
「季妍，感谢你刚刚救了我们，我那个时候没想太多，只想着要保护更多人的性命。」
「但是我还是要向你道个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应该为了大家的命放弃了你的命，不过要是你早点说你会降伏僵尸，那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你能原谅我吗？」
弹幕：
「林筱说得对，她有什么错，她是为了救更多人的性命。」
「这不就是那个著名的火车要不要绕道的选择吗？难道真的要放弃那么多人的性命去救季妍吗？」
「说到底还是季妍的锅，早说出自己会赶尸不就好了？」
「呜呜呜林筱好可怜，为了大家好还要被骂。」
「可是季妍又有什么错？难道她就该死吗？」
这话一出，弹幕瞬间安静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随后开始了更加激烈的争论。
我没接触过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也不太会说话，我紧盯着林筱的眼睛。
「那你怎么不为了大家去死？」
林筱脸色一僵，想骂人却硬生生强忍了下来。
「下一次我一定会克服本能去保护大家的。」
林寻在我身后，长腿一迈，跨上了车，态度却有些冷。
「希望林小姐说到做到。」
「啊啊啊啊林寻怎么也来了？是为了保护林筱吗？」
「不是吧？看起来两个人根本不熟啊，青梅竹马怎么会叫林小姐啊？」
「我怎么觉得林寻更加亲近季妍啊？」
「楼上在做梦吧？」
「srds，我想在林寻鼻梁上滑滑梯。」
「……」
节目重新开始，林筱态度果然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走在大家前面，一副天塌下来有她顶着的救世主模样。
「大家放心跟着我，这回我绝对不会让大家受到伤害的。」
有多少网友为她这句话感动，这里暂时不提了。
我走在倒数第二个，林寻殿后。
走着走着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声音从我的身后方传来，声音有些大，似乎还是原来听到的那一批僵尸。
奇怪，不是让他们回家了吗？
正疑惑，我又听到前方传来「吨吨吨」的声音，压抑且不清晰。
那种阴沉低哑的挪动声，没有千年的僵尸走不出来。
「大家跟着我往前走。」
显然林筱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她加快了步伐，催促着身后的嘉宾们。
对于我这种赶尸人，千年万年的僵尸都不在话下，但是越多人意味着越多的意外。
「别往前，往回走，前面有千年的僵尸。」
林筱脚步一顿，转了身，神情有些得意。
「季妍，我们大家耳朵又没有聋，就算我们刚刚没有救你，你也不至于让大家去送死吧？」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没咋见过活人，我格外珍惜这个机会，还想劝上一劝。
「我没有骗你们，前面确实不安全。」
没人理我。
不知道他们是天生信赖资本家，抑或是林筱已经把「假」僵尸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他们对于林筱选择了无条件服从。
既然如此，那行吧，我一个人走，先带儿子们回家。
「季妍又在搞什么？刚对她有点好感就流露出本性了？」
「明明僵尸的声音就在身后还让大家去送死，果然睚眦必报。」
「果断转黑，铁黑。」
「她就这么喜欢送死吗？」
8
刚转身，林寻也跟着我走。
我不解地抬头看他，他真的好高，比我高了一个头，显得我的气势低了一头。
在我的脑海中，原身似乎没有和他有过任何接触，唯一一次就是原身在片场找不到路向他问路，他漫不经心地抬头，说：「你手机没地图吗？」
就因为这件事，原身被嘲讽为想借影帝上位而不得的绿茶女。
这么一想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是直接给我指路就没这事了。
可林寻却连余光都没分我一个，林筱的声音借机穿插了进来。
「林寻哥哥，你还是跟着我们走吧。」
「前面比较安全。」
僵尸声越发近了，可是林寻态度却很冷淡。
「想死就自己往前走，别拖累别人。」
林筱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说什么又犹犹豫豫地不敢说，和她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你遇到什么危险打电话给我，我来救你。」
林寻呵了一声。
「管好你自己。」
不屑的态度光明正大地流露了出来。
要说节目组唯一的人道主义关怀就是在刚开始给每一个嘉宾分发了一个手机，能让大家知道对方到底是死是活。
我和林寻往身后走，还没走几步，林寻突然说：
「我不和你说话，你就不和我说话是吗？」
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倒是比僵尸还恐怖。
只是这种怨妇语气是怎么回事？
「什么？」
没反应过来，林寻又接着继续说。
「你不会是在生气我刚刚和那女的说话吧？我已经尽量不理她了，可是她太烦了，一直巴拉巴拉地扯，我只能应付两句。」
什么惊悚发言？
他和谁说话跟我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还有两副面孔？态度和对林筱的判若两人？
好在我亲近的儿子们出现了，我拿出铃铛摇晃了两下，让他们在原地蹦跶。
林寻似乎一点也不怕，跷着二郎腿坐在车厢上。
好看的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要是他一双眼睛不一直盯着我就好了。
「我们认识？」
耳边还有僵尸蹦跶的声音，林寻持续惊悚话不要命地跳出来，像是压根不记得自己在录制节目。
「我们不是从小定了娃娃亲吗？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空守闺……」
我打断他。
「停！我先想想。」
脑海中完全没有原身和他定娃娃亲的经历。
反倒是我自己，当赶尸人之前有一门娃娃亲，十几年没见过的未婚夫现在诈尸了？
9
我不知道场外已经杀疯了。
「哇靠哇靠哇靠！我竟然在吃瓜第一线。」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林寻和季妍竟然是未婚夫妻？」
「我不管，烟熏 cp 我先磕为敬。」
「林寻他真的，我哭死，什么绝世好男人，直接在节目中官宣。」
「那林筱怎么回事？不是说和林寻青梅竹马吗？」
「谁还管林筱啊，一看就是主动凑上来的。」
「突然觉得僵尸儿子们变得可爱起来了。」
还不待我反复细想，视线前方尖叫的声音越来越近，一片黑暗中，深渊巨口奔我而来。
「救命啊！」
「季妍，救救我们！」
「有……有僵尸。」
所有的嘉宾都奔向我而来，毫无例外的，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地都有伤痕。
要命，和林寻聊着聊着竟然有点上头，差点忘记这一群人的死活了。
嘉宾们的身后果然有一只千年的僵尸，面目可憎，血肉模糊，五官都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这可比我面前的几只小僵尸们可怕多了。
不对，这僵尸怎么这么熟悉？
再看我身前的这几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感觉更加熟悉了。
这些不是离家出走的那几只吗？
嘉宾还在跑，千年僵尸伸出手一捞，想抓住身前的人。
他的面前是林筱，林筱还是敏捷的，侧了身躲了过去，为增加自己逃跑的时间，林筱又一把把陈晨推了出去。
陈晨是唱跳 idol 出道，哪见过这种场面，直接哇地一声哭出声。
「林筱是疯了吧，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干这种事？」
「她是真不把人命当命啊。」
「这样的女人好可怕。」
「天啊，这只僵尸速度好快，我感觉自己快得高血压了。」
「林筱这种人哪配进入娱乐圈，她都不配当人好吧？」
「季妍 yyds，果然应该相信她的话。这下大家都打脸了吧？」
我一个箭步冲到千年僵尸面前，声音清脆利落。
「二狗子，停下来。」
想他的名字还想了好一阵，一时忘了他排名老几了，怪我，当初分类没分仔细。
好在名字没叫错，千年僵尸的手果然收了回去。
看到他站稳，我掏出一沓符纸，抽了一张出来，又施了咒语，一气呵成。
这下，二狗子总算不动弹了，原地站着。
只是这一大尊隐隐发臭的尸体看着还是有点唬人。
我捂住鼻子，嫌弃地想：这是多少天没洗澡了。
果然，没娘的孩子就是棵草。
后妈果然不会尽心尽责地照顾。
10
陈晨摔在了地上，踉跄着一步步爬到了我的脚下。
「季妍，救救我，救救我。」
除了林筱，其他人也纷纷开口求救，俨然把我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他们在怕自己会尸变，毕竟身上满是僵尸留下的血痕。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僵尸儿子们我早给他们打了疫苗了，被咬了也不会尸变，顶多就是难受几天罢了。
至于症状嘛，无非就是浑身乏力、骨头疼痛、咳嗽、打喷嚏之类的……
只要不染上别的品种的尸毒或是从海外传来的丧尸病毒，一般都没啥问题。
但我不打算告诉他们。
「别求她，僵尸根本就是假的。」
林筱走到众人面前，依旧相信导演的话，尽管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说话打颤，态度却仍旧不服气，似乎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打上了「死鸭子」的标签。
「什么狗屁僵尸，什么狗屁节目，全都他妈是假的！」
「全是节目组在作秀！」
可这回，已经没有人选择相信她的话了。
突然间，阴风阵阵，连我这种长期在阴冷潮湿环境下生存的人都觉得脚底发寒。
显然陈晨也被这突来的冷风吓得够呛，她突然抬起头，牙关发颤，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晃荡着，四处磕碰。
「别来找我，都是林筱害的。」
「张琳，我别过来，你别过来！」
车厢似乎变得愈发阴森，窗户外呼呼而过的风声，身上受的伤，眼前令人恐惧的生物无不在摧残着众人的意志。
其他嘉宾也风声鹤唳，见到陈晨这副模样更是吓得跪了下来。
「张琳，对不对……对不起……我们没有救你是我们不对，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都是林筱害的你。」
「对对对，是林筱做错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来找我们。」
我搜寻了一下，一片空白，我的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个张琳的任何印象。
可见，他们所说的人，原身压根不认识。
「卧槽，是那个张琳吗？」
「是那个死的时候全裸，四肢分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的那个女孩吗？」
「我记得这个，这不是悬案吗？怎么会和林筱扯上什么关系？」
「难道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林筱这种畜牲，我觉得她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应该让她被僵尸给生吃了。」
「就是，我的僵尸儿子比她可爱多了。」
弹幕还在持续发酵。
我一脸懵，直到林寻把手机递了过来，满屏全是关于张琳死亡的报道。
为死亡女孩发声的帖子中有关于张琳的死亡的详细报道，还有一些照片，虽然很多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看起来却依旧触目惊心。
我不忍看，转了头。
林筱却突然冲向我，一把把手机摔在了地上，口不择言地骂道：
「是她该死，是她该死！我好心给她机会表演，她却敢不听我的，她活该！」
冷风吹来，我看到林筱的头上冒出了一团黑气，有渐渐变大的趋势。
陈晨意识已然有些不清明，听到这话却还是忍不住反驳她。
「她不过就是拒绝了你陪客人的要求，结果你竟然要她死。」
林筱双目泛红，活像地狱上来讨命的阎王。
「我没错，我有什么错？」
「她不是想红吗？我给她机会，她不但不感谢我，还当众下我的脸，她活该！」
林筱身后的黑气越来越浓重了，我暗道不好。
11
没想到林筱竟然会去养小鬼。
所谓小鬼，就是堕胎后的婴尸，也就是佛教所说的中阴身，非人也非鬼，乃是人死后意识脱离本体还未进入下一个轮回的一种物体，怨气越强护住能力越强，但喂养它要靠人血。
我从来也没见过这玩意，知道它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村里阿嫲说过一嘴，当时没当真，没想到这回真见着了。
看着林筱身后满满的黑气涌现，我知道她养的这个小鬼怨气肯定是异常浓重的。
怪不得林筱一直那么顺风顺水，原来是这个原因。
「你居然养小鬼？」
我边说边往后退，暗忖着我能赢她的概率有多少。
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实在没把握。
林筱得意一笑。
「躲？你以为你能躲哪里去？」
「今天过后，我仍是顶流，而你们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有人面露恐惧，没料到林筱会有这一招。
一时全呆呆站在现场，嘴里仍不断念着：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
「苍天饶过谁？」
林筱咧开嘴角一笑。
「既然你那么想念她，那你就下去陪她吧。」
她伸出手，嘴里念念有词，那团黑气在她身前凝聚，几乎笼罩了整个车厢。
我刚想召唤僵尸儿子们，林寻却一把拉过我，挡在我前面。
不是，找死也要挑时候，这种时候主动送死未免也太蠢了……
内心想法还没想完，我看到林寻伸出手，轻轻松松地就捏住了那团黑气。
嗯？
林寻转头看我，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没想到这么容易，看她说得这么恐怖，我还以为有多难呢。」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罐子，把捏在手心的黑气放了进去，面不改色地对我说：「你想得怎么样了？」
我疑惑。
「什么？」
「娃娃亲。」
我：？
这种时候还想着谈恋爱？
弹幕见到场面控制下来以后，又疯了。
「啊啊啊啊啊烟熏 cp 太上头了。」
「林寻：女人，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我劝你乖乖嫁给我。」
「这是什么节目？恋综吗？」
「妈妈，我出息了，我在同一天不仅见到了僵尸见到了鬼，还看到了甜甜的恋爱。」
「林寻真的，我爱了。」
林筱昏迷了过去，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真丑。」
林寻走过不忘吐槽一句。
我……
他拍了拍车厢。
「开门。」
我回复他：
「没用的，导演不会开……」
话没说完，门开了。
……
就非得这么打我的脸吗？
12
摄影装置全部被关掉，我知道，这是又进入广告的意思了。
林寻看向走近的张导，语气不冷不淡。
「说说吧，这一出大戏怎么安排的？」
林寻的脸色看不出任何表情，张导却颤颤巍巍的，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直到过了很久，他终于缓了过来。
「我是张琳的爸爸。」
他的嘴唇翕动，开始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们。
直到听完了全部，我的嘴唇依旧没有闭上。
我一单纯农村小女生，哪听得了这种东西？
原来，这都是张导的一出戏，把所有参与张琳死亡现场见死不救的人全安排上了一个节目。又「好心」收留了我离家出走的僵尸儿子们，把他们提前安排到了车厢上，就等着伺机咬死所有的嘉宾，实施报复。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赶尸人，把他的计划全部搅黄了。更没想到的是，林筱竟然会养小鬼……
「可你女儿现场，我和林寻没有参与。」
我提出了疑问，张导像是一滩和了水的泥，问什么答什么。
「你是林筱提名要的，说你不参加她就不参加。」
「至于林寻，他是为了你来的。」
感情没有我，这一场大戏完全播不了。
「你女儿的事现在水落石出了，但是你的所作所为也依旧要负法律责任。」
张导点了点头。
「我知道，只要我女儿不白白死掉，不被挂上肮脏的骂名，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我很感谢你们为她正名，也很对不起你们，是我被仇恨迷了眼，我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的。」
我施了法，终于让我的儿子们蹦跶回家。
果然，人心最难测，僵尸还更单纯。
随着警车声慢慢靠近，这件事终于也落下了帷幕。
对外宣称僵尸和小鬼都是假的，科学正道唯是真理，所有真相大白，给了观众一个交代。
13
从警局出来，林寻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
「考虑得怎么样了？已经很久了。」
我摇了摇头。
「我们不合适，我要回家的。」
我总归是要回家的，我能预感到我马上要脱离身上的这副躯壳了。
林寻却不管不顾地冲到我面前，没皮没脸的。
「我们多合适啊，你赶尸我赶鬼，天生一对。」
「而且你都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你的音讯，我只好当上影帝出现在荧幕前，期待着你能看到我。结果你倒好，养了一堆儿子，也不找找老公在哪里，你说说你有多过分？好在我一眼就看出季妍里面的灵魂是你，你说要是我不主动，我们就错过了你知道吗？」
「……」
怎么能把当影帝说成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你平时话也这么多吗？」
林寻一顿，直勾勾地盯着我。
「对你才话多。」
明明很嫌弃，可是糟糕的是，为什么我的心跳变得有点快？
林寻十分自然地牵起我的手。
「我送你回家。」
明亮的夜。
漆黑的宇宙。
总有人在披星戴月地想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