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变了这是他祖宗还差不多
杜春分不禁说:“, 就这句。”
杜局朝腰间『摸』去:“我枪呢?”
“爹,爹,春分问的。”邵耀宗赶紧己辩解。
杜局:“她问你就说?”
“您敢不说?”邵耀宗反问。
杜局噎了一下, 反了天了!
“老杜, 别又想岔话题。请正面回答。”
杜局:“我生了你养?”
“凭什么!”杜春分脱口而出。
杜局不禁问:“那你还问?非得我承认不才?”
“你看起来也不像啊。”杜春分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一番。
杜局气个仰倒, 这闺女吗?
亲爹都调侃。
这他祖宗还差不。
杜春分不敢再继续, 六十岁的人了, 真气出个好歹,晚上她爷爷『奶』『奶』非得来找她。
“擀面杖吧?”
杜局被问愣住, 话题转移的太突兀。
邵耀宗:“应该。我去看看。”
到厨房拿出一个大擀面杖。
杜局:“九点就做饭?”
杜春分无奈地看他一眼,“看着。我教你怎么把被子弄得蓬软舒服。”
要把日日铺身下的棉被变得蓬松, 只能去弹棉花的地方新弹。
杜局不缺棉被芯,弹好暂也用不着。再说了, 杜春分也不知道市区哪儿弹棉花的, 她就抡起擀面杖朝被芯上砸。
每砸一下, 尘土飞扬。
杜局十分意外:“这么脏?”
杜春分:“就算你早几年拆的,那也七八年了。铺了这么久, 你说呢?”
“能不能用水洗洗?”杜局试探着问。
杜春分停下来, 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她爹,他宁阳市的公安局长吗。
杜局:“不能?”
邵耀宗想笑。
杜局不懂闺女的思,问女婿:“她又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看你不用水洗了, 脑袋进水了。”杜春分真想抡起擀面杖她爹一下, “这什么?棉花!没想过五六斤的棉被浸了水?你拿什么洗?准备搁松花江上洗, 还打算去鸭绿江里洗?”
杜局不禁说:“不就不呗。”
“这不的吗?老杜, 这常识!常识你懂吗?”杜春分说着忍不住扬起擀面杖。
邵耀宗连忙拦住:“我懂,我懂,我跟爹说。你打累了换我。”
杜春分没好气地瞪一眼她爹。
邵耀宗小声说:“爹, 这条棉被现太硬,不敲敲打打弄软一点,回头不好缝被面。”停顿一下,看他老丈人听,“打散太阳才能照进去。否则晒不透。”
杜局懂了:“难怪我娘以前一晒被子就拿着棍子敲敲打打,我还以她打虱子。”
邵耀宗忙问:“您被窝里还虱子?”
杜局不禁瞪他。
“您说的。”
杜春分想笑:“不他,我二叔。”
邵耀宗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想着甜儿她还床上,可不能再弄一头虱子。”
杜局不禁问:“我那么不讲究吗?”
邵耀宗不敢说“不”,“不爹不讲究,虱子泛滥。你干干净净的,别人不一定。万一菜市场、副食店——”
“停!”杜局懒得听他瞎扯:“小杜累了,你去!”
邵耀宗愣了一瞬间,明白让他去干吗。
“我,爹疼了。”邵耀宗夺走擀面杖。
杜春分:“他疼他咋不来?”
杜局酸,这可真他亲闺女,“我老了。”
“没看出来。”
杜局的呼吸听一下:“你我闺女吗?”
“可以不。”
杜局顿噎得喘不过气来。
邵耀宗忍俊不禁,“春分,别气爹了,去厨房看看什么吃的。早点做饭早点吃好爹缝被子。”
七床被子,半个小一床,也得弄到天黑。
天黑路不好走,四个孩子还晕车,太晚回去她一夜就不用睡了。关键明天还得上学。
思及此,杜春分去厨房,案板底下一只活鸡,菜盆里一条冻得硬邦邦的鱼,还萝卜、白菜和土豆,足够一家七口吃的。
杜局见闺女满意的微微点头,立即打橱柜,“米面油鸡蛋都这儿。”
“你的票不我买米买面买油了吗?”
杜局:“我之前买的。再说了,我又不什么都不会,只能顿顿去食堂,天天下馆子。”
“会煮粥还会烙饼?”
杜局想一下:“煮粥、蒸饭、摊鸡蛋饼,我都会。”
杜春分立即接道:“你做个饼我看看。”
厨房里安静下来。
邵耀宗忍不住笑喷。
杜局气得瞪眼:“你能安静会儿吗?”
邵耀宗:“爹,我也会摊煎饼。面糊糊里面打几个鸡蛋,然后把搅匀的面糊糊倒热油锅里。摊的候整个的,翻面的候立马变得稀巴烂,跟炒面块一样。爹,您不这样摊的?”
“真当老子没带枪?”杜局不禁大吼。
邵耀宗中一凛,“我闭嘴!”
杜局转过身,面向闺女,一见小杜打量他,不地干咳一声:“没他说的那么夸张。偶尔也能做个完整的。”
“这也叫会?”
杜局:“小杜,你厨师,按你的标准我肯定不合格。远的不说,至少比邵耀宗会。”
“你跟谁比不,跟他比?”杜春分无语,“他天天部队,想学都没机会。你呢?朝九晚五还周末。”
杜局道:“我三十岁的候可比他辛苦了。”
杜春分想到她爹惊动魄的前半生:“当我没说。拉炉子烧水。了,你不每天早上都得换煤球?”
杜局意外,闺女怎么连这都知道啊。
杜春分:“回头找一块布包住这个封盖然后再堵炉眼。这样你第二天早上不用换煤球,拿掉就可以烧了。”
杜局好奇:“我你买的那个烤炉也这样?那回头弄,我再你换一个。”
“炉子都这种情况,不坏了,做的不精细。再换也一样。”杜春分说着,转向他:“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没?”
杜局:“记住了,记住了。我还以一夜就得一块煤球。”
杜春分又想翻白眼。
“小杜,不你爹不懂。你想想咱家的情况,我十八岁之前都没见过炉子。”
杜春分叹气:“老杜,我决定收回之前的话,不劝你再找个。我觉得你还再找一个吧。”
杜局想笑:“再过几年我就退休了。”
“然后让我伺候你?我可没空。你再过几年退休,我可还得二十年。”
杜局点头表示己知道:“我伺候你。我你换煤球封炉子看家成了吧。”
杜春分顿不好跟她计较,“你看着炉子,我去外面收拾鱼。”
“你什么候杀鸡?”
杜春分:“水壶冒烟,水快了再杀。”
邵耀宗拿着擀面杖过来:“打一遍就不用再打了吧?”
杜春分点头:“老杜,以后天气好就把被子抱出来晒晒,天黑之前收进去。”
“知道了。”
杜春分想了想,又问:“你这些年穿的鞋也都买的吧?”
“你要我做,我以后就不买了。”杜局接的飞快。
杜春分想己一巴掌,让她嘴:“放寒假前没空。”
“需要什么回头我买。”
邵耀宗一边刷擀面杖一边说:“破衣服。”
杜局不禁瞥一眼他女婿,没跟你说,你闭嘴!
“真的。爹,鞋底都用破衣服纳的。”
杜局仔细想想,遥远的记忆中,他娘纳鞋底用的好像都没法穿的破布,“我别的不,就破衣服。”
“回头我你收拾。”杜春分连忙说。
杜局:“你不知道。”
卧室里一个衣柜,还一个大木箱子。
木箱上面手电筒、马灯等物,以防电压不稳突然停电。杜春分打衣柜看到了被子,又见箱子上面东西不好翻腾,就没动他的箱子。
杜局瞧着炉火还没上来,壶里得水还得一会儿,就去翻腾他的箱子。
四个小孩歇这么一会儿不难受了,趿拉着鞋把床让出来。
杜局把他以前的旧衣服拿出来。
二十年前杜局懒得存这些破褂子破裤子。打买一两糖一尺布都需要票,他就不敢再大手大脚铺张浪费。
邵耀宗好奇,跟进去一看他扔出来的中山装只手肘的地方磨破了,补补还能穿:“爹,这就你的旧衣服?”
杜局示意他看那破洞。
邵耀宗:“您窑洞的那几年,不可能没穿过带补丁的衣服吧?”
“那候什么情况,现什么情况?能一样吗。再说了,以前我保密部门,现公安局。堂堂局长穿带补丁的衣服像什么样。”
邵耀宗不禁说:“勤俭节约,传统美德。”
“那你怎么不穿?”
邵耀宗真无所谓:“春分怕我她丢人,让人误以她吝啬抠门。”
“你就不怕我春分丢人?”
邵耀宗:“我——”上老丈人“你敢说试试”的眼神,立马咽回去,“我二婚,情况不一样。”
“我还死而复生的爹呢。我情况一样?”杜局说着,打量一番他,“邵耀宗,我怎么记得五年前,不,三年前,问你十句难答一句。什么候变得这么话?”
甜儿道:“今年变得。”
小美证明:“!以前——”以前的爹可好糊弄了,现越来越不好骗,“爹,你跟谁学的?”
“你。”邵耀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姐妹俩都噎的没话了。
杜局转手递他一堆衣裳:“拿出去!”
杜春分收拾鱼,邵耀宗拿出去也不敢找她。
堂屋两张宽大的椅子,他就把衣服放椅子上,然后帮杜春分压水——卧室四个孩子帮忙,用不着他。
杜局买的鸡挺大一只。。
木耳、榛蘑这种配菜杜局橱柜里也。看包装也今儿早上刚买的。
杜春分就泡两把木耳和榛蘑,让邵耀宗把土豆皮全刮了,她始剁鱼块,然后杀鸡拔『毛』。还没把鸡膛破肚,邵耀宗就把需要的土豆刮好了。
邵耀宗接收剩下的活儿,杜春分去做红烧鱼。鱼做好之后,往钢筋锅里倒一茶壶热水,然后放上屉子,把鱼放进去保温。
鸡肉炒变『色』,加上调料和水,就可以盖上锅盖炖。这候杜春分也没闲着。橱柜里只白面和玉米面,她没动玉米面,把白面全弄出来和面。
面团一份二擀两份面条,一份擀好一分三放碗里,然后放橱柜里,留杜局赶明儿煮着吃。另一份放鸡肉上蒸。
不过蒸之前杜春分把她准备的配菜放进去,翻炒几下才放面条。
邵耀宗厨房帮她打下手,本想问她中午吃米,还吃死面饼,见状不禁说:“你可真会省。”
杜春分把炉子封一半,小火慢炖,“我倒想贴一圈死面饼,可这锅太小,就算把菜上贴满,也不够你和几个孩子吃的。”
“这些面条也不一定够吧。”
杜春分朝钢筋锅看一下:“还两盆鱼,差不了。橱柜里还面条,不够再煮一点,用菜汤拌面。”
面条鸡汤上蒸熟,出锅前又跟小鸡炖蘑菇搅拌一下,香味更浓。
手擀面劲道,裹上浓浓的鸡汤,可谓口齿生津。
甜儿她几个一贯喜欢红烧鱼。可这道面条,几个孩子都不想吃,嫌吃鱼耽误吃面。
杜春分就把一盆鱼放橱柜里,她和邵耀宗以及老杜吃另一盆。
邵耀宗和杜局其实也想吃面条,可他见几个孩子吃的香,吃完碗里的那一点就不好意思跟她争。
杜局忍不住说:“小杜,怎么不做点?”
“你家锅太小。”
杜局想到他杜春分那儿,她炖大鱼都用大铁锅,“我回头也去买个铁锅。”
“你还指望我每周都过来?”杜春分不禁看他。
杜局没这么想过,今天能来他已经意外。这样说不过话赶话说出来的,“不,没。我想的春节。春节你放假,小邵也可能放假,我这边三十晚上都得去局里看看。”
“公安局不放假?”
杜局:“越过节我越忙。平几个值班的就了。春节得加一倍。大过节的闹到公安局,肯定都大。你想想小谁去我那儿。不够晦气的。”
杜春分示意他问邵耀宗。
邵耀宗敢逮住机会挤兑他两句,可不敢大上糊弄,“应该不需要我旅值班。不过我三十晚上肯定得跟不能回去的人一起过。”
杜局:“那让小杜她先来,你过好了再来。小杜,我这边房间,回头就你收拾。”
杜春分那边正房只三间。杜局这边五间正房,东西两边各三间偏房。正房和偏房都走廊,乍一看跟四合院似的,特别宽敞。
听到他的话,杜春分问:“你一个人住这么大院子不寂寞吗?”
“安静。”
杜局四十岁之前就没安生过。现巴不得没人打扰。再说了,他早已习惯了寂寞。
无法忍受孤独和寂寞,他早背叛了人民背叛了党。
杜局:“以前工作忙也不经常回来。现离你近了,我周六下午过去,周一回来,一周也就回来住两三天。”
邵耀宗看到不远处的烤炉,“那岂不每周都得点炉子?”
“去隔壁换一块就了。”杜局朝西边看去,“副局长家。”
杜春分想笑:“那人家不敢嫌你麻烦。”
“这院里的都不敢嫌我麻烦。”
杜春分不禁看邵耀宗,我咋觉得这话里话呢。
邵耀宗:“爹,以您的年龄,上面还没让您退休,您不可能只局长吧?”
杜局倍意外。
这个女婿不光嘴巴会说,反应也比以前快了。
“挂了个副职。”杜局道。
市『政府』已被革命委员会取代。
还挂着副职肯定不副市长副书记之类的。
杜春分问:“副厅长?”
杜局笑了笑。
甜儿不禁说:“爷爷真厉害。”
“这算什么。不这场革命你爷爷我早转正了。”
小美道:“那也厉害。”
“三个呢。”杜局看向邵耀宗:“你爹可比我厉害了。”
小美看一下她爹,还跟以前一样,没长点什么:“没看出来。”
邵耀宗好笑:“你能看出什么。赶紧吃。吃了把这桌子移,你娘得爷爷缝被子。了,爹,你以前的那些棉衣,我拿回去,等春分空的候再你做。”
“好好的做什么?”杜局疑『惑』不解。
杜春分已懒得跟她爹搭话。
邵耀宗解释:“我『摸』了一下,好几件里面特别薄。棉花弄出来换新的。旧棉花回头跟我的旧棉衣一起送去弹棉的地方再弹一下,留以后做棉裤。”
“你那儿方便吗?”
邵耀宗:“您还衣服吧?”
杜局衣服,早几天刚买一套新棉衣。
邵耀宗见他微微点头:“那就哪天来这边买东西的候再弹。”
“今天不买?”
邵耀宗:“洋胰子、雪花膏、牙膏牙刷,米面油盐,供销社都。”
“以后缺什么跟我说一声,从我这里去百货商店方便。”
甜儿眼中一亮:“爷爷,我要——”上她娘的眼神忙咽回去。
杜局笑道:“你说,没。我你娘不敢打你。”
甜儿才不信,别以她之前屋里没听见,她娘发起火来都敢“大义灭亲”,“我的墨水没了,还缺一支钢笔。”
“派克钢笔?”杜局下意识问。
邵耀宗不禁问:“您还能买到派克钢笔?”
杜春分:“好?”
邵耀宗不了解,听说过:“洋人的东西。听说今年初他美总统过来带『主席』的礼物就一只派克笔。”
平平和安安顾不上吃。
杜局赶紧说:“不一定。”
四个小孩肉眼可见地失望。
杜春分忍不住说:“没你说什么?”
杜局拿出中山装上衣口袋里的钢笔。
四个小孩互看一下,同伸手抢。
邵耀宗抬手拿过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