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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新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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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团长的职位刚落实。杜春分喊多年“余团长”喊习惯了, 一难改,稍不注意总会出口误。其实余团长已是余副师长。

    余副师长这天跟邵耀宗说了很多话。

    最多的就是他吃了没文化的亏,运气不如邵耀宗好, 从战场上下来没年就被选为首长的警卫员, 然后被推荐上军校。

    杜春分的情绪很不对, 邵耀宗不敢有所隐瞒。

    邵耀宗还没说完, 甜儿就嚷嚷起来:“他放屁啊。”

    夫妻俩吓一跳。

    邵耀宗忙说:“不许说脏话。”

    “他就是放屁啊。”

    甜儿固执说出来, 小美、平平和安安直勾勾盯着邵耀宗,无支持甜儿。

    杜春分瞧着甜儿气得脸通红, 心底很暖:“邵耀宗,甜儿说得对。”

    甜儿倍感意外, 甚至可以称得上不敢相信,她娘居然夸她。

    杜春分:“他说运气好, 有没有说十六岁当兵, 十七岁上战场, 爹娘一个比一个糟心。他爹娘兄弟一个比一个省心?”

    邵耀宗回忆片刻,没印象, “可忘了。”

    “忘个屁!”杜春分忍不住发火。

    邵耀宗知她心里堵得慌, “好,好,他放屁。”顿了顿, “怀疑他跟李慕珍说过?”

    “两口子, 不说才怪。”

    邵耀宗:“就是说, 他不可——”一见她瞪, 连忙把余下的话咽回去,“我是觉得余团长只是抱怨,发发牢『骚』。他真嫉妒我, 怎么可让我知?”

    “那是因为去的是宁阳军区。跟说说,一是发牢『骚』,是卖惨。”

    邵耀宗讶异:“卖什么惨?帮他在首长面前说些好话?有了空缺提拔他?就信。”

    甜儿:“我信啊。”

    邵耀宗瞥一她:“闭嘴吧。”

    别再拱火了。

    甜儿闭上嘴,却竖起耳朵等着听。

    邵耀宗:“春分,是不是忘了我和余——余副师长同级?有合适的是留给自己。这个理我不信他不懂。”

    “那就是没忍住。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个副师长。当三四年团长就高升,且还是军区组建的机步旅。换我羡慕!”

    邵耀宗看到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莫名想笑:“羡慕但不会嫉妒。”

    “那当然。”

    邵耀宗:“那应该早就有所察觉才对。怎么今天才知?”

    调令是十天前下来的。前天杜春分忙着交接,后天忙着收拾行李。最后两天忙着跟朋友告别,忙着把手里的票换成实物。因为边防师部发的票只在这边用。

    所有东西准备妥当,归类放好,她累得脑袋都不会思考。哪注意到李慕珍的神『色』不对。更况李慕珍并没有表出来。

    杜春分:“她前掩饰的好。今天不是跟周秀芹一块,对比太明显,可我就她被糊弄过去了。再说了,余团长比大近十岁,又不是同龄人,我哪想到他羡慕。不是轮不到他。”

    甜儿赞同:“李慕珍阿姨昨天下午还来咱们家跟娘说话呢。”

    杜春分想想昨天拉着她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就觉得恶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亏她还说替咱们高兴,窝在这里屈才。”

    邵耀宗:“可这边就我一个往军区调,看起来太突兀。若是在军区人多,升迁调离家常便饭,看多了习惯了,就没那么难受。”

    杜春分仔细想想:“军区是人多,副师长不少。可师长没多少。以后转正,肯定还得有人羡慕嫉妒。”

    “有不会心里羡慕,面上跟交好。”

    杜春分问:“因为的年龄,所以她们觉得转正是早晚的事,有心理准备?”

    邵耀宗点头。

    小美听得越发奇怪:“李慕珍阿姨没心理准备吗?”

    这话把两人问住。

    杜春分所以没往那方便面想,就是潜在意识里以为她知,邵耀宗往上升是早晚的事。

    不止一个人这样说。

    姜玲、蔡母和江凤仪都这样认为。

    邵耀宗:“别去想了。”

    理杜春分都懂,可是七年,俩人在一起快工作七年啊。

    杜春分忽然想起一件事:“甜儿,咱家的照片呢?”

    甜儿的挎包里是吃的,小美背着滚热的军用水壶。平平背着家里的钱财信件。安安背的是相框和照片。

    安安把包递给她。

    杜春分找出她跟刘翠华等人和合影,抬手把跟她挨着的人撕掉扔出去。

    邵耀宗想说什么,一个字没说出来照片就飞走了。

    “我回去就给刘翠华嫂子写信告诉她。”

    邵耀宗见她说风就是雨,哭笑不得:“不怕她羡慕嫉妒?嘴上恭喜,心里恨不得我被弄下去?”

    “杨团长是那么官『迷』的人不可动转业。再说了,他以前是团长,还不了解?”

    邵耀宗确实了解杨团长,他当兵是因为家里太穷,没别的活路。

    日子好了,升迁机会渺茫,杨团长早打算转业回家。

    不是这一场大革命,杨团长早三年前就走了。

    邵耀宗:“离宁阳还远,们睡会儿吧。”

    杜春分心堵:“睡不着。”

    这事太突然,就像调令突然下来,邵耀宗不知怎么安慰她。

    “骂她一顿?”

    杜春分:“骂啥?”

    邵耀宗想笑:“骂人的话还要我教?”

    甜儿自告奋勇:“娘,我教。”

    杜春分面无表情的转向她。

    小丫头拉起围巾蒙上脸装睡着,不敢再『插』嘴。

    杜春分长叹一口气。

    邵耀宗揽住她的肩膀:“好了。总这样可不像。以前陈月娥羡慕嫉妒会做饭,可没少说羡慕嫉妒死她。她羡慕的在后头呢。”

    “一样吗?”杜春分不禁转向他。

    邵耀宗想一下,:“一样可恶。”

    杜春分忍不住笑了。

    邵耀宗松了口气,笑了就好了。

    “小美,们冷不冷?”

    车虽然有篷,冷风会进来。起初有点冷。姐妹四个挤一块,紧紧贴着被子一会儿就暖和了。

    邵耀宗指着搭在被子上的军大衣,“冷就盖身上。”

    平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拿过大衣横着搭在姐妹们腿上。

    结果等到家属区门口,个小孩的脸捂得红彤彤的。

    司机进不去,邵耀宗下车把他的军官证递过去。

    卫兵起初不知邵耀宗许人。

    架不住杜局三天两头过来。

    值班室的人忍不住感慨:“邵参谋长,可算来了。”

    邵耀宗吃惊:“知我?”

    “杜局的女婿。”值班人员在心里补一句,谁不知啊。

    邵耀宗:“还认识我岳父?”

    “杜局这天天天过来。”

    邵耀宗不由得朝里面看去。

    值班人员提醒:“下了班过来,大概待一个小再走。可帮们打扫房间。”

    邵耀宗试着想象一下,穿着中山装,不会弯腰的杜局拿着扫帚扫?不禁打个激灵,不敢想下去,“那我可以直接进去?”

    值班人员立即把大门打开。

    车越过大门,杜春分顿明白他怎么这么慢,“还是这边好,正规,有大门,大门口有抱着枪的卫兵,还有警卫室。”

    个小孩朝外看去,看到一排又一排楼房,慌忙劲『揉』『揉』睛,试图看得更清楚。

    邵耀宗怕她们一脑袋扎下去,扯住她们的衣服:“以后有的是间。”

    甜儿指着楼房:“爹,咱们住楼上还是楼下啊?我喜欢楼上,高!”

    邵耀宗:“想多了。一个房间一个小窗户,那一看就是单身宿舍。”

    甜儿转向他:“爹咋知?”

    “若是给咱们准备的房子,肯定得有客厅,就是堂屋。堂屋后面不可再开一个窗。想想咱以前的家,在后面开三个窗户成什么样?”

    两个卧室北墙开窗户还好。正中间那间开窗户,甜儿不禁嫌弃,可真难看。

    甜儿想说什么,车停了。

    邵耀宗下去一看乐了,四岔路口。

    今儿虽不是周末,天冷,因为这个家属区很大,得有小河村那么大,所以路上有不少人。不过邵耀宗没找他们,是找家属区的巡逻兵。

    托了杜局的福,巡逻的警卫员知“邵耀宗”,告诉他,朝南去,过了楼房,第排东边第家就是他家。

    邵耀宗越过楼房,就看到南边一片低矮的瓦房,瞬间明白刚刚是从侧门进来的。否则一进正门就看到一排排青瓦红砖。

    在路边带孩子的老太太拉着孩子靠边站,自来熟问:“来的?”

    邵耀宗笑着点头,心说她肯定不知我是谁。

    “知家在哪儿不?”

    邵耀宗正好在倒数第一排和第排瓦房中间的路口,指着东南方向,“这边第排就是我家。”

    “杜局的女婿?”

    邵耀宗惊得微微张口,这,这老太太怎么知?

    老太太笑:“我是我王保国王旅长的婶子王金氏。”

    邵耀宗一听是他搭档的亲人,立即喊:“婶子好。”

    “好好,邵同志,好。这天老听杜局念叨,他女婿该来了。弄得我们好奇。”王金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邵耀宗,浓眉大,长相周正,个头比她们家人都高。不愧是杜局的女婿,真精神啊。

    王金氏不由得朝车里看去:“爱人跟孩子来了?”

    邵耀宗:“来了。”注意到她的神『色』,解释:“她们睡着了。我这就叫她们起来。”

    以前杜春分就不爱串门子交际。一片真心喂了狗,更懒得跟人搭话。可邵耀宗都这样说了,杜春分只下来。

    杜春□□手好,直接从车上跳下来。老太太吓一跳,条件反『射』般离远点。再抬起头来,又惊了一下,这闺女可真俊啊。

    邵耀宗怕个孩子崴脚,抱她们下来。

    老太太就看到一个两个三个,还有一个。惊得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孩子抬起头,老太太“哦豁”一,“两个双胞胎?”

    邵耀宗笑:“是的。这是甜儿,这是小美。这是平平,这是安安。”说完给孩子『色』。

    虽然坐在被子上不是很颠,可个小下来个小孩都很累,很没精神。然冷风一吹,瞬间清醒,齐喊:“『奶』『奶』好。”

    王金氏这辈子听说过双胞胎,还没见过。

    以前人吃的不好,医疗条件差,很多候都是在家生,导致多半只存活一个。

    在不光见到,还是两对。

    王金氏高兴的合不拢嘴:“好,们好。”弯腰抱起孩子,“快家去吧。”说着前面带路。

    拐进胡同,往东走十米,正好是邵家大门。

    王金氏放下孩子就说:“邵参谋长,这就是家。东边是我们家。西边这是副旅长薛万年家。我听小王说,们旅在就们仨。”

    邵耀宗发门没锁,就直接推开:“没个政委?”

    “谁知呢。”

    杜春分:“可搞思想工作的不好找。”

    王金氏讶异她一个年轻小媳『妇』懂部队的事。

    随后想想,她爹可是杜局。

    这要是搁三十年前,她就是千金大小姐。

    别说跟她搭腔,就是想见上一面都难。

    王金氏:“我侄子好像是这样说的。咱不懂,咱没好意思问。”看到车里的东西,又忍不住惊呼:“这么多啊?杜局都给们准备好了。”

    “他会准备啥?”

    王金氏顿有些尴尬。

    邵耀宗轻轻拍一下杜春分,有气别往人家老太太身上撒。

    “婶子,我爱人春分不是针对。我岳父没干过家务活,连面条都不会煮。春分怕他准备还不如不准备。”

    王金氏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天杜局天天下了班过来。我昨儿还寻思,这都买的啥呀。这么多天还没买齐。”说着忍不住朝屋里看去。

    她这么不见外,让邵耀宗不由想起蔡母。

    蔡母很通情达理,虽然小『毛』病不少,但大是大非上拎得清。

    邵耀宗就邀请她进去,满足她的好奇心。

    王金氏到堂屋门口,就看到饭桌板凳都是的。走到堂屋里面,暖呼呼的,朝边上看去,果然烧着烤炉。发那炉子上的水壶冒白烟,下意识说:“不会烧开了吧?”

    邵耀宗拿开壶盖,惊得不会说话。

    里面的水顶多还剩三分一。他们今天不过来,到晚上非得烧干不可。

    王金氏想笑,“杜局昨天晚上走的候肯定没封好炉子。”说出来又觉得不对,“他说他一个人?”这连炉子都弄不明白,一个人的日子咋过啊。

    杜春分:“睡觉前换一块煤球,早上起来再换一块。

    正常情况下是用头天晚上换的煤球煮一锅粥,再烧一壶水才需要换煤球。

    王金氏懂了:“难怪他天天晚上过来。这是怕炉子灭了?这个杜局,不清楚可以问我们啊。”

    杜春分:“他以为都这样。”

    王金氏又想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杜局。”说完意识到不对劲,身边的孩子没了,慌忙往四周看。

    邵耀宗:“找什么?”

    “看见小『毛』蛋了没?”王金氏不待他回答就往外跑。

    邵耀宗忙说:“别急,应该在外面跟甜儿她们玩儿。甜儿,『毛』蛋在不在们那儿?”

    “他叫『毛』蛋啊?”

    甜儿的音传进来,人出大门口,双手提着一个小孩。

    王金氏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邵耀宗劝:“没事的。出不去。”

    王金氏摇了摇头:“邵参谋长不知,这孩子身体虚,只在这周围转转。到大门口都不行。去次生次病。”

    邵耀宗让甜儿把小孩抱院里。

    这边的房子比边防师的好,三间正房比那边大且宽敞,还有延伸出来的廊檐。阴天多云,衣服鞋子放廊檐下,不用担心下雨淋着。

    这样杜春分不用工作的候急忙忙往家赶。

    大大的院子只有两间厢房,空方很多,所以杜春分就让个小的去靠墙边的空上玩儿。

    比起带孩子,王金氏更愿意干活。

    甜儿她们帮她带『毛』蛋,王金氏就帮邵耀宗和杜春分卸行李。

    床、衣柜、书桌都是的,干干净净。杜春分就把属于哪儿的东西放哪儿。

    东西卸完两个司机就得回去。

    邵耀宗去叮嘱他俩句。

    杜春分就跟金氏坐堂屋里,边烤火边歇息。

    王金氏觉着她比杜春分大十岁,又比她过来的早,邵耀宗还是她侄子的搭档,所以就开始跟她介绍周围的情况。

    哪里有学校,哪里有供销社,哪里有食堂,招待所在哪儿。等邵耀宗进来,老太太都介绍完了。

    这让杜春分不由得想起蔡营长的母亲。

    那是个通情达理的老太太。

    杜春分被李慕珍搞的冷却的心,又被王金氏的热情温暖了些许。

    洗脸盆就在旁边,水壶里的水很热。杜春分倒一点洗洗手擦擦脸,就去她和邵耀宗的卧室,“婶子,等一下啊。”

    王金氏以为她换衣服:“忙的,不用管我。对了,们还没吃饭吧?”

    邵耀宗把钢筋锅拿出来,“早上春分做了张饼,我煮点粥热一下就行了。婶子,您先坐着。”

    刚刚发烧水壶快烧干了,邵耀宗就把小美背的那个军用水壶的水全倒压水井里当引水。

    邵耀宗压了一桶水,钢筋锅是干净的,他刷一下就开始煮粥。

    王金氏看他干活利索,很吃惊,因为王旅长自小就很勤快,可至今不会做饭。

    “小邵会做饭?”

    邵耀宗:“会一点。”

    “就比老杜强一点。”杜春分出来说。

    王金氏不知这话怎么接。

    哪有人管亲爹叫老杜的。

    邵耀宗又得解释:“不知我岳父有没有说过。他以前干革命,十年杳无音信,我们都以为他不在了。我爱人不习惯喊他爹,先这么称呼着。”

    王金氏顿理解杜春分。

    换她叫不出口。

    “小杜,母亲是不是不在了?”

    杜春分点头:“我六岁的候她就死了。”

    王金氏很同情她,“跟爷爷『奶』『奶』长大的?”

    杜春分点头。

    王金氏叹气:“跟我们家小王一样。不过小王没幸运,他爹是真死了。”

    邵耀宗不是好奇心盛的人。

    可她是王旅长的婶子,邵耀宗还是觉得应该弄清楚,比如怎么是她给王旅长带孩子。

    在邵耀宗知了,原来是无父无母。

    “王旅长是跟着婶子长大的?”

    王金氏点头:“是呀。不过我家穷,『毛』蛋他爹有今天是自己争气。小王是个孝顺厚的。这不前年他叔走了,觉得我在老家不光带孩子还得干农活,就让我过来给他带孩子。我家那个都巴结他,以为他真要我带孩子。其实是想让我享两年清福。”

    杜春分直言:“这是应该的。婶子,这个给『毛』蛋吃。”

    “这是干啥?”王金氏连忙拒绝。

    不是她客气,是她不敢收,怕犯错误。

    以前不知李慕珍怎么想的,杜春分对环境充满了向往,很想跟邻居处好。军区的人肯定不差钱,送大白兔估计人家不稀罕。她就包了两包核桃和两包松子。每包都有一斤。

    杜春分拿的是一包松子和一包核桃。

    “我在山上捡的,不是买的。自己炒的。”杜春分拆开松子,“这个跟剥葵花籽一样。不过不让『毛』蛋自己吃,容易被壳卡着。”剥一个递给王金氏。

    王金氏尝尝,不禁说:“香!真香!”

    杜春分把核桃袋子打开,捏碎一个核桃。

    王金氏惊得陡然睁大睛。

    亲娘祖『奶』『奶』啊。

    这一会儿见识到的比她前半辈子都多。

    杜春分:“我爷爷以前是游击队的,会两下子。我跟他学的。婶子,尝尝,这是我自己炒的。”

    “那做饭肯定好吃。”

    邵耀宗忍不住显摆:“春分以前是滨海国营饭店大厨。前在部队学校食堂上班。来到这儿可得去学校食堂。”

    王金氏不敢信,这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闺女是个厨师。

    若是让后面那栋楼里的光棍知,还不得天天过去。

    那学校食堂不得变成部队食堂。

    “去学校食堂,那不就跟杀鸡用牛刀一个理?”

    杜春分『露』出真心笑容:“离家近,挺好。婶子,这个拿着吧。”

    金氏仔细看了一下,装东西的纸是报纸,报纸封口处还有面糊,不可是从百货商店或供销社买的,“那我替小『毛』蛋谢谢。”

    杜春分顺嘴问:“王旅长家个孩子啊?”

    金氏叹气:“原来有好个。”

    杜春分的眉头一动,倒不是很意外。

    村里常年死孩子。多是病死。

    只是没想到王旅长家不例外。

    她家四个全须全尾长大可真幸运啊。

    “那以前因为什么?”

    金氏:“说是小儿麻痹症,还有个是发高烧,我不懂。还有一个没保住。是因为他妈身体不好。本来不打算生了。从我儿子那边过继一个。

    “早年生活好点,身体养回来一点,结果又怀上了。当不敢要,怕孩子不健康。果然,七岁了,还跟人家四五岁一样。”

    杜春分跟邵耀宗面面相觑,都没想到看起来只有五岁的孩子居然七岁了。

    “婶子,这个核桃好。有人跟我说吃什么补什么。吃核桃补脑,松子油多补身体。每天吃一点,这个冬天过去应该好点。”

    金氏知这是安慰的话,但中听,“那我以后每天给他吃点。”顿了顿,“我在这儿不打扰们吧?”

    杜春分:“不打扰。您别怪我只顾收拾东西就行。”

    金氏接:“得收拾收拾。”

    杜春分没收拾卧室,先去厨房把她爹买的油盐酱醋和她带回来的归置好。

    邵耀宗没闲着,在最南边墙上砸个钉,然后接一根很长的绳子,一边拴在钉子上,一边拴在屋檐下的石柱上。

    看着这房子,邵耀宗好奇:“婶子,这房子不是咱们部队盖的吧?”

    王金氏:“不是。以前的老房子。别看十多年了,听说好层砖头,墙别厚。关上门在屋里说话,在走廊下都听不清。屋顶好,不知里面放的什么。修一次三五年都不用担心漏水。”

    邵耀宗欣喜,太好了,总算不用担心在卧室聊天,隔壁听得一清楚。

    “我就说要是咱们部队盖的,不可让屋檐伸出来,廊檐底下还打两个水泥石柱撑着。这太浪费了。”

    王金氏刚搬过来的候被这气派的房子惊得不轻,“是呀。我以前还以为咱们人的军队堕落了。”

    杜春分:“不会的。即便有是个别人。这种情况很难避免。毕竟不可每个人都清正廉洁。”

    这么简单的理,金氏懂,见杜春分把米面类的都放柜子里,好心劝她:“该把橱柜搬堂屋里。这边还没开始冷。等过些天下大雪,出来都把人懂僵。弄去堂屋,做饭的候就不用过来了。”

    以前在边防师,杜春分打算把橱柜移堂屋。等到开春暖和,不需要烤火,再在厨房点个炉子。

    然那边的房子虽然足够宽,但南北进深不多。

    如果那边深四米,这边至少有五米五。

    那边的厨房很矮小,她腌的菜准备的干货没法放厨房。糟鱼、咸菜坛子堆在堂屋,再把橱柜弄过去,就没法坐下吃饭了。

    杜春分:“这是老杜放的。他不懂,等会儿我就跟邵耀宗抬过去。”

    邵耀宗闻言过来。

    王金氏先一步过去帮他们开堂屋门。

    杜春分见她这么积极,小说:“这个小老太太蛮好的。”

    邵耀宗小说:“要是个不省事的,王旅长不会让她带孩子。”

    杜春分想想很有理,她若是陈月娥那种人,不可在自己有个孩子的情况下还养王旅长。

    “婶子,歇着吧。我们自己来就行了。”杜春分大说。

    金氏:“动起来暖和。”看到他俩出来,提醒:“小心,有台阶。”角余光看到五个小孩挤在墙角,不知聊什么,小『毛』蛋乖乖听,“『毛』蛋居然愿意跟甜儿她们玩儿。”

    杜春分顺嘴问:“他不爱跟人玩吗?”

    王金氏长叹一口气。

    杜春分被她叹的心里咯噔一下,就听到金氏说:“这孩子小的候跟他姥姥姥爷。那老两口可觉得『毛』蛋身子骨弱,那话咋说,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惯的哟,我刚来的候都不敢大说话。

    “以前我们村家的少爷没这么娇气。我当就想,这可咋领。我得回去。我那侄子就说,想怎么领怎么领。他们哥个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没见饿死。这孩子不可一辈子不见风,一直让长辈抱着。

    “我领夭折了,是这孩子的命。还别说,我在屋里待不住,知不该带他出去,忍不住领他出去转转。病生了次,身体反越来越好。小杜,说这是咋回事?”

    杜春分是厨师不是医生,哪知咋回事。

    邵耀宗:“大人一天到晚一动不动,吃饭的候都没胃口,况孩子都不下来走。如果不是肚子里的病,只是身子骨虚,那稍微动动,就多吃点饭。吃的下饭,身体慢慢就好了。不过这是我猜的。您想知还得问医生。”

    金氏这辈子还没过过一天到晚一动不动的日子,不知那种感受。但她知忙了一天,不光吃饭香,睡觉香。

    “医生说肚子里没病。我觉得说得对。我以后得多带他出来走走。再这么下去,明年再不上学就太大了。我听人说,这边的孩子六岁就上一年级。对了,家这个上年级了?”

    杜春分:“五年级。”

    金氏吃惊,看着都不大啊。

    邵耀宗解释:“周岁十岁,虚十一。我打算明年再让她们上一年五年级。这样以后高中毕业就下乡,我和春分不用担心太小被人欺负。”

    杜春分不禁瞥邵耀宗,这事她咋不知?

    “爹的意。”

    杜春分冷笑,想说什么,听到金氏说:“这个意好!”

    邵耀宗一听有帮腔的,赶紧说:“婶子觉得好?”

    “好!别好。”金氏陡然压低音,跟下工作者接头一样,“们常年在部队不知乡下知青的情况。下乡的方有熟人,或者那边的人好还好。坏的方,别提了。我大儿子和儿媳『妇』早些日子来看过。啥来看我,以我的名义打秋风差不多。”

    杜春分不禁看邵耀宗,怎么这么多喜欢打秋风的?

    随后想想,要不是跟邵耀宗的爹娘闹僵,他爹娘一年来四次。

    甜儿个下乡的可极小。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杜春分觉得还是得做两手准备:“婶子,继续。”

    “碰到不好的村子,好看的女知青被『逼』的嫁给村里的人。好的男知青被绑去做上门女婿。”

    杜春分怀疑她没听清:“嫁人?倒『插』门?”

    “这还是好的呢。有的听说,我是听说,被强/『奸』了都不敢张。”

    杜春分的呼吸一窒。

    邵耀宗不禁问:“就没人管?”

    “知青是外乡人,大队长肯定都向自个村的人。早些年下去的知青年龄大不好糊弄。这年下去的都是初中毕业生。一个个十四五岁,十五六岁,还不是人家说啥是啥。有父母撑腰的还好,就怕父母被打倒。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不灵啊。”金氏说完直叹气。

    杜春分立即决定让四个孩子留一年级。

    邵耀宗问:“那镇,或者县革命委员会呢?”

    “那些人厉害不敢管村里的事。很多方一个村的人都是亲戚。大家团结起来,革命委员会都进不了村。再说了,很多知青的户口挂在村家里,吃住在那儿,不听他们的行吗。”

    边防师那边的高中毕业生,不是去师长老家,是去副师长老家。有老家人照看,过得还好。邵耀宗就以为其他方辛苦,只是干的多吃的少。做梦没想到还有这些糟心事。

    金氏:“我可不是吓唬们。像们家这个孩子,到了不好的方,绝对有命去没命回。们可不让她们去。实在得去得找个好方。小邵,小杜,听说杜局认识军首长,到候让他找军首长问问,不进话务连,或者其他单位。”

    杜春分心说,可以。不需要找军首长,她爹一人就搞定。

    上午刚发李慕珍羡慕嫉妒她,杜春分不敢再显摆,哪怕这位看起来过了羡慕嫉妒的年纪。

    “才十岁,还早。说不定到候就不用下乡了。”

    金氏直起身体,叹息:“这样最好。我们家『毛』蛋,身子骨那么弱,到了乡下可咋活啊。这么虚当兵部队不收,进厂没法做工。唉!”

    杜春分莫名想笑:“婶子,『毛』蛋才七岁。不论当兵还是下乡都是十一年后的事。”

    家里只有颗白菜,一点萝卜,得去买菜,不再跟她侃大山了。

    “婶子,坐着,我去买点菜。晚上老杜可得在这儿用饭。”

    王金氏领孩子的候累,不让她看孩子,她又闲的心慌,总觉得这一天白过了一样。

    “不知在哪儿,我带去。”王金氏出来就喊,“『毛』蛋,去不去菜市场?”

    小孩轻微摇一下头,朝甜儿身边移一下,紧挨着她靠在墙上。

    邵耀宗见状,:“婶子,让他在这边玩吧。我今天哪都不去。不放心就快去快回。”

    王金氏虚点点侄孙子:“肯定是见这个姐姐好看。小子,最好不是这样。否则等长大,我非得收拾不可。”

    『毛』蛋扭头给她个侧脸。

    王金氏气笑了:“给我等着啊。”

    杜春分:“甜儿,堂屋暖和,带弟弟去屋里玩儿。饿了就吃核桃,但不许让弟弟自己砸。”

    “娘,我渴了。”小美不禁说。

    杜春分算一下间:“再过一会儿就好了。去屋里看着水壶。”

    甜儿伸出手,“弟弟,走吧。”

    王金氏下意识想提醒,别,他怕生。然却看到『毛』蛋把戴着厚厚的手套的小手递过去,还抿嘴笑了。

    “这孩子——”王金氏张口结舌,“我回头就告诉他爹。”

    杜春分失笑:“多大点事啊。他才七岁。况看起来才五岁。别说小孩,就是我这个年龄的人,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王金氏不得不承认,这话在理。

    好比杜局,要是个相貌普通的老头,他就是军首长,大院的军嫂们懒得讨论。

    “那咱走吧。”

    再往前都是职位高的人的住处,货车出来进去吵得很,影响他们工作和休息。万一车上有心怀不轨的人,还容易出大事。所以就把菜市场供销社放西南方向。那边有个门,车不需要到住宅区。

    学校和医院在正北方。

    王金氏出了胡同口一边指给杜春分看,一边直直往北去。看到学校和医院,往西拐,从楼房前面的小路,走百十米才看到菜市场。

    杜春分忍不住说:“这么远,南边的首长来买菜得走一顿饭吧?”

    王金氏:“多是勤务兵买。首长的爱人要是退休了,就爱人来买。那些首长整天忙的脚不沾,有候饭都顾不上吃,哪有空买菜啊。对了,小邵恐怕得那么忙。我那个侄子三天都没回来过了。”

    杜春分心说,忙点好,越忙越说明机步旅很得上面看重。

    在边防部队倒是闲得很,闲的尽是东家长西家短了。

    杜春分:“幸亏她们个大了,洗脸睡觉都不用我『操』心。”

    “那轻松,不像我们,早上得给他洗脸,晚上得给他洗脚。我当年在家干活,伺候大少爷没这么伺候过啊。”王金氏说着就一个劲摇头。

    杜春分不好接这茬。

    以己度人,她可以骂个孩子,数落邵耀宗,旁人,哪怕那人是老杜,她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不舒服。

    王金氏自个说了:“得亏他是我孙子。否则我得一天三顿打,两天三顿饿。大小伙子,哪惯成这样。都怪那老两口,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幸好早退休了。否则还不知得把人家孩子耽误成啥样。”

    杜春分很想笑,又怕她说着说着骂起来,赶紧转移话题:“婶子,家要不要买点菜?”

    王金氏:“不买。嫌我买的不好。”

    这边的菜市场的菜比副食厂丰富,快赶上安东菜市场了。可看到那价格,饶是杜春分以前在饭店见多了贵食材,忍不住咂舌,比边防师贵近一成。

    幸好他俩双职工。否则一人养六口,别想三天吃鱼,两天吃虾。

    肉需要票,杜春分没这边的肉票,就买两条鱼。一条鲤鱼,一条鲶鱼。

    金氏小说:“鲤鱼刺多。”

    “这个煮汤。个孩子喜欢喝鱼汤。”

    金氏不禁问:“不怕卡着?”

    “鱼要是炖烂了,就用纱布过滤一下。不会的。”杜春分又要两块豆腐和两头蒜。

    明天早上可以吃萝卜和白菜。

    杜春分想一下,就和金氏回去。

    到路口看到一辆车,金氏赶紧拍拍杜春分的胳膊:“杜局来了。”

    杜春分见过她爹的车,仔细看车牌,奇怪问:“他不是下了班才来?”

    “可今天没事。”

    闹革命的势微,其他人被闹怕了,不敢没事找事,以至于公安局越来越闲。

    上午半天杜局就把事情处理好。

    午饭后,睡个囫囵觉,越睡越冷,杜局就让司机开车,来给他闺女的烤炉换煤球。

    孰料人不但来了,看样子都收拾好了。

    杜局邀功似的问邵耀宗:“小杜看到我给们准备的东西是不是高兴?”

    邵耀宗有点怕老丈人,保护他的人还没回来,不说实话,“谢谢爹,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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