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众女猜疑
午时过半，众人回到礼台。
“新郎饮酒开宴。”
李丰接过侍女递来的玉碗，双手捧起，朗声道：“谢诸位长辈亲友观礼，请共饮。”
宾客跟着举碗，李贺瞥了眼兴奋的儿子，整这么个共礼你倒是舒服了，就是我那点儿沁园春遭不住败哦，一坛子三百万啊。
侧院正屋，众女一溜儿坐在床沿。
“阿丽姐，咱们就这么坐到夫君来？”翠依轻轻拉了下阿丽的袖子。
“你是不是欢喜昏了头？夫君如今什么状况你不知道啊。”阿丽没好气的回道，“你倒是想他来，他敢来么？”
“夫君不来那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王小昭偏头问，“还有这盖头得夫君来揭，还要行合卺礼。”
“这倒是啊。”阿丽悄悄掀起一角，看看桌上五谷杂粮，灵果珍肉，莫名觉得有点饿了呢？
她这一动，都是七八品武者，自然感应的清楚。王小昭依旧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坐那，另外几个都跟着动了，互相看了看，又赶紧放下了盖头。
“夫君应该知道的吧？总不至于叫我们等一宿。”赵蓉蓉说，“要不我们就干脆入定修炼，留一个轮流守着，听到宴席快结束了就叫醒大家。”
“这主意好，否则什么都不做的坐几个时辰无聊死了。”林娇娇赞同。
“那姐姐们入定吧，我先守着。”王小昭开口了。阿丽笑说：“你啊，真没救了，是打算一直守到喜宴结束吧。”
“我本就只是妾，能沾姐姐的光有这么次大礼，实在太高兴了。”王小昭笑了，“我不觉得无聊呢，心里太激动，想入定都难，我守着等夫君。”
“好，”阿丽也无奈，“那就小昭守着，我们入定吧。”
时间在喧闹中过得很快。
连南灵王都已经喝的跟张统领勾肩搭背全无上下尊卑，张管家几次对自己亲弟弟暗下狠手提醒，可惜，他卯足了劲儿也没让张统领皮肉起个皱。
李丰也喝的不少，开心啊，方才他可是看过了礼单，那一串串名目，啧啧，哪怕是王荆老哥那么抠都送了五万下品玉。老爹可是说过，大礼所收的随礼扣去成本剩下的就给自己当成家立业的底本了。
仅是粗粗盘算一下，李丰就感觉躺在了灵玉山上，这就是瞬间暴富的感觉吗？虽说家里富豪得很，可那是父母的啊，还得是自己的家底儿厚实才算好嘛。
先是南灵王一行离去，而后是王泽明夫妇，林家众人也欢笑着说着吉祥话告辞。
张家人在侍女的带领下回去客栈安歇。还有…李丰看看那两位龙族来客，呃，这两位不走么？
众侍女还在收拾，李丰瞅了瞅青青端走的承礼盘正要问，李贺喊了他一声，李丰连忙跟着去了后院正堂，那两位龙族来的客人也跟来了，唔，是叫秦昭武和玄夜？老爹应该是要跟自己说龙族的事吧。
“本打算明天再跟你详细说，可他们不打算多留，我就这会儿告诉你吧，你有一门娃娃亲。”
李贺这句话把李丰雷住了。李丰看那两位全无意外的样子，好吧，合着这事儿就我不知道啊？娘亲知道么？这种事不应该早些告诉自己呢？
“对方是西海的六公主，名字叫玄璃，叫你去龙族就是让你去完成婚约。”李贺说着，拿出了一个木盒，“这是信物，是那位龙女的角，收好了，回去再看。”
李丰虽说有些猝不及防，满脑子问题想问，可也知道这会儿不是问话的时候，乖乖接过来收入储物玉。
“璃妹托我们问你，什么时候过去与她结伴侣礼？”玄夜开口问。
伴侣礼？就是龙族对婚礼的说法吧，可我这也才刚办完婚礼，老爹还要自己单独去天渊海，怎么不得过个三五年的？李丰想了想刚要回话，李贺轻轻摆摆手：“你们回去就说，最迟一年半。”
李丰诧异的看看李贺，一年半，那得是一切顺利的情况吧？不说路上不一定太平，单只跨越外海，若是遇到风浪之类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到呢。更何况，老爹啊，儿子这刚新婚呢，不得让我先跟妻妾们安安稳稳在家待一阵子？
秦昭武却已经应下了，带着玄夜转身就走，只字不提来时打算的切磋之事。
等那两位走了，李丰才开口问：“老爹您说的娃娃亲是怎么回事？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之前可从没听您说过。”
“当年为你娘，老爹去了趟天渊海，”李贺解释道，“你的娃娃亲就是那时定的，若没有那一趟，大概就不会有你了。”
李丰略略沉思，又问：“那个玄璃，长啥样？多大岁数？刚才那玄夜称呼她妹妹，可龙族寿数极长，别是个几千岁的吧？”
李贺笑了：“几千岁怎么了？龙族普遍上万寿数，再说，我们修行中人，说岁数有意义吗？不过那玄璃也确实不大，就两百来岁吧。模样么，那会儿是八九岁的女童，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了，应该长大了些了。不过龙族百岁成年，你无需太在意，大不了你先与她将就一下，娶回来了再养养嘛。”
李丰哭笑不得，这老爹也太不靠谱了，什么叫将就一下？我要是对那么个龙萝莉下手是不是太畜牲了些？不说别的，就老爹你摊上那大麻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发了，我能不能活到她长大还不一定呢，还是别祸祸人家了。
李丰思虑片刻，龙女嘛，要说他没想法那不可能，只是这个确实感觉不太合适，便问：“老爹，这娃娃亲能不能想办法退亲？”
“这个娃娃亲没法退，”李贺开口道，“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一年半以内你必须赶到天渊海，到时候老爹也会带阿丽她们过去。放心，老爹这次不会让她们再如上次那般凄惨。至于你，什么时候出发你自己决定。”
李丰无奈点头：“行吧，老爹，那我就先回去了，您安歇。”
李贺拍拍他的肩膀：“丰儿，莫放弃，再大的事有老爹顶在前面呢，想想你当初不能习武时的绝望，再想想你如今，武道的辉煌前景就在眼前，你要浪费你这天资吗？”
李丰心里暗叹，老爹，真不是儿子灰心，实在是您招惹的麻烦也太大了。可惜这些事到底是没法给老爹明说，罢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回了侧院，李丰径直去了偏房，拿出了一张地图，那是他根据数本游记，加上老爹的大略描述绘制的，至于元洲的确切地图，老爹要是想，花上点时间就能画出来，可惜老爹没那心思。
李丰食指轻轻划过地图，南灵府去天渊海，自己实力不够，只能选择商旅所走的路线，有三条：一条是往南穿过山间府，再向东穿过竹海府、平幽府、驻云府和通海府；一条是往北到泉录府，再东行穿过皇都府、集英府、青海府；最后一条，是最快也最省力的，直接在城外找条船，顺流而下，曲江在盘龙湖汇入古龙河，古龙河直通入海。
表面看，似乎选择走水路更好，可实际上，水路远比陆路危险，曲江中水属妖兽就不在少数，就更别提古龙河了。
李丰思量许久，最终苦笑，老爹可真是，一年半，海上花去八个月，若走陆路，近二十万里，自己总不可能一直跑吧？这不得花个大半年？算下来他最多在家里待几天就得走了，这是逼他选水路啊。
也罢，水路就水路吧，自己大概还能在家里待两到三个月。李丰收起地图，感觉头脑有些昏沉了，这是酒劲儿来了？李丰勉强躺去床上，晕晕乎乎间，怎么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大半夜，李丰翻身坐起，酒已经醒了大半，身上有些微粘粘的感觉，发汗了。正要脱衣清理，听到隔壁一声轻响，那醉倒前的疑惑瞬间明悟，李丰赶紧起身去正屋。
推开门，李丰就看见王小昭坐在床沿，另外几女应该是入定了。
看到李丰进屋，小昭连忙轻拍众姐姐，李丰掩了门快步坐去床边。
“抱歉，夫君喝多了，酒劲儿上头醉过去了，倒叫你们等到了现在。”
“没关系，我们也没等太久，午后一直是小昭在守，你回来那会儿她叫醒了我们，本以为你会过来的，你啊，这种事都不放在心上？”阿丽说着微微低头凑过来。
李丰会意，挨个揭去了盖头，又拉着阿丽去桌边。见翠依她们不动忙招呼道：“都过来合卺礼啊，这又不是在外面。”
做完了合卺礼，李丰看了看阿丽，有些犹豫。阿丽轻声道：“夫君有什么就说。”
“这事，咳，老爹宴后跟我说，我还有个娃娃亲。”李丰搓了搓手，“安排我去天渊海就是让我去完婚的。”
众女面面相觑，赵蓉蓉问：“为什么不早些安排，这次共礼一起不是更好。”
“不清楚，”李丰摇头，“我本要拒绝的，老爹说这个不能退。”
“我们又没抱怨，你解释个什么？”阿丽没好气说道，“还是你其实很高兴这事？”
“没没没，”李丰摸出个盒子，“喏，老爹给我的，说是那龙女的角，我还没看过，话说你们谁见过二娘的角吗？”
众女摇头，而后围拢来。二娘额头上那个发团一直就那样，她们也曾好奇过，可问二娘，二娘却是不给看，如今有机会一睹龙角真容，她们都被勾动了好奇心。
木盒打开，没有想象中的什么华光溢彩，盒内静静躺着一对树枝般的东西，呃，就真的很像树枝，李丰拿起一个细看。
这支龙角通体白色，主支小指粗，三个小叉筷子粗细，角上有许多细小的银色光点，李丰细细看才发现，那是绒毛。
“呃…我还以为是彩色的，”阿丽直起身，有莫名的失望，“关于龙族，形形色色的记载不少，许多记载中，龙族的角是五光十色的很漂亮，没想到只是白色啊。”
众女对那龙角品评了几句，见李丰一直捏着下巴不吭声，眉头紧锁，便问他。
李丰拿起那两只角：“我只是有点疑惑这角是怎么断的。看，一个五叉，一个三叉，断口这么不齐整，摆明是是暴力折断的，这断口的黄色凝结物大概就是龙血？你们也知道，二娘把她的角保护的很好，看都不给我们看的。那么，这玄璃肯定也很爱护才是，怎么会弄断？就算是作为信物交给男方，也该是整个儿拔下来才对吧？”
翠依一个激灵：“嘶～那得多疼啊？”
李丰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片场景，老爹站在一个龙萝莉面前，狞笑着伸手扳断了她的角。我去，这画面太鬼畜，李丰甩甩头，老爹是去找龙族求宝贝来着，不太可能出现这种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君，公爹有没有吩咐什么时候去？”阿丽问。
“这倒没说，只让我最迟一年半到天渊海，之后老爹就会带着你们与我汇合。”李丰见众女有些忧心，忙再开口安慰：“不用担心，老爹跟我说了，不会再让你们有危险的，我估计老爹多半会带你们从潮山中穿过，潮山对我们而言很危险，可对老爹来说怕是如履平地哦。”
“那夫君你行程可有安排？”阿丽松了口气继续问。
“我就顺曲江古龙河而下，再乘商船去天渊海，顺利的话一年就够了，算上路途中可能的意外，过两个月出发都没问题。”李丰说着又笑了，“昨晚回来我还想了一会儿这事，偏偏忘了过来完礼，瞧我这记性。”
赵蓉蓉伸手轻轻给他按头：“夫君虽是已经超凡脱俗，可这酒也不是凡品啊，喝多了道蕴积存，照样会醉倒你。需知凡事过犹不及，哪怕是好的，也可能会伤及身体。”
嗯，果然还是蓉蓉最疼人，李丰舒服的仰靠在赵蓉蓉身上：“这我知道，只是那沁园春确实挺不错，喝的高兴了就多喝了些，没想到劲儿还挺足，愣让我晕迷了一个时辰，以后还真得注意。等等……”
说着说着，李丰脸色就变了，喃喃自语着，阿丽听着像是在数酒？
“天啦！喜宴喝了六十坛沁园春！谁？谁这么能喝？！”李丰顾不得享受按摩了，起身焦灼的转圈儿，看得众女疑惑万分。
“夫君？”阿丽终于忍不住训，“什么事叫你这么烦心？你这晃来晃去的像什么样，倒不如说出来我们帮忙想想办法。”
“唉，咱们这大礼来观礼的亲朋好友本就不多，老爹说是随礼钱除去成本，剩下的归我们自己的小家底。”
“那有什么？最终即使有剩余也不多，夫君还说酒用的是沁园春，六十坛差不多是公爹的老底都拿出来了，就那点随礼钱能够个啥？”
“本来我也没想呀。”李丰懊恼说，“可喜宴上来了两拨计划之外的客人，出手随礼却大方的很，我可是看过礼单的，灵玉都是按储物玉计算的，还有灵果灵泉，神兵宝物都有，可……啊我想起来了，那位王爷，还有那个护卫，就数他们喝的多，这是送多少吃喝多少？这思想要不得啊，堂堂王爷啊，还在乎这几个子儿？”
阿丽不淡定了，就叫他说清楚。
李丰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我们暴富了，我们又穷了。
阿丽恨恨的拧住他耳朵：“抱怨什么呢？人家来观礼，吃好喝好不是应该的？怎么不见你抱怨那些所谓的兄弟？我都不用看礼单，就知道他们给的都不够一碗酒。”
好说歹说阿丽总算是揭过了，李丰回了偏屋。
正屋里，众女却全无睡意，她们即将再次历练，刚刚正式与李丰结为连理，可不说突然冒出来的又一个妹妹，单只是又要天各一方就让她们难受。
“我感觉公爹和夫君有许多事都瞒着我们呢。”赵蓉蓉迟疑了会儿才开口。
阿丽摊手：“什么叫感觉，本来就是，只是他们不说，我之前也一直忍耐着没问罢了。”
林娇娇和王小昭好奇的看着她们，翠依解释道：“以前还好，自从夫君踏入先天，公爹就有些表现得太迫切了，望子成才我能理解，可许多时候过于严苛，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就仿佛…就仿佛夫君不变强就会…”
说着说着她说不下去了。
“有啥不能说的。”阿丽倒是直白，“不变强就会死，虽然不好听，可就是事实，尤其夫君的表现更明显，翠依还记得以前夫君没法修炼时，夫君是什么表现？”
“啊？”翠依愣神，“怎么又说到那时候了？至于表现……懒散，万事不上心，整天围着我们转。”
“他如今比那时也不差，”阿丽一手托腮，“区别只在于那时候夫君还没有踏入武道，如今已经武道七品，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让人费解。”
“夫君想遍游人间，他斗志昂扬的时候真的很让我喜欢，他甚至为了踏入武道生吃妖兽肉，冒了如此大的风险，如今明明已经武道七品，对男女之事也很克制，突然又变得这么得过且过，整天跟我们腻歪，必然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挫折！”
赵蓉蓉认同的点点头：“我和小昭过来时可发现夫君只与阿丽有过欢爱，后来我还去缠过他，他也只是偶尔顺我的意。”
王小昭弱弱的开口：“可，他对我怎么没有……呃，姐姐们说，我听着。”
阿丽怕她多想，解释道：“你那会儿算是钻了个空子，夫君那会儿突然一个人生活，不适应孤独，难免要找个伴啊，你也跟我们讲了，你们进潮山前可是同居了好几天，他要你了？”
王小昭摇头。
“改变似乎就是我们回来那一夜，夫君又开始不思进取，只图享乐。”阿丽略做回忆，“夫君应该是从公爹那里知道了什么，让他无法处理。”
“夫君小时候那件事你们都是听他说，他那时也才六岁，可我，那时已经十六岁，武道五品，那天我几乎武道断绝。夫君说的那位与公爹大战的人曾就站在我面前，笑着问我禾丰酒楼在哪里。那人明明在笑，可哪怕如今想起来我也心胆俱寒。”赵蓉蓉搓搓手臂，“我那时崩溃了，武道毁于一旦，好在，修为尚浅，能够补救。那人最终被公爹灭掉，公爹花了番功夫才让我恢复，还因祸得福，武道之路更加稳固。”
阿丽瞥了她一眼：“你都能恢复，那种打击怎么可能让夫君成这样？”
“应该是背后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人吧，反正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在这了。”赵蓉蓉趴靠着王小昭，“我不愿深想，但无论未来是什么，只要是和夫君一起面对，我就无所畏惧，大不了就是个死呗。”
阿丽轻轻摇头：“的确是要和他一起面对，不过却也要他先给我们说清楚，再等几天，他若再不说，我就要用非常手段了。”
“阿丽姐，”赵蓉蓉开口劝道，“夫君如今已经是成年人，他也不笨，哪里还用得着拿鞭子抽？你说他，偶尔训斥也就罢了，可不能再如以前那般了。”
阿丽没吭声，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夫君那性格，只是训斥可不一定管用。
“姐姐，你或许…心里有些看不起夫君吧？”赵蓉蓉试探的开口问。
阿丽摇头：“没有，我哪有资格看不起他？他天资比我强，修炼更比我快。说起来，我以前确实是有些过了，把夫君还当做小孩子，以后我会更尊重他些。”
赵蓉蓉还要再说，阿丽却是轻轻拍手，见妹妹们都看过来，阿丽嘱咐道：“明天一起找夫君问个清楚明白吧，我们现在瞎猜测也没用，等了解了症结，再做商议，现在啥也别想了，安心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