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战
入夜，李丰叫醒阿丽，看看夜空那半个月亮与群星，还好，比较亮堂的，林间虽有点儿昏暗，看东西感觉有些影影幢幢，到底是能辨物的。只是自己和阿丽从没夜战过，如今很快就要经历，必须尽快适应昏暗的环境才是。
阿丽自然也有这般考虑，两人都是努力适应，好在武者终究视力算好，两人逐渐能看清晰五六丈远。
突然一声呼喝打破宁静，那是老者示警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有人喝骂，有箭矢啸音，便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箭矢过后，喝骂声又起，是王荆的声音，而后许久无声。
李丰心中略定，这是对峙了吧。那自己两人就可以过去帮忙了，毕竟不过几息，纵使那群敌人强些，老者和妇人不至于几息就没了，敌人若是这么强，他们哪里能逃那么远啊。
两人快速赶过去，当然说快也不算太快的，到半路终于听到兵器磕击声响起，渐渐密集起来，双方打起来了。战场不只在水塘边，左侧林中也有人呼喝打斗的声音。
两人小心摸近，在林边树后观望，水塘边是那老者和妇人以二敌三，老者重尺势大力猛，妇人长鞭虚影重重，竟是与三个持刀敌人打了个平手，隐隐似乎还有优势！
见这边战场无忧，李丰立即留心林中，只几眼便觉不妙，人好多！忙与阿丽悄然挪去那边。待挪到十余丈外更是清楚明了，这林间空地不大，绿衣女子在最中间，另外五人围圈抵挡，敌人除了八人围攻，还有一人在掠阵！唯一算是好消息的就是这九个人都只是五品，而王荆这边俩六品，另一个是那那双戟男子。林娇娇好几次被针对，所幸她边上就是双戟男子和王荆护持，只是被这么围攻，除非老者和妇人迅速解决了对手过来援助，否则五人罡气耗尽之时就是死亡之时了。
李丰苦苦思索对策，就这么冲出去显然不智，出手必须杀一个！阿丽指指那个掠阵的，李丰摇摇头，自己两人隐伏，目前不用着急，王荆他们还坚持得住，找破绽，一击致命！
双戟男子和王荆两人多方兼顾，消耗略大，但整体却是守得滴水不漏。到底还是林娇娇未入五品，罡气渐弱，忽然林娇娇交叉双刀格挡之时，气力不支略有后仰，说时迟那时快，观望之人已经大步冲上，手中钩刃直取她脖子。
霎那间，牵一发而动全身，双戟男子回援不及，急喝出声。王荆下劈的直刀反撩，呛啷！直刀与钩刃撞出火星，只是他这般变向，顿时就挨了一矛。
几乎同时李丰出手，三步赶到，力留三分横斩用矛的敌人脖子，此人正要再抢攻王荆，李丰突然冲出来，亡魂大冒下，那一矛倒是未竟全功。
有两人回身来杀李丰，只是李丰已经回刀招架，他本就只是佯攻而已。阿丽的短刀后发先至，用矛敌人不过转过半身，便被短刀飙射刺入脖子，顿时软倒，阿丽这才冲了出来。
说的久，实不过瞬间，李丰看清了左右回救两人的动作，手中横斩变作下磕，左边的人忒不讲究，弯刀竟是奔自己小腹下而来，简直阴损缺德至极！右边的人斜劈自己脖子，李丰反倒不在意，因为王荆哪怕受了那一矛，却是格开了勾刃顺势就抢攻右边那人。这人若执意杀自己，他也得死！
铿呛两声，李丰退出一步，与阿丽一起敌住了扑来的弯刀男，那用矛的已经无救，右边那人虽挡住了王荆的抢攻一刀，却不提防被王荆同时一脚踢裆，正中胯下。那声闷响，李丰听着都痛，王荆左腰被刺了一矛，踢出的右腿也挨了勾刃一下，也是痛苦的闷吼一声，手上却是不停，一刀就了结了那蛋碎的敌人。
不过这般一番交错起落，双方人数便已持平，不过战况却是完全逆转了。
王荆到底是六品，虽说负伤，可他搏命抢攻，竟是接连逼退钩刃敌人和林娇娇左侧的敌人，那双戟男子抓住机会与那人以伤换命强杀了，背上也挨了一刀狠的，这群人顿时更落下风。
李丰和阿丽也很有默契，将那弯刀汉子逼得左挡右拨，阿丽一脚踹去，直奔其裆部，李丰双手握刀力劈，弯刀汉子见这刀来的凶狠，奋力双手抵刀格挡头顶，微曲右腿以膝盖磕开阿丽的脚。李丰瞅的他下半身空档，手中一定，抬脚就是现学现用的撩阴腿，噫～！踢中了！那人惨嚎着夹腿踉跄了一下，手中也失了分力，被李丰顺势前踏劈飞了他的弯刀。
阿丽右手刀抹过他脖子，又趁他捂脖子，刀交左手一捅一挑给他又来个开膛破肚。刚才这人刀竟然奔着少爷下面去，可给她惊了一下，自然是恨上了。
看看战团，娇娇不再参战，护着绿衣女子，五对六却是王荆他们大占上风，等李丰阿丽参战，顿时就成了追杀。
却听得水塘那边打斗动静一变，有人应是挨了老者的重尺，却是接连两声轻喝，一声哨响。敌人迅速退后在一起，便往林外跑去，李丰要再追，却被王荆一把拉住。
林娇娇背着绿衣女子，众人出了林，却看见老者撑着重尺正站在湖边，脚边地上躺了个尸体，妇人则缓缓的跟着那伙人。
“师父！”“各自处理伤势！小五，你来给我处理。”老者只是一眼扫过就明了形势，指挥道。“爹，你受伤了？！”林娇娇惊呼，把小昭放下扶着她扭头看老者。“哪来那么多废话！小昭伤口开了，你赶紧把伤口给她再缝上！”老者喝骂一声，强忍伤痛过来看了看小昭，嘱咐林娇娇。
王荆脱了短褂，左腹侧一道伤口是矛刺的，分外狰狞，大腿扯开裤子破口，便看见如一张血红大嘴般伤口！看得李丰眼皮直抽抽。
“三师兄啊，你这腹部和腿上伤口太深了，得缝。”麻衣男子看了看，他和那小五没受伤。“先给四师弟缝啊！”王荆扭过头，“小师妹，针线给我们一些来。”王荆坐在石坪边：“六师弟，手可要稳点！轻点！这皮肉可不是你那破靴子，莫使那么大劲儿哈。”说着歪在背包上，自己先倒药粉止血。
阿丽快速跑过来，递了针线又回去了，那双戟男子含了根木棍趴着，让李丰帮忙脱了衣服，双戟男子的伤更吓人，那以伤换命的一下也确实够狠！伤口从肩胛直到后腰，李丰刚才拼杀手没抖，这会倒抖得厉害，着实看着都疼死了。
“嘶～！哥们儿，你都这伤了，居然还能以一挑二！真猛！”李丰竖起大拇指。“不过一时血勇罢了。我叫葛青，李兄弟不畏险，回来仗义援手，感激不尽，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事，只管开口。”双戟男子笑着拱手，牵动了伤，顿时咧嘴轻嘶。
十余丈外，林娇娇放了个小椅，将一颗小明珠吊坠挂在胸前，让阿丽坐了，小昭跪在旁边，阿丽撑住小昭前胸，林娇娇把小昭的上衫脱去。“我的亲娘唉！”阿丽轻呼，“这么重的伤，你怎么忍得住一声不吭啊！这要怎么弄？”只见小昭右臂整个都被木板夹着固定住，左大臂也是一样，小臂虽无木板，却用绷带缠裹着，整个上身都是绷带斜斜裹缠着。
李丰听到阿丽的惊呼回头看，明珠光辉下倒正看了个清楚，回想白天的光景，我的天，这可不是前世有镇痛药，这女人白天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阿丽看的清楚，小昭左小臂绷带有大团殷红，肩背两处绷带更几乎是红艳艳一片！林娇娇已经递给小昭一根短木棍，小昭咬在嘴里。“你固定住她左大臂。”见阿丽伸手犹疑，连忙又说：“抓住夹板就好，可得抓紧了，别怕用力，不然怕断骨错位，到时正骨小昭她更受疼的。”
阿丽紧紧抓住，小昭身子轻颤，有鼻音轻哼，林娇娇已经快速拆了小臂白布，“果然崩开了。”阿丽一眼就看见三道狰狞的竖向伤口，很深！林娇娇扬手在发兜上一摸，阿丽看着那根针，一颗心咚咚咚狂跳，先前听见那边要针就有预感。果然，林娇娇又从侧腰绑带里抠出一团白色棉线，迅速穿针引线便开始缝伤口。阿丽听着小昭压抑的哼声，感觉自己的手臂都直抽抽，简直难以想象小昭会有多痛！
终于缝好伤口，撒上药粉，林娇娇看了看拆下的白布，伸手进自己领口用力一拉，便咵啦一串声扯断了排扣，李丰听到声又下意识扭头看过来。“看啥看！站在那里干嘛。你倒是帮我师兄他们啊！”林娇娇立即瞪了过来。李丰红着脸扭头。“哈哈哈，”王荆大笑出声，“疗伤的时候莫看那边，当心小师妹过来揍你。”
他正按着葛青背上伤口挤拢，那六师弟正在缝合，这般野蛮疗伤法，看的李丰眼皮子直跳。葛青从左边肩胛骨到右后腰挨了一刀狠的，方才力战都没出声，缝合时也痛的哆嗦，哼哼连声。
“大老爷们哼啥哼！”老者在旁边，出声呵斥，“还没小昭受得！娇娇给她缝，她有说过疼？正骨都没喊痛！”汉子紧咬着木棍不哼声了，按伤口的王荆库库直笑，真亏他笑得出来，他的伤一会儿也得缝啊。
老者伤不很重，只是在后背他自己不好处理，伤口也不长，那小五正给他清理上药缝合，却是还有心思骂人。李丰暗暗服气，这般毫无麻醉的缝合，前世哪个能挺住不吭声？更别说正骨这种事，简直非人！
却说林娇娇那边很快也犯了难，娘去望风了，就自己和阿丽是女人，偏偏阿丽得固定着小昭的手臂，小昭背上这伤口可很长很深，自己怎么缝？原本都是娘缝的，娘是七品，罡劲自然可以轻松合拢伤口，可自己没有罡劲啊。总不能等娘回来再处理吧？
林娇娇问小昭，小昭也犯难，阿丽就更不好说什么了，最终倒是小昭把李丰喊了过来，知道问题的李丰头大如斗，他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最终，李丰还是帮忙了，虽说让他着实尴尬不自在，到底是缝好了伤口，只是这小昭背上的伤让他很是疑惑，从右肩斜斜拉到左腿弯，如此之长的刀伤是怎么造成的？李丰实在想不明白，还问林娇娇，林娇娇只是闷不吭声，李丰也没刨根问底。
这般处理伤势就花了近半个时辰，那妇人应该是在守夜，等收拾妥当了，已是子夜，李丰听这群人聊着些江湖事，倒也颇有趣。
塘边，阿丽和林娇娇在洗绷带，阿丽回头看看少爷，叫少爷没注意这边，便轻声问道：“娇娇姐，那个……赵蓉蓉你认识吧？”
林娇娇手一抖，愕然回头，旋即又有些明白了，咬咬嘴唇，片刻才说：“认识的，她是我表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我表姐已经失踪好几年了，我只知道她是去找李丰去了。”说话间看了看那边正跟自己父亲说话的李丰。父亲会跟李丰说这事吗？应该会瞒着吧？
“失踪？找少爷？”阿丽莫名其妙，“什么时候的事？”“表姐回来也就两个月吧，”林娇娇叹了口气，“表姐是趁我们进山离开的，跟姑姑说是进山找我们，等我们回去，她已经走了半个多月。”
阿丽心乱了，两个月，那会儿还在黄李镇的，可是自己可不知道蓉蓉回来过，也没听老爷夫人说起过，那恐怕……
“表姐失踪后，我们也想过办法，我爹甚至拿她用过的东西找修士追踪过，可惜，在黄李镇外十多里的地方，表姐的气息就消失了，怕是凶多吉少了。”
阿丽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老爷，又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老爷不至于那样吧？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可是，离黄李镇十里，这么近，真是遇了险，老爷总不至于没察觉吧？
林娇娇见她不吭声，说道：“只是气息消失了，不过那修士又用了卦算，说表姐没死的，这么多年，姑姑也是因为盼着有重逢的一天才没崩溃。”
阿丽却是心里苦笑，卦算？那也能作的准数？也就糊弄林姨这般凡俗了。没想到少爷跟蓉蓉到底是有缘无分的，只是少爷那边以后得了消息，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两女嘀嘀咕咕说了许久，阿丽见李丰几次看过来，也不再多说了，拿着洗好的绷带回去。
李丰本打算带阿丽另找地方休息，耐不住那林娇娇殷切挽留，加上那妇人也回来了，换了老者去守夜，妇人也劝说那伙恶人只怕还在周边某处，不安全。李丰思虑再三，倒没走远，就在林边寻了棵树休憩。
李丰让阿丽靠着树休息，自己坐在一旁守护，不过说是守护，倒完全用不着，老者和妇人都是七品，武意发散的感知可是全方位的，只不过李丰确实睡不着。
扭头看看那边的篝火堆，再听听那略有些粗重的呼吸，显然大都睡着了，李丰不由苦笑，大战一场，自己的心静不下来呢，毕竟，杀人和杀妖兽是不一样的，那时打斗中还好，如今倒是感觉很不适应。
“少爷？”阿丽到底也是睡不着，又坐直了身子。“怎么？”李丰看看她，“心里不舒服？”想了想，又拉过她手轻拍。
阿丽怔怔看他一会儿，该不该跟少爷说呢？这群人就是林姨和赵蓉蓉投奔的亲戚，若是蓉蓉还在，说了倒是没问题，可是，方才和林娇娇一起洗绷带的时候，自己可是问过了，蓉蓉只怕是没了，离家私奔的原由也真就和她自己担心的差不多，被逼婚了。
“少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思虑再三，阿丽开口了。“嗯？”李丰虽看不清她神色，却感觉她语气不大对，心中莫名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也正襟危坐。
“算了，以后再说，没事，少爷睡吧，我守夜。”阿丽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儿。
李丰又哪里有睡意？阿丽那般郑重，必然是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虽说没说出来，但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事，自己又不知晓的，让阿丽想要隐瞒的，还能有什么？难怪啊，那天自己才跟老爹提起，就被撵了。
老爹瞒，如今阿丽也瞒，蓉蓉出事了？重伤？还是……已经没了？唉……李丰心中暗暗叹气，只觉心里堵得慌，下意识就起身踱步。
阿丽一看就知，少爷是猜到了。唉，除非自己不开口，否则哪里还能瞒得住。一时也是有些后悔，想劝又不知该如何说，正犹疑呢，眼见得过来个人，不由仔细辨认，是林娇娇？她这会儿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