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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其乐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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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海哥。”

    “呦,来啦,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

    “好嘞,你找个地方坐着,马上就好!”

    对着忙碌的老板投去一个轻淡的微笑,艾维斯像往常一样,坐到了最角落里,略显老旧,却十分干净的位置。

    开在巷子尾的这家老馄饨店,是艾维斯最常光顾的地方。

    一碗鲜肉蛋黄馄饨,两串电烤牛腱子肉,再加上一袋子鲜酿啤酒,艾维斯总也吃不腻。

    或许是开在巷子尾的原因,馄饨店的生意并不算红火,客流量比起巷子口的那几家小吃店,看起来要寒碜不少。

    无论是店面的装修,还是老板的年纪,都比不上那些个新开的年轻小店。

    可艾维斯就是喜欢来这里吃。

    艾维斯年轻的时候,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篇自序。

    序的最后,书的作者写下“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捱过老天爷降下历练的作家,是没办法写出让人共情的文字的。”

    书是如此,食物也一样。

    地球上的快节奏生活,被时停者们带入了原本平和的时停界,把这里搅得乌烟瘴气。

    食物推陈出新的速度,让艾维斯这个已经年过四十好几的中年男人,努力去接受,却怎么也适应不了。

    新开的店一家又一家,倒闭的速度也是一个紧跟着一个。

    到头来,还是这个藏在巷子尾几十年的老馄饨店,能让艾维斯这个中年社畜稍稍静下心来。

    “馄饨来咯~”

    艾维斯坐下没多久,被唤作“小海哥”的馄饨店老板,就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端到了艾维斯面前。

    “牛腱子得稍微等一等,啤酒你自己整一下哈。”冲着艾维斯挑了个下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火急火燎的就跑去了后厨。

    对着小海哥的背影摆了下手,艾维斯从马扎上站起来,走到鲜酿啤酒的罐子前,轻车熟路的扯下一个袋子,挂在了罐子下方出酒的龙头上。

    一个星期七天,有三天,艾维斯都在小海馄饨店解决晚饭。

    就这么连着吃了十几年的时间,老板小海哥和艾维斯,早就已经成了没有交流的好朋友。

    自己打酒这种事,艾维斯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早些年馄饨店生意爆火的时候,艾维斯甚至经常自个儿跑去后厨下馄饨、烤腱子。

    生在靠海的城市,艾维斯喝酒,就像是喝水一样习以为常。

    一袋子三斤的啤酒,基本上等不到回家,在路上就会被艾维斯喝光。

    大概也清楚艾维斯的酒量,每次艾维斯吃完饭准备走的时候,只要袋子里剩下的酒不多,小海哥都会把袋子夺过来,给艾维斯添上满满一袋子,让他带回去路上喝。

    把酒袋子挂在桌边的挂钩上,艾维斯抻了个懒腰,左手拿着一串足有二两半重的烤牛腱子,右手拿着汤勺,一口馄饨一口肉,末了再从吸管里嘬上一大口啤酒。

    神仙般的日子,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第一次来,老板你们家有什么招牌的?”

    “菜单上写的,都是招牌,随便点都好吃,不好吃就算我请你的。”

    “行,那来一份…哎你这儿馄饨能弄双拼的吗?”

    “能啊,别说双拼,你要想,八拼都成!”

    “成,整个双拼,要蛋黄鲜肉和瑶柱鲜肉的,再来两串牛腱子,两串鸡心,两串鸡皮,两串腰子,再来两瓶啤酒。”

    “哎呦,你一个人啊?我家烤串量大,你要是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些。”

    “没事儿,您放心做,我饭量大,说不准待会儿还得再点呢。”

    “行吧,那你找个地方坐着,马上就好。”

    第一次来到小海馄饨店的男人,绕过小巷中的桌椅板凳,走到最角落的艾维斯面前,乐呵问道:“朋友,这里有人吗?”

    听到这个声音,艾维斯喝酒的动作滞住,脸上的惬意和散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云和愁绪。

    “没有。”

    “哎呦喂,累死我了,跑一天了,就想喝口馄饨,也不知道这家店味道怎么样。”

    把啤酒袋子挂回挂钩上,艾维斯拿起烤牛腱子,轻声道:“比巷口那家店味道好。”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怕跑了一天,到晚上连口热乎汤都喝不上呢。”

    男人一点也不见外,乐呵的启开一瓶啤酒,“咕嘟”两口,干下去大半瓶。

    “馄饨来咯,烤串得稍微等一下哈。”

    馄饨来得很快,男人刚放下酒瓶,老板小海就端着双拼的馄饨上了桌。

    “谢谢啊,不着急,帮我烤老点儿。”男人笑呵呵的从筷笼里拿了把勺子,视线落到了面前的馄饨上。

    “小海哥,我有点事先走了,点数下次一并结给你。”

    趁着男人大口哈气,吹凉馄饨的时候,艾维斯忽的起身,逃荒似的离开馄饨店。

    “哎!你酒没拿诶!”

    恰好端着两碗馄饨从厨房出来的老板小海,看着艾维斯“逃”出巷子口的背影,小声嘀咕道:“怪了嗐,平时哪顿不得吃半个小时,咋今天这么块就走啦?”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呼哧呼哧的大口进食着馄饨,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已经匆匆离开。

    “大兄弟,你的烤串,哎呦我,你这一碗馄饨就吃完啦?”

    把两人份的电烤串端到角落的男人桌上,老板一边收拾艾维斯留下来的厨余垃圾,一边和看起来吃饭贼过瘾的男人闲聊。

    男人用牙撸下半串牛腱子,咀嚼的姿态,让周围几桌的客人,不禁食指大动,又添了几串烤串儿。

    足够填饱三个人肚子的分量,被男人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消灭的一干二净。

    把最后半瓶啤酒灌进肚子里,男人把等级卡丢给老板小海,大喇喇道:“再帮我打包五串牛腱子。”

    被男人的饭量折服,老板小海把男人的等级卡和打包好的牛腱子,一并放到桌上,“好久没遇见这么会吃的了,馄饨和啤酒就算我请你的了,烤串抹个零,刷了你25个点数。”

    男人拎起烤串,随意的把等级卡揣进兜里,乐呵道:“老板大气,我明儿个还来。”

    “慢走啊您。”

    不算大的馄饨店里,没有人注意到,男人随意揣进兜里的那张等级卡上,铭刻的,是一个如墨般漆黑的数字。

    9。

    男人离开小巷,站在人声鼎沸的巷子口,两手插兜,仰望着森之城恢弘的森林建筑,感慨道:“难怪‘它’会选择在这里建立行宫。”

    砰。

    一对嬉笑打闹的小情侣,不小心撞到了站在路边的男人,男孩看着身材壮硕如猛虎一般的男人,不自觉得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男人对着紧张兮兮的小情侣咧开嘴,大喇喇的笑道:“正好,帅哥,跟你打听个地儿呗?”

    ……

    “你说说你,吃完饭等等我不行吗?我一路打听着来你这,森之城这鳞次栉比的,差点没把自己整丢了。”

    依着巨大榕树修建的院子外,一副风尘仆仆模样的男人,略带抱怨的,和院内的艾维斯打招呼。

    艾维斯坐在屋檐下,看着满庭院的萧瑟落叶,淡淡道:“无罪之城都困不住的人,这小小的森之城,又能把你怎么样?”

    男人咧嘴一笑,推开半掩的院门,大步跨进庭院中,“森之城是小,凤凰神使的架子,却是一点也不小啊。”

    面对男人的冷嘲热讽,艾维斯却一点也不生气,淡然道:“我一个小小的迎新使,哪敢对堂堂荣耀王座摆架子。”

    “啧,你这话说得,见外了不是?”

    被艾维斯称作“荣耀王座”的男人,轻叹着笑了一声,踏着满庭院的金黄落叶,坐到庭院一侧、银杏树下的石凳上。

    如果陆小白在这里,见到这个男人,一定会惊的说不出话来。

    庭院中落座的这个壮硕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陆小白唤作“万叔”的猪肉摊老板。

    万程。

    在猪肉摊老板的身份之外,万程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四大王座之外,传说中的第五位王座。

    曾在十八年前,用杨过最引以为傲的蛮力,将那位纵横时停界数十年无敌手的剑仙,打到脱力昏厥。

    以凡人之躯,得到了洪荒古神兽狩月的认可,并且被其称之为最强人类。

    “最近过得怎么样?”

    没有了针锋相对的冷嘲热讽,化名旧城的万程,接住一片随风飘落的银杏叶子,和屋檐下十数年未见的老友,叙说过往。

    艾维斯脱掉从凤凰神殿出来时披上的开衫外套,只余下一件单薄的内衬,“还不错,体制内的工作,薪资待遇稳定,房子还带个小院儿,挺好的。”

    万程盯着艾维斯的眼睛,不怎么好看的眼睛里,带着些失意:“就没想过回去?”

    艾维斯把外套搭在椅背上,侧过头,看着旧城那张实在是称不上好看的老脸,轻笑道:“从离开的那天开始,我就没有回去中城的资格了吧?”

    万程轻叹一声,说道:“你知道的,老头子就是喜欢说气话,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也…”

    “我知道啊,发生了那样的事,总得有一个人为此付出点代价吧?”

    言语中不带有半点的哀怨和不忿,在凤凰神殿中休养了身心十几年的时间,艾维斯早就已经把年轻时的苦闷和哀屈化作泡影,一一吹散。

    伸手借助一片落叶,艾维斯微笑道:“不管你信不信,老头子说的那些话,我都没放在心里,这些年日子过得虽然平淡,但也胜在安稳,我很喜欢。”

    万程吸了口气,嘴唇微张,好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艾维斯如今的状态,相较于被“逐”出中城的那一年,无疑好上太多太多。

    虽然这些年万程很少离开中城,但也经常能够听到下界做事的伙伴们提起,艾维斯平和到寡淡的生活。

    起初万程还不相信,但今天在巷子尾的馄饨店看到艾维斯的时候,完成才知道,这个曾经并肩战斗,将生死托付给对方的伙伴,真的过得很好。

    “那就好…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我来找你喝酒。”

    彻底没了拌嘴赌气的念头,万程一个猛子站起来,不打算再打扰艾维斯的生活。

    没有去看万程离开的背影,艾维斯望着天上的圆月,轻声言语道:“我不是玩忽职守的人,该我负责的,我一定会把它解决,只是时机未到,我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吱~

    庭院的门,被风吹着向外打开。

    万程的半只脚跨在门外,整个身体静止在门槛上,表情异常复杂。

    收回跨过门槛的那只脚,万程转身望向屋檐下眉眼华贵,一身纯净气息的艾维斯,艰难开口道:“其实你不用做什么的,你已经不再是中城的人,没必要再恪守中城的规矩。”

    年过四十好几,眼角却没有几条皱纹的贵气男人,无所谓的笑笑:

    “你了解我的,无论是在中城还是在哪,是否有乱七八糟的规矩做束缚,我都只会去做我想做的事。”

    “晚饭是没得吃了,酒倒是有一些,进来坐坐吧。”艾维斯慢悠悠的从木椅离开,拿起被自己随手搭在一旁的开衫外套,走进屋内。

    万程站在院子门口,看着空荡而又萧瑟的庭院,和屋檐下那扇被风吹的“吱吱”作响的老木门,心底无缘无故的生出一股悲凉之意。

    “啤的还是白的?”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站在酒柜旁的艾维斯回过头,问向心里有事的万程。

    万程看着已经空了一半的酒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都行。”

    “那就白的吧,啤的没意思。”

    顺手从酒柜上取下两瓶白酒,艾维斯坐到木椅上,从体内的虚无空间中取出两盏酒碗。

    “没有下酒菜,不会嫌弃吧?”艾维斯将斟满的酒碗,推到万程面前。

    万程看着艾维斯脸上洋溢的笑容,只觉得假极了。

    面对亲手将已经陷入绝望的自己驱赶出家园的男人,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艾维斯,这些年…”

    “真的挺好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反正也没谁在意。”

    “……”艾维斯表现出的每一缕云淡风轻,都像一把锋锐的尖刀一样,狠狠地插在万程的心脏。

    一口将酒碗中的烈酒饮尽,万程沉声道:“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逼你上战场。”

    “就算十几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同样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干,艾维斯把碗拍到桌上,左臂炸起的肌肉,将单薄的长衫变得紧绷,“放心吧,不管是谁来,都不会改变我自己的决定。”

    把碗中的酒添满后,艾维斯端起酒碗,释怀一般的笑道:“走一个?”

    万程沉默地将酒碗倒满,跟艾维斯碰了碗。

    铛啷。

    一声陶瓷碰撞的轻鸣,将十几年的隔阂和怨哀碰碎。

    豪爽大气的男人,和华贵儒雅的男人,相视无言,将一碗又一碗的烈酒饮尽。

    十二岁起,就整日厮混在一起,将一道道规矩如同易碎的瓷器一样打破的男人们,终于,还是被囚禁于无法被打破的,自我的规矩中。

    “你不知道吧,荣光那家伙的小孩,在四大区的名声,一度盖过了王座。”

    似乎是喝大了,又似乎是借着酒劲,暂时回到了十几二十岁无所顾忌的时代,一直儒雅如贵族的艾维斯,像个地痞流氓一样,把左脚踩在椅子上,笑出十六颗一点污渍都没有的皓齿。

    酒量要比饭量差很多的万程,趴在年龄比他都大的桌子上,笑出一副傻样。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我把他带进来的,我诶!”

    “你把他带进来怎么了?你知道是谁接的他吗?是我!艾维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凤凰神使!我是他的领路人!”

    “哈哈哈嗝儿~”笑着打了个酒嗝,脑袋昏昏的万程把腰支起来,脖子一晃一晃的,低头看着桌面,“什么领路人,你就是个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导游,你看看你这十几年,过成什么样了,一坨屎。”

    “就算是一坨屎,我也是最伟大的那坨屎,你懂个屁。”

    “我不懂,我不明白,只是低个头就好,为什么那么倔,为什么,我不懂……”

    说着说着,万程的脖子,就把他的脑袋晃得晕倒在桌子上,紧接着就响起了规律的鼾声。

    艾维斯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瓶,低头轻笑一声,一摇一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伴着令人心烦的聒噪鼾声,艾维斯走到酒柜旁,胡乱的拎起一瓶未开封的烈酒,随后走向大敞着的门扉。

    “喝醉了?不像你啊。”

    差点陷入情绪泥潭的艾维斯,看向始终没有被关掉的庭院大门。

    身高两米,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笑着跨过门槛,调笑道:“至于吗,见到我这么激动?”

    艾维斯用手背蹭掉脸颊上莫须有的泪珠,将情绪收敛平复,淡然道:“你也来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近艾维斯,抬起堪比一个孩子脑袋大小的拳头,重重的砸在艾维斯的右侧胸口上,“好久不见啊,老伙计。”

    被男人的不知轻重的拳头砸的连连后退,艾维斯捂着沉闷的胸口,轻咳了两声,说道:“注意一下,我和你们这群怪物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如果我们是怪物,你也就不是人了。”

    “十几年不见,旧城还是没什么脑子,你霍青鱼倒是变得油滑世故起来了。”

    霍青鱼咧开嘴,大笑道:“人嘛,总归是要回归生活的,油滑也是一种活法,没什么好不好的。”

    “没什么好不好的,就是挺让人讨厌的。”

    除了那张脸,眼前的霍青鱼,和艾维斯认识的那个一身侠气,命比天高的霍青鱼,几乎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霍青鱼跟着艾维斯走进堂屋,看着趴在桌上鼾声连天的万程,不禁笑道:“秋风能吹醒醉酒的人,却叫不醒一个笨蛋。”

    艾维斯又从酒柜上取出两瓶白酒,丢给站在桌边的霍青鱼,“来都来了,喝点吧。”

    霍青鱼摇着头把酒瓶放到桌子上,笑言道:“不喝了,我来就是为了替老爷子传个话。”

    一直表现淡漠的艾维斯,心弦出现了刹那的剧烈波动,从来稳健的手,都差点没握住手里的酒瓶。

    “老爷子他…”

    霍青鱼收起笑脸,面色严肃的看着艾维斯,说道:“老爷子说,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好好过完这几年,回去地球,当个普普通通的退休小老头就好。”

    霍青鱼停了一下,随后一字一顿道:“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旧城这家伙就麻烦你照顾一夜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不给艾维斯说些什么的机会,霍青鱼轻拍了下这位凤凰神使的肩膀,转身走向漆黑的夜。

    艾维斯走到萧瑟孤寂的庭院中央,仰头望着天上趋近于整圆的月亮,苦笑一声,饮下半瓶烈酒。

    好似醉了的中年男人,身形晃荡,脚步虚浮。

    眼神却是明亮透彻的,不染一丝尘世的污秽。

    伴着秋风,映着月色,院中的银杏落叶为舞,艾维斯一个人,寂寞的颂起了歌谣。

    “空快活了湘江鱼虾蟹,这先生畅好是胡来。”

    “怎知向青山影里,狂歌痛饮,其乐无涯。”

    ……

    坐落在凤凰神殿后的孤单院落中,孤寂的人儿,唱着豪情矣哉的诗,言语里的情,却是悲默寂寥。

    艾维斯仰头望月,除了对过往的悔恨,眼底空空无一物。

    啪!

    精制的酒瓶,坠到水泥地板上,烧心的酒水伴着冷冽的陶瓷碎片,溅向四周。

    生长在海边的城市,父辈们都在酒厂里工作,艾维斯印象里,十五岁之后,就没有喝醉过了。

    今天算喝醉吗?

    不算吧。

    才两瓶白酒,勉强算是热了个身。

    可是为什么,情绪会失控到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在那片早就已经风平浪静的心湖上肆虐狂奔。

    泪水失控的男人,躺在寂寥的庭院中,闭上眼睛。

    “其乐…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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