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公元二零零七年
“老鼠？”
这个奇怪的称呼，让忱鱼雁不由得心头一紧，旋即装作漫不经心道：“神的世界，还会有老鼠？有神力的老鼠吗？”
天江随意的摆摆手，笑道：“只是一个形容词罢了，偷‘灯油’的，不都是老鼠吗。”
杨过坐在玄铁剑上，打趣道：“保安大…天江兄弟，这老鼠还挺能咬啊，一下子弄塌这么多通天塔。”
天江带着杨过三人，慢悠悠的向倒塌的通天塔处飞去。
一路飞至中央区域的通天塔废墟中，天江笑言道：“说是老鼠，其实就是几个藏匿在神界的凡人。”
杨过、忱鱼雁和陆小白同时愣住，“凡人？”
刚一见面的时候，天江就直言“通道在四千多年前就已经关闭”，按理来说，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有凡人存在的。
即便两界通道关闭的时候，有部分凡人留在了天界，那也早就该“绝种”了才对。
百年寿命的人类，在平均寿命以万来计算的神明的世界，根本不可能留存数千年之久。
就算神与人相结合，诞生出新的子嗣，也早就应该变成了神才对。
别说是理论上，就算是超出理论，也不会有凡人的存在。
可当陆小白三人异口同声的问出那句话时，原本一直在三人附近的天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三人隔了数千米远。
倒塌的通天塔瞬间复原，百座连通天地的高塔，组成一套诡异的阵法，将三人围在中央。
阵法形成的刹那，杨过对玄铁剑的控制突然被中断，忱鱼雁也失去了御风的能力，一同坠向地面。
“被骗了！”
老于世故的杨过，和善于人心的忱鱼雁，瞬间便反应过来，刚刚天江的说辞，只是为了让自己三人暂时着眼于这件事，失去防备心理。
几千米的自由落体，忱鱼雁和杨过不一定，但陆小白一定会死。
杨过努力想要和玄铁剑建立联系，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唤醒玄铁剑的剑灵。
没有办法，杨过只能“游”到玄铁剑旁边，把玄铁剑收回内体，然后又“游”向陆小白，拽住少年的手腕。
忱鱼雁尝试在下方铺建空气网络，却根本没有办法激发特性，“杨过！特性被封禁了！其它附属能力也全部不能用！”
杨过抓住陆小白，在下坠的过程中调整身形，让自己和陆小白尽量落得慢一点，“他娘的，你不是说神的世界光明正大，不会有陷阱机关吗！、”
忱鱼雁张开四肢，减缓坠落的速度，恼怒道：“我怎么知道这里的神这么下三滥！”
杨过对着旁边狠狠啐出一口唾沫，“妈的，这么高，忱鱼雁你身体扛得住吗？”
忱鱼雁难得狂傲道：“我只是平时不屑用拳头打架罢了，真论起拳脚功夫身体强度，四大区的熊家也不过尔尔！”
杨过大笑道：“一天多了，第一次感觉到第六王座的气场，小白！等下你可千万别死了！”
陆小白两只手死死地抓住杨过的手臂，苦笑道：“我也想，可是这几千米的自由落体，哪这么容易啊。”
杨过对陆小白比了个大拇指，咧嘴笑道：“放心，落地之前，我会把你抛起来的。”
陆小白只能苦中作乐的笑道：“那就辛苦杨老尽量把高度缩小了。”
“对了，忱鱼雁！这里还是不思议迷宫内吧！死了还可以重生的吧！”突然想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杨过带着陆小白“游”到忱鱼雁旁边。
看着沉默不语的忱鱼雁，杨过嘴角抽搐了两下，瞪着眼道：“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忱鱼雁望天叹气，用态度给了杨过答案。
“操…陆小白，你是地球人吧？”低声咒骂一声后，杨过再看向陆小白的眼神，多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陆小白喉结颤动，笑不出来，“是…”
杨过拉着陆小白的手，极其认真道：“等下我把手松开，你老老实实摔死，如果重生之后没有掉命数，你就来这边告诉我们，我俩一头撞死。”
陆小白消化了一下知识点后，问道：“那如果掉了命数呢？”
杨过黑着脸道：“那就老老实实在那边等着迷宫结束，我俩努力活过这十天。”
陆小白无奈道：“这计划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忱鱼雁看不下去了，调整身体踹了杨过一脚，没好气道：“你就这么吓唬四大区的未来之星啊？”
杨过老无赖的笑道：“这不是看着还有段儿距离，活跃一下气氛嘛。”
陆小白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苦笑道：“也没您这么活跃的啊。”
“准备好，要甩了。”
杨过突然认真起来，将身体从趴着的“大”字形，调整成竖直的样子。
一旁的忱鱼雁也跟着杨过一同调整身形，让脚底朝下。
陆小白顶着呼啸的狂风，屏气凝神，随时准备被杨过扔出去。
“走！”
几乎是在落地前的瞬间，杨过扭转身体，肩肘同时发力，将陆小白垂直向上扔去。
从十几米的高空，被扔到二十几米的高空，陆小白几千米自由落体所积攒的冲势，被杨过一甩之间全部抵消。
杨过和忱鱼雁齐齐落地，将赤红色的泥土地踩下两个不小的坑。
这一刻，王座之下第一人和第六王座的肉身实力，才在陆小白面前正式展开。
被杨过甩到上空的陆小白调整姿势，准备“降落”。
二十几米的高度，换做一个普通成年人，轻则断条腿，重则半身不遂。
可是对现在的陆小白来说，虽然跳不了这么高，但从上面掉下来，也就只是大腿颤一下而已。
看着陆小白漂亮的超级英雄式落地，杨过鼓掌道：“不愧是大明星，这排场。”
陆小白站起来，无奈道：“您可别损我了，我下来连个‘水花’都没有，您两位才是大明星。”
下落时的坠势太猛，被忱鱼雁加持过的高跟鞋，鞋跟插进了地里。
弯腰把高跟鞋从地里拔出来拎在手上，忱鱼雁光着脚走到陆小白和杨过身边，“看来那家伙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杨过盯着忱鱼雁冷白色的脚背，眯着眼问道：“鞋子不是用来穿的吗？”
忱鱼雁白了杨过一眼，“这种破地穿高跟鞋，铁打的脚腕也扛不住好吧？”
杨过无知的耸肩，抬头对着不知在何处的天江大吼道：“喂！有种光明正大打一架啊！你不是神吗！小崽种！”
陆小白看了一眼忱鱼雁手上拎着的高跟鞋，又看了眼自己的脚后，从手环里掏出一双人字拖，“忱城主，你要是不嫌弃，就穿这个吧。”
忱鱼雁接过崭新的人字拖，看向陆小白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出门，还随身带着人字拖？”
陆小白窘迫的挠挠头，笑道：“习惯了。”
忱鱼雁不再追问，把高跟鞋收起来，换上了廉价的拖鞋。
“别喊了，看布置，这应该是个封天阵，他不会进来的。”环顾四周通天塔的方位后，忱鱼雁打断了杨过的“骂街”。
对时停界综合知识一知半解的陆小白疑惑道：“封天阵？”
杨过双手叉腰，气愤的蹭了把鼻子，解释道：“无论任何形式的能量，进入封天阵后都会被‘封印’，简单点说，封天阵内，拳师才是老大。”
忱鱼雁走到最近的那根通天塔，摸着通天塔的塔身，补充道：“这个阵法本身就是专攻拳脚功夫的人发明出来的，但效用并不高，顶级的材料，也只能封印低一档次的能量，理论上讲，对lv9的我们应该不起作用才对。”
杨过一拳狠狠砸在通天塔上，没好气道：“可不是么，这儿是哪儿啊？神界啊！这是通天塔啊！官大一级压死人，压着咱们了呗。”
面前通天塔的材质，并不算多么顶尖，随便来个强攻型的lv8，都能拆掉面前的高塔。
但几百座通天塔组成的阵法，所产生的压制力就很离谱了。
浑身剑气被封印，玄铁剑的剑灵也陷入了沉睡。
现在的玄铁剑，杨过倒是能召唤出来，只是拼尽全力，恐怕也抡不起来。
刚刚纯粹的一拳，在通天塔上打出了一拳凹痕，但对于连通天地的通天塔来说，根本无伤大雅。
而忱鱼雁，本身就不是以肉体见长的强者，更拿这些塔没有办法。
“时停界人？”
正当三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陆小白三人组顿时提起精神，防备着有可能的突然袭击。
杨过戒备的看向身后，低声道：“什么人！？”
不远处的通天塔后，两个身材健硕，胡子蓬乱的男人走了出来，“你们是时停界人吗？”
说话的男人，胡子几乎已经垂到了胸口，看起来很多年没洗过的头发，也已经到了腰间。
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虽然还是完整的“布”，但掉在地上，大概也分不出究竟是衣服还是泥巴。
杨过把陆小白护在身后，沉声道：“是，你们又是什么人？”
帕瓦长啸一声，浑浊不堪的眼睛里，骤然绽出明亮的光，“老二，看来老三没骗我们，人间界的使者来了！。”
汉德桑姆跪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涌出，颤声道：“大哥，我们真的，能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吗？”
帕瓦指着远处懵掉的陆小白三人，激动道：“他们都已经来了，就证明老三说得没错！”
“稍等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么知道我们是时停界人？没骗你们，又是什么？”忱鱼雁越过杨过，打断了两人语无伦次的对话。
帕瓦平复内心的激动，自我介绍道：“我叫帕瓦，这是我弟弟汉德桑姆，我们是这方世界的旧神。”
当提到“旧神”两个字的时候，杨过和忱鱼雁同时摆出进攻姿态。
帕瓦连忙举起手，慌忙道：“不用担心，我们和外面的那些伪神不一样，我们是真神！”
旧神、伪神、真神、堕神。
这些看起来相似，却有着完全不同含义的词汇凑到一起之后，这个本应纯粹的神界，突然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忱鱼雁依然没有放下戒备，狐疑道：“说下去。”
帕瓦苦笑一声，解释道：“事情的开始，还要从六百年前说起。那时候，神界还是一片祥和的世界……”
神界现在的模样，全都是因为，六百年前，历史所记载的第一次无渊长河开启，和时停界四位初代王座的诞生。
具体究竟是什么原因，两件事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谁也不知道。
但自从那四个人将王座之器拿走后，神界就开始动荡起来。
越来越多的神，开始抵触平静的生活，妄图挑起战争，彻底打开两界通道，重新接管人间界。
而那些依然坚守本心，不愿意生出事端的保守派神祇，遭到了激进派的毒害。
陆小白他们见到的，所谓的“堕神”，其实都是内心纯洁善良的真神。
只不过被宵小下了毒，失去了本心，沦落为没有神智和思想，只知道杀戮的低等怪物。
而那些激进派的神祇，也因为内心的黑暗和欲望，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逐渐丢却神格，变成了“伪神”。
鼎盛时期的神界，大概有一万多位神祇。
只不过短短的六百年时间，就有超过六千位保守派的的神祇被毒害。
现在神界剩下的神，大概还有三千多位。
全部都是失去神格的伪神。
神格尚存，依旧心性淡泊，不愿战争的，都称作旧神。
如今的神界，遭神唾弃的旧神，只剩下不到百位。
而为了留存本心，同时不被胸中暴虐的伪神围杀，仅剩的拥有神格的旧神们，建造了这个从人界流传而来的封天大阵。
靠着神力的加持，这座封天大阵，无论被怎样摧毁，都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复原。
这样，即便是人数众多的伪神，也不敢随意闯入封天大阵。
毕竟拥有神格的旧神们，肉身实力要比失去神格的伪神强上数十倍不止。
陆小白三人来到神界的时候，刚好伪神们又一次在尝试打碎阵法。
而天江六神，也就将计就计，把陆小白三人引了过来。
神人两界的通道，是被关闭了没错，但人界的强者们，还是能够撕开一道裂缝，进入到神界当中的。
让旧神们得以残喘的这座封天大阵，也是十五年前，那六个从时停界而来的男人留下的。
天江至今都还记得，以六人之力，围攻百位神祇那天的场景。
一个骑着白马，手握长枪的年轻“将军”。
一个穿着前卫，体型修长的“造型师”。
一个气场压抑，眼神阴郁的“鸡窝头”。
一个看不出年龄，手段多到不可思议的“老头”。
一个言语豪迈，出手狠绝的黑色“铁人”。
还有一个剑眉星目，挥手间便是毁天灭地禁咒的“魔法师”。
十五年前的那一天，旧时代的真神们，只差一点就要揭竿而起，和虚假的伪神们决一死战。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在牺牲了数百位真神的生命后，残余的旧神，选择造出封天大阵，在里面苟延残喘。
那六个“凡人”，也在不久之后，就离开了神界。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但那六个人带给神界的，却是差点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那以后，一直期待着将旧神全部消灭，开启人神两界通道的伪神们，就不再执着于人界。
活得潇洒自在的伪神们，从那天开始，骨子里就刻下了害怕人类的基因。
听完帕瓦讲述的故事，忱鱼雁和杨过对视一眼后，默契了互相点头。
没有任何的破绽。
杨过不知道那六个凡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十年一遇的无渊长河，会在十五年前开启，但刚刚帕瓦的神情和心态，都很真诚。
而忱鱼雁，在听到关于那位魔法师的描述之后，就不再怀疑帕瓦和汉德桑姆言语中的真实性。
那个随意施展禁咒的魔法师，算得上是忱鱼雁的一位故人。
忱鱼雁之所以能够来到神界，也是因为那位故人的“嘱托”。
什么王座之器，什么改变时停界格局。
忱鱼雁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事。
和永恒王座菲奥娜??克里斯汀齐名的这个女人，打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完成故人的托付，寻求再见一面的机会而已。
看了看忱鱼雁，又看了看杨过，帕瓦和汉德桑姆小声讨论了一会儿后，问道：“老三说，会有两个人类强者，来颠覆这个荒唐的世界，一男一女，一个姓忱，一个姓陆，你们三位…”
杨过歪着头，眨了眨无知的眼睛，“强者？一男一女？忱？陆？杨呢！？”
忱鱼雁走到帕瓦面前，说道：“我是忱鱼雁，‘老三’还有跟你们说别的吗？”
帕瓦忽略掉独自气愤的杨过，拿出一张贴身的挂历，交给忱鱼雁，说道：“老三让我们告诉你们，现在的时间，不是你们以为的时间，而是挂历上的时间。”
杨过走到忱鱼雁旁边，拿过挂历，不爽道：“什么现在的时间以为的时间，现在不就是二零……”
“二零零七年，七月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