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心无常
“我自安然无恙。”王新冷眸如寒潭,言语生硬。
“想不到师弟好本事,短短数月竟找到了师尊遗落民间的女儿。”聂瑞抿了抿唇,眼中戏谑滋生:“唉,要我说这人啊,命好的时候想死都不成。”
王新闻言,握紧匕首抵在闵闵的脖上,虎视眈眈看着渡步近前的聂瑞。
“师弟莫慌,师尊已经赦免了你滥杀同门之罪,只要闵师妹安全抵达粹微,日后你便是她座下关门弟子。”言之,他抬手将他横在温闵闵脖颈之上匕首移开。
一转身,肃声道:“回粹微。”
百余名修仙者到场竟只是为了助威吗?
如此雷声大雨点小是阮清然不曾想到的。
“兄弟眼下可放心了。”谢琛和善的走到他身旁,与他勾肩搭背。
若不是她知道他的心性,当真要以为两人蛇鼠一窝了。
王新顿了顿,脸色好了那么一点,他问道:“可这天下悠悠众口又如何堵住。”
言下之意,他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如今戴罪立功却也是不合规矩的,流言蜚语不会就此停歇。
“世间恶意从未停止,若所有的恶毒皆听进心里去,所有人都不用活了。”谢琛意味深长的劝慰。
王新仍旧惴惴不安:“可是”
“没有可是。”谢琛将他打断,继而认真道:“善者割肉喂鹰,以身普度众生,大多数人夸他纯良仁善,却不乏嫉妒者言他伪善,世间之声无绝对。”
言罢,他抱起闵闵将她口中麻布取下,又言:“若想活的舒坦不若闭目塞听,从心,从善。”
他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身后的村民。
王新心沉了几分,却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待踏上飞舟,他使了一个手诀,燃山火起漫山遍野,直至无一活物堪堪停歇。
步入粹微山门的那一刻,境内阵法已然开启,化神中期以下修仙者灵力被压制。
境界堪堪化神初期的王新自踏入山门的那一刻便知中计了。
他不动声色的掏出匕首,配合着浮尘的掩护,一刀刺入聂瑞的腰间,只是刚刚近身,便被阮清然扼住手腕。
聂瑞凌空一跃身在半空,冷笑道:“布阵。”
百余名修仙者围成三角形,齐齐向内里的攻去。
阮清然在阵起的一瞬跃神半空,甩出一道剑气防止他趁空隙使诈逃跑。
任他三头六臂也躲不过四面楚歌,人跪在地上,腿嵌入泥土,四肢百骸被扎的千疮百孔。
“哈哈哈哈哈哈”他任由身躯鲜血淋漓如烂泥,疯癫的笑起,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拼死一搏的时候。
他竟自戳双目,两颗眼珠挖出被他胡乱的丢进山间草丛。
“你们骗我,每一个人都这样,难道我生来低贱就该认命吗?”
“我给过你机会。”谢琛的眸中没有同情更多的是愤恨,说道此处他吼起:“你呢?你有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吗?”
王新头一扭,没有眼珠的眼眶对准谢琛流出血水,他痴痴道:“若他们活着,我又如何能活?”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即便日后吐沫星子将你淹死,那也是你该承受的,而你不该为了一点口舌之争就要了他们的性命。”阮清然无奈开口,他不懂为何他如此看重别人的评价。
人生在世有得必有失,行己事,若向善,无畏人言。
“你懂什么?”王新最讨厌这种未经他人苦,劝他人善的主,“你生来高贵,可曾因出身被辱没,被践踏。”
阮清然一时被噎住,原身在没遇到林念之前确实一生顺遂,但无论是穿书前的她,还是穿书后的她都经历过这些。
尽管她阿谀奉承所有人,处事圆滑依旧会被人戳脊梁骨,尽管她苦苦哀求上官清华依旧无济于事。
但这些依旧不可以作为滥杀无辜的理由。
若他今天杀的是仇家,她还会帮他一把,倘若以身苦牵连所有人,拉所有人下地狱。
那么便是罪无可恕,一切的说词都不是令人信服的借口。
“我没有退路了,回不了头了。”他眼眶流出血泪,仰天长啸,虽是嘶吼但阮清然却听出了一丝悔意。
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错了便是错了。
“冥顽不灵。”聂瑞眼中闪过杀意,长发散开,白绫覆手,一瞬而动偏弱蛟龙出海灵动,缠绕他的脖颈。
下一刻,身首异处。
腥甜弥漫空中,阮清然心中却升起一丝怜悯,其实他怪可怜的,一念善恶,选择了后者。
一向嫉恶如仇的谢琛也微微红了眼眶,他此刻有些后悔下笔太重,造成另一世界的悲剧。
“一切能够如此顺利的尘埃落定,还要感谢二位祝宗门斩草除根。”聂瑞拱了拱手,恢复了初见的谦和有礼。
“聂兄可想过冤枉了好人。”想起原书中,那名与王新发生冲突的女修乃是失足落入锁妖塔,她便心中泛起寒意。
世人的有色眼镜,何尝不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狗改不了吃屎。”似乎只要一提起王新,聂瑞便没了谦谦君子的模样。
“也许吧。”是非对错,身为局外人的阮清然无法言明,更何况死去的那人还是挚爱。
思及此,她不由想到,若是卿郎身陨,恰好所有人都说一个品行败坏之人是凶手。
她会冷静相信那人吗?还是同所有人一样要一个“公道。”
她不知。
见她神色变换,聂瑞再次开口:“莲生而污泥,见惯了肮脏,外表纯白可又怎能让人信服他如世人所说出淤泥而不染呢?”
阮清然怔住,见他啧笑一声将白绫重新绑回脑后,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身欲走。
“心是脏的,见什么都是脏的。”谢琛低着头轻抚闵闵发白的脸颊,眼皮未抬一下,听不出息怒的开口。
聂瑞回头却没有反驳,他露出一点和善的笑:“宗师有请二位到唐师兄的露月阁歇息,明日她会亲自前来。”
“多谢。”阮清然惊叹他情绪转换之快,有求于人她不会撕破脸皮,却依旧还是想说一句:“无非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阮姑娘所言极是,聂瑞受教。”
他温润一笑,瞳眸温柔,即便是见惯了谢琛装腔作势的她,也分辨不清他此刻有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