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作他选
“卿郎呢？我妹妹呢？”
她想起来了。
之前想不起的一切都清明了。
将离抻了抻脖子，啧了一声道：“你刚才捡的蛋里面就有朱雀啊。”
阮清然下意识的摸了摸储物袋，此刻她无比庆幸那个呆滞的自己捡了这些蛋。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她抬眼愠怒道：“我妹妹呢？”
将离渡步走来，脚步虚妄一瞬贴在她的耳畔，轻声细语却如勾魂使者一般：“你看，他们都在这里都还活着呢。”
她不能动了。
唯有眼睛还能转动。
她盯着将离搁在她眼前的赤色雕花六棱镜。
昏黄发亮的镜面里。
阮椿萱、何子乐、谢琛、唐箬墨等人被绑在蒙草与沼泽地的交界处。
刚才追赶她的蛊尸群将他们围在中心。
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
那是林念带着其他修仙者赶来。
邪祟也在一息消失无踪，铜镜被将离收回。
她又能动了。
将离却直直的站在她身前一米处，丝毫不怕她扑上来将他撕碎。
阮清然也并不会傻到以卵击石，既然将离敢给她看萱妹他们就意味着他们暂且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么卿郎呢？
她不去管将离如何，自储物戒指拿出一只金黄纹路交织的蛋就要敲碎。
“可要留心哦！若是错了，朱雀就再也回不来了。”
将离笑得肆意，戏谑的看向她。
阮清然也在一瞬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嗜血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将离。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挫骨扬灰。
半晌，她开口质问，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要如何？”
将离抿了抿唇，瞳眸微转，再次举起赤色雕花六棱镜，手擦过昏黄发亮的镜面。
半空中闪显蒙草与沼泽地交汇处的画面。
林念刚一离开，他们好像也看见了她。
几人背靠背，手脚被一缕赤黑色麻绳捆绑。
“阿姐，阿姐你没事吧。”阮椿萱粉嘟嘟的脸如今惨白。
何子乐深受重伤，神情倦怠却还在为她着想：“师姐，别管我们，你快走。”
谢琛满脸迷惘，玄衣破损狼狈的抬眸看了眼她，似气空力竭无法说话。
阮清然隐忍着，看向将离咬着后槽牙开口：“你要如何？”
“嗯”将离渡步，霍然抬头：“我给你一个选择吧？”
阮清然：“有屁快放。”
“果然和从前一样暴躁。”
将离不恼淡淡笑起，这一次他的笑带着阮清然看不懂的情绪。
她想不起他们有过什么从前。
“跳下身后的岩浆，我就放了他们，你若想活，他们就死。”
将离凤眸闪过兴奋，咯咯的笑起。
紫袍翩跹，芍药花冠瓣瓣迎风而动，雾起。
好一个疯批美人。
陆椿萱哭花了脸上气不接下气，身子挣扎着却逃不开束缚：“阿姐不要啊，你快走。”
谢琛这一次没有保持沉默虚弱开口：“小清然可别逞英雄，舍生取义不适合你一个弱质女流。”
何子乐嘶吼着：“我代替师姐去死，畜生放了她。”
唐箬墨面色惨白依旧儒雅：“阮姑娘不必为我等做出牺牲。”
阮清然扫视着众人，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有这一世片刻的温暖就够了。
“答应我，放了他们、放了好运来、放了卿郎。”
阮清然喉头哽咽，转身看向山崖下不知何时填满滚滚岩浆，深不见底的崖底。
“就因为这点虚假的温存，虚与蛇委的客套你要替他们去死？”将离面容一息从无懈可击转而狰狞麻木。
“是。”阮清然不做她答。
“你的死他们只会感激一阵，愧疚一阵，他们不会爱你，甚至不会铭记你一辈子的！”
将离陡然提高声音，面容更加扭曲，脚步有些迷乱没了刚才的从容。
这话看似在说服阮清然，其实在说服他自己。
“行己所爱，爱己所行。”
她莞尔一笑洒脱擦去一行清泪，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奔赴吞噬一切的岩浆。
将离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那抹清丽、脆弱又坚毅赴死的悲壮背影。
他崩溃得捂着头痛苦的跪地仰天长啸：“可当初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
一群虚与蛇委人的会比他还值得去救。
蒙草与沼泽地交汇处。
林念去而复返带着一众修仙者割开赤黑的麻绳。
阮清然昏迷的身躯也在此刻从天而降平稳落地。
众人一股脑的围在她身侧，没有一人的心思是留在林念身上的。
林念双手握拳，指尖钳进血肉，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她费劲千辛万苦和温华宗的岚华生锻造的剪刀这才剪短麻绳将他们解救。
那可是耗费了她不少心血啊。
为什么这帮人不知道感谢，都围在阮清然这个贱人身边？
为什么？
一个贱女人难道比她这个救命恩人还重要。
林念本就对阮清然恨之入骨，此刻滔天的恨意几近心魔。
这本该是属于她的一切！
凭什么？凭什么就被什么都没有做的阮清然抢走了？
自从她昏睡三年再次醒来，好像一切都变了。
从前爱护她，厌恶阮清然的人们好像都开始喜欢她了。
就连师尊也开始关心她了！
她淬毒的眸子凝视着竭力睁开眸子茫然的阮清然。
她林念一定会将阮清然挫骨扬灰。
一定！
阮椿萱轻手轻脚查看她有没有受伤：“阿姐，还好吗？”
“小清然，小清然！”谢琛十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但她依旧目光呆滞。
“师姐，师姐！”何子乐焦急的唤了几声。
“主人，主人。”
好运来从沼泽地里艰难爬出，甩了甩身上的污泥，用麒麟角轻轻的拱了拱她的肩膀。
她还活着！
她没有死！
阮清然发懵！
她来不及欣喜，从储物戒指中将所有的蛋取出，不顾众人担忧、疑惑的目光，她咬破手指抵在眉心，感应着。
片刻，她一只乌漆嘛黑赤色纹路的蛋，手隐隐发抖，凝视半晌，面色凝重，最终果断打碎蛋壳。
她想若卿郎因她而亡，她不会苟活。
好在这次天道没有作弄她。
破裂的赤黑蛋碎片逐渐透明、溃散最终碾入尘埃…
卿郎呢？
“卿郎卿郎”阮清然崩溃起身，红眸欲裂，她寻不到卿郎的身影。
她明明以神魂契约为辅感应到了卿郎。
想来不会出错的。
可为什呢？
阮清然无助的摇头，身躯若蒲柳倒下，放声抽泣，一瞬她跌落一个沁凉的环抱：“卿郎在啊。”
阮清然飞快的抬眸，手颤抖的扶上他的面颜，不是幻觉，是冰冷的。
她喜极而泣，将他抱紧，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劫后重生失而复得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