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山蛊尸
“不追了？”阮清然端视着魔修大部队寥寥收场的仓皇背影。
卿郎摩挲着右手小指之上的红鲛珠尾戒眉目森冷开口：“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出卿郎所料两人在即将抵达蒙草地界时，有一白胡须长衫的老者坐至古朴的亭子一人对弈。
“且去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阮清然凝脂点漆的瞳眸闪过一丝杀意。
卿郎收起宿命剑，将她揽在身后，两人步入亭子。
卿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此人，有礼开口：“老先生可知此地何地？”
“踏足者的埋骨之地。”老者抬首眼眶内没有眼珠，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阮清然心中一颤握紧卿郎的手，她下意识的瞥了眼棋局。
白子残兵败将被黑子围追堵截，十面埋伏之局却因一处缺漏显现生机。
看似生局实则死局，万事俱备唯一处生还。
错漏百出。
看似神明的机遇却乃是幽冥招魂的路数。
思及此，阮清然轻蔑一笑，理了理烟霞色曳地裙，莹莹玉指执白棋簌簌落下。
大雾四起的濒死之局显现生门。
老者落座，空荡荡的眼眶直直的对准她的面颜，似长了眼睛一般要将她看穿：“姑娘要背水一战。”
阮清然与他对视，气势强横逼人：“命是拼出来的。”
老者摸着胡须讪笑两声：“惨痛的代价不是你一个黄毛丫头能够负担得起的。”
卿郎火炬般的目光充斥着凌厉：“物物而不物于物。”
阮清然投来赞许的目光：“没错，往事堪堪亦澜澜，前路漫漫亦灿灿。”
“哈哈哈哈哈哈”老者拍手大笑。
瞬息脸色一转阴云密布，顶着空荡荡的眼眶贴近，声音由苍老转而如涓涓细流，清凉中带着忘川鬼魅的凄厉：“朱雀她在找死唉！”
卿郎抿唇抬眸，眸若寒潭深邃，蛊惑的声线带着几分戏谑与不屑：“将离你在找死唉！”
将离的面容由苍老诡异变换成紫袍男人，眉峰英俊、眉眼魅惑。
芍药花冠抵在半束发前，他抚唇，口内鲜红的长舌抵了抵左腮：“如此有情人不若一起做了亡命鸳鸯如何？”
言罢，他淬血分叉的长舌舔舐过嘴角，一手将棋局震碎。
天旋地转。
阮清然再次睁眼是在一处餐云卧石的小村庄前。
怀里还抱着一只通体幽黑的猫，那猫眼如红石。
在她打量四周之际，一跃而下奔向村庄内。
她摁了摁发痛的太阳穴，似乎觉得忘记了什么，不过越想越疼，眼下脑中只有一个指令。
去追！
一路跟随的黑猫离奇的在眼前凭空消失，阮清然呆滞的站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目之所及皆是田地。
谷稻嫩绿的枝叶沾染晨起的露水。
再回眸，离她不过百米远的土路之上出现一枚金黄色纹路诡异、手掌大小的蛋。
她怔怔的盯了几秒，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弯腰捡起放进了储物袋。
捡了一枚前面又出现一枚，一路捡一路走，她发现这些蛋大小差不多唯有纹路各不相同。
她不知道捡这些蛋是为了什么，但就是通通捡了起来。
走了大概二三里，阮清然抵达一座镌刻妖冶花朵的石桥。
她停在桥的另一端眺望前路，只有一汪溪流，过了溪流是一处通向黑雾避天大山的小径。
阮清然目光呆滞扫了眼溪流旁半人高的草堆。
骤然，她一头扎了进去，里面竟是有彩毛的鸡鸭在下蛋。
她长臂一扫把鸡鸭赶走，将蛋全部放进储物戒指。
这次的蛋有锅那么大，纹路精美。
“南山着火了，死人啦，救火啊。”
“快，救火别磨蹭。”
耳边传来几个男人急迫的吼叫和仓促的脚步。
激起的灰尘呛的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探出乱糟糟插着鸡毛的头凝望着村民粗狂、仓皇的背影，跳出草堆跟着那群村民的身影趟过溪流一道上了山。
前脚踏进，村民在后一秒消失无踪，不过她似魔怔了一般盯着黑黢黢的山林脚下没有半点迟疑。
随着沿途的火光她很快的跑到了山顶。
奇怪的是山顶如同山下一般不见日月，黑云压境不得半点光亮。
茫然之际，身后传来凄惨哀怨的哭喊。
她回眸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屋子。
许是哭声太过诡谲她步入屋内想要一探究竟。
屋内破败不堪，一股子霉味混合着血腥味。
地上每间隔一米铺着一张草席，断头、缺手、肠子、肚子散落一地的血腥残躯蠕动。
阮清然也不知那些没有头、没有嘴鲜血淋漓的残躯是如何喊叫的。
不过下一秒破败房子的对角处显现一道断裂的出口，黑影鬼魅闪过。
阮清然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追着追着眼前迷雾四起，竟回到了半山腰。
她皱了皱眉头，脑中断了片的思绪无法拼接。
黑黢黢的树林忽然显现人影，这些人自浓雾向她围了过来。
一股压迫感堵在阮清然的心口。
她也渐渐看清了来人，对比刚才的残躯这些人是完整的，不过面上似纸张糊起一般没有轮廓，五官。
人群攒动，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她站在原地听不清，头也越发的昏。
“救救我哥哥。”清凉焦急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只有这一声她听清了，抬眸她看清了女子的衣着容貌。
粉色裙襦，面颜稚嫩，头梳双环髻，左右簪琉璃步摇。
小姑娘对着身后面目模糊的人群大喊：“我哥被一群蛊尸追赶，快去救救他。”
这一声似一道天雷劈下给阮清然空白的脑海点燃一点思绪。
她恍然环顾四周。
她看清了！
看清了！
周遭这些人皆眼眶虚浮、嘴唇发白。脚尖点地、瞳孔涣散。
他们不是人！
阮清然麻木的情绪连接，她终于知道恐惧了。
回想起刚刚扭曲蠕动残躯，她汗毛战栗。
拉起小姑娘的手向她来时的方向拼命的奔跑。
她不知为何要奔跑。
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将这群不人不鬼的东西远远的抛在身后。
不然她绝对会死不瞑目。
他们跑身后的蛊尸追，浓雾再次浮现这次带着辛辣呛得她和姑娘一阵咳嗽。
薄雾一闪而过，身前是万丈悬崖，石子滚落，地面满是白骨。
身后是成群的蛊尸攒动，追击越来越近。
悬崖下是何天地她不知，但她知道若是在崖顶，她便没有下一世。
下一世？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想。
“跳。”
阮清然瞳孔收缩，拉紧小姑娘的手奋不顾身的跳下悬崖。
再睁眼她竟然毫发无伤的站在崖顶，刚才的光景全然不复存在。
唯有将离站在她不远处嘲弄的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