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不求事业，求姻缘
烧完香，顾衍准备下山，在寺庙外看到解签的和尚。顾衍拿着签筒在和尚面前坐下来，自己摇下了一根签。
庙里的木鱼声终于歇下来了。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相由心生，命由我立。天中文昌照命。”
老和尚慢悠悠读了上面的签文，抬眼打量了顾衍一眼，又缓缓说：“求得此签，好事多磨。事业上会有波折。”
顾衍说：“不求事业，求姻缘。”
老和尚哼了一声，手虚虚地绕了胡子一圈，又说：
“前世不欠，今生不见，今生若见，定有亏欠。来的都是债，要还。”
顾衍不明：“如何还？”
和尚摸着胡须还没开口，山腰处就响起一阵喧闹声。
顾衍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女人，背着双肩包，在普度寺三千阶阶梯上，三步一拜，五步一叩，慢慢往山上来。
她虔诚的膜拜，吸引了不少香客的围观，他们跟在那女人的两侧，有拍照的，问话的，还有的人受了她执着的精神感染，一起跟在她身后叩拜。
等顾衍看清那人脸，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老和尚捏着胡须，慢悠悠的叹道：
“缘起，我在人群中看见你；
缘灭，我看见你在人群中。
正缘，孽缘，都只在施主的一念之间。”
那天顾衍从烈日炎炎站到暮霭昏沉，他看着苏安一步一叩首，跪在石阶上虔诚地祈福，沉闷的撞击声像一记重拳砸在了他的心脏。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顾衍变得寡言起来，偶尔一个瞬间，马涛他们会在他的身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总是唏嘘片刻便莫名的难过。
苏安离开医院之后，很快搬离了公寓，谁也不知道她搬去了哪里。
顾衍偶尔在医院看到她匆忙的身影，都会识趣的躲在一边，等她过去了，再走出来。
两个人像两条平行线，好像所有都已回归正轨，尘埃落定。只是偶尔经过外科大楼的时候，顾衍会停下脚步，回想起苏安曾拿着汤包站在大雪中瑟瑟发抖的说：
“快让我抱抱吧，顾衍。”
然后这种出神时刻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还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透着窗户看着外面漫天的飞雪，不明白为什么顾医生会对着那条绿化带情有独钟。
临近新年，医院财务年终核算，大部分病患家属都收到了补缴欠费的提醒短信。
顾衍有天开抽屉，看到苏安以前还给他的银行卡，趁中午休息时间，他把银行卡拿给了王柏川，用来结算苏安和姚桂芳的治疗费。
王医生说：“她现在可以负担的起。”
“我知道，”顾衍把银行卡放在王医生的办公桌上，双手插兜说：“这笔钱本该是她的，不需要她还。”
何况苏安现在已经没了工作，还要养姚桂芳，还要租房子，还要照顾自己，多一点存款总是好的。
两天之后，顾衍接到王医生电话。
“你给的这卡用不了。”
顾衍问：“钱不够吗”
“不是，银行那边说存款是死期，已经放置了很多年了，需要持卡人带着身份证去银行取才行”
“死期”
顾衍那着银行卡匆忙去了营业厅，见到了银行经理。
顾家很多资产都依托在这个银行，所以银行经理见到顾衍也格外的殷勤。
“我想让你帮我查下这张银行卡，到底是谁办的？”
这本涉及顾客的隐私，可经理见到那张卡眼睛就瞪圆了。
“这张卡，怎么会在顾先生手里，”那人接过卡来回查看。
“你认识？”
“是啊，这是八年前，我们榕城银行和五大行的联名黑卡，只有行内的mvip才能办理，我记得当时我给顾夫人也办过一张。”
“那你先查下这张是不是顾夫人的那张。”
顾衍声音冷冽，经理不敢怠慢，赶紧点点头拿着卡下去查了。
五分钟后，经理抱着电脑上来，说：
“顾先生，我已经查到了，这张卡就是八年前顾夫人办的那张，当时她让我从她的私人账户划了50w在这个账户上,并说会有人拿着密码来取。”经理指着户头上的余额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年过去了，这50w一直没人动过，您看，现在加上利息已经61w多了”
顾衍不知是怎么走出的银行，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最后竟走到了那个破旧的青梧小区。
之前顾衍买完菜来给苏安做饭的时候，苏安似乎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出现在这里，总是一到门口，就被她很着急的拽进门。
但今天他在门边等了很久，又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了两个小时，还是没人愿意放他进去。
小区楼梯是声控灯，很长一段时间，楼梯间只有一盏幽幽的光。
顾衍想发信息问问苏安，为什么当年要了钱却一直都没用;她不是很缺钱吗？为什么甘愿去酒吧喝酒喝到吐，跟一群糟老头子假结婚也不动那笔钱;为什么存了那么久，是一早就想过要把钱还给他吗？
文字打出了一行又一行，又一行一行的删掉。
顾衍僵坐在那很久，直到有人上楼，声控灯亮起，顾衍的身影把上楼的人吓了一跳，对方一哆嗦，脱口而出：
“我艹！有病吧你，坐这也不出声！”
顾衍也不说话，只是终于愿意动一动手指，按照自己的意愿，切回微信去发消息。
已经发不出去了。
在楼梯坐到凌晨，直到手机先撑不住没电关机，顾衍才终于从台阶起身，转身离开了小区。
这个小区很小，顾衍把附近每个角落都转了一遍，他凭空想象着苏安在这里生活了七年的生活轨迹，她会在哪家早餐店买包子，会在菜市场里为省一毛钱费半天的劲，等他把所有地方都跑完，最后只剩下街边的路灯还亮着。
顾衍在路灯下又打了一通电话，这次连漫长的“嘟”都没有了，机械女声用冰冷的声音告诉他这个电话号码连同他十年间的爱恨纠葛，都被人打包了一块儿丢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