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疯子
接到听筒的那一刻，顾衍的脸上结了一层凝重的霜，接电话时间每多一分，这层霜就越厚一层。
等接完电话，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得犹如冰封。
他眼眶发红，头发有些乱，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疲惫，暴戾的情绪随着他的一呼一吸从身体里往外钻。
兰笙他们被他的神情震吓到了，愣了几秒，沉声问：
“你怎么了，别忘了，你在求婚呢。”
顾衍用力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瞪着苏安的双眼中拉满了血丝。
他上前抓住她，狠厉问道：
“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现场一喧哗，众人躲在高脚杯后面，掩着嘴角窃窃私语。
海风猖獗，似刀尖般蹭过苏安的脸颊，令她从美好的幻想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终于可以卸下面具了。
苏安瞬也不瞬地盯着顾衍，面孔跟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发出的声音更是冷得直往外掉玻璃渣子：
“原来真是她，呵。”
“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顾衍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面孔如此陌生，邪恶的像是从地狱中刚钻出来的鬼，要将他生生撕碎了。
他挥手将苏安一把摔在地上，捧花随之掉在她的额头上“嘭”的一声。
众人脸色大变。
苏安匍匐在地上时，嘴里立刻弥漫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顾衍的眼眶赤红，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女人，说：
“你这个疯子，你tm就是个疯子！”
“顾衍，你干什么？”
许幼宜大惊，赶紧上前去查看苏安的伤势。
其他人都愣在当场，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求婚的背景音乐缓慢的流淌在沙滩上，轻快，深情，还在宣誓着两个人矢志不渝的爱情。
顾衍已经被背叛和欺骗气昏了脑子，他想用更粗暴的手段和语言去伤害这个让他痛苦的人，却下不了手，只能转身离去。
“靠，顾衍去哪啊你”
马涛尾随了上去，剩余的人在沙滩上大眼瞪小眼。
苏安被许幼宜扶着坐在凳子上，她看着逐渐消的黑影，鼻腔酸涩的刺红了眼眶。
她又把星星弄丢了，而这次，星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电话在兜里震的手麻，苏安知道是张淮南的电话，她随手按下了关机。
回榕城的飞机上，客舱里气氛沉闷，谁都没有说话。
苏安额头上的伤口被许幼宜简单包扎了一下，一个人孤身坐着，无论许幼宜说什么劝解的话，她都僵坐在角落里，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
“哎，我说苏安，顾衍，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买卖不成情意在，别搞得跟吃哑药似的，到底怎么回事？”
见没人回答，马涛踢了踢顾衍：
“你说句话啊。”
顾衍闭上眼睛，他这辈子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失败，以往每次失败，他都还会劝自己斗志昂扬去改变和渡过难关，可是这次，他已经累得都不愿意去想明天。
他那么喜欢的一个人，把他当作傻子骗，他能怎么办呢，太失败了。
“哎哎哎，别整那要死不死那出，赶紧说。”
顾衍半睁开眼，声音透着疲倦：
“我妈现在在榕城医院抢救。”
马涛惊的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去。
他看着苏安，颤抖着声音问：
“苏安，难道是”
两个人继续保持着沉默不作声，客舱重新归于一片死寂，谁都没有再开口。
客机落地，榕城已至深秋。
铺面而来的寒风将苏安激的一颤，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顾衍连头都没回，大步向机场外跑去。
一群人匆匆赶往医院，肃穆的手术室，惨白的墙和刺鼻的消毒水，苏安都太熟悉了。
而脑海中的短暂旅程如阳光下的飞舞的肥皂泡，看着梦幻绝伦，一落地就碎了。
手术室外顾家的人围了一圈，顾总满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榕城医院的院长正俯身跟他说些什么，右边是顾衍的哥哥顾未，手支着额头，一脸戾气，听到脚步身，他蓦然睁开了眼。
“你还敢带她来！”
“顾未，你冷静点！”
宋希雅挺着大肚子，想拉住顾未已来不及了。
顾未走上前，举起拳头就往苏安的脸上砸，在接触到她脸庞那一刻，手却被人拦住了。
他望着顾衍，一脸的不可置信，粗哑的骂道：
“妈就躺在里面，你tm到现在还护着她？”
顾衍眼眸低垂，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等了三秒，他才抬起头，眼睛里的绝望满溢了出来，声音低哑似可怜的幼兽：
“哥，别打她，你要打就打我吧。”
苏安没有抬头，但顾衍的话却像一个巴掌实实的刮在她脸上，她说不上来心里是畅快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但那一瞬间，她有种要哭的冲动。
“顾未，顾未，你松手，你快松手。”
宋希雅着急忙慌的把两兄弟拉开，现在已经够乱的了，这节骨眼上，顾家已经承受不了一点波澜。
顾衍走上前与他爸打了声招呼，就开始跟院长了解病情。
“患者本身就患有肺源性心脏病，最近一段时间服药不规律，这次爬山过度劳累，导致严重缺氧，诱发心力衰竭，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失去意识了，薛主任还在抢救，你放心，我们会尽力救治的。”
顾衍拧着眉问道：
“我妈心脏病已经十多年了，从来不做激烈运动，为什么她会去爬山？”
顾总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顾夫人的手机和一份合同，交到顾衍手里：
“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