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烂泥
人群中传来阵阵的嬉笑声，苏安本就红的不太正常的脸更是染上一丝羞愤。
司机上前一步抓起苏安单薄的白t，将她抵在黄色的出租车顶上，怒道：
“想赖账，呵，小姑娘告诉你，哥哥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谁的肚子里打滚呢，告诉你，今天要不就一手交钱，不然哼～”
司机浑浊的眼睛闪着精光，在苏安t恤下露出的半截腰肢来回逡巡。
人群中站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为她说一句话。
苏安恐慌的颤了颤，伸手环住自己裸露的腰线：
“我真的没钱，我可以留下我的联系方式，这一千块钱我一定赔你，行吗？”
可那司机哪听苏安解释，只是一个劲的用手推搡着她，偷偷摸摸占尽便宜。
顾衍看不下去，伸手往马涛的裤兜掏去。
“哎～你干什么？别给我碰坏喽！”
顾衍拧着眉头，用手指夹出一个厚重的钱包，冷声道：
“我只有支票，回去还你。”
“可真是见色忘兄弟的家伙”
顾衍置若罔闻，他拨开层层环绕四周的看客，来到司机面前，朗声说：
“她的钱我来给。”
周围的人群都惊异的望着这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喧嚣的议论也骤然停止。
苏安在雨中浑身冻得僵硬冰冷，握着手机的手也微微发抖，却觉得脸颊和额头滚烫。
她听见那人说话的声音，不可置信的抬起眼睛。
可那人却没有看她。
顾衍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往前一递：
“只多不少，您数数看。”
司机迟疑着接过钞票，验了真假，用钞票拍了拍焦黄的手掌，对着苏安说了句：
“算你走运！哼。”
看热闹的人随着闹剧的谢幕都各自散开，马涛在阴雨中观望了这两座雕像十秒，掏出了手机，对着他俩就是一通狂拍，再将照片上传到聊天群里：
这tm是旧情人见面分外眼红啊！速速围观！
一石激起千层浪。
聊天群信息铺天盖地疯狂弹震着手机，顾衍的手都快震麻了。
他不耐烦的扫了两眼：
“你tm！”
马涛赶忙抱着头逃似的奔向帕拉梅拉，一骨碌钻了进去。
顾衍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身看向瑟瑟发抖的苏安：
“你没事吧？”
苏安摇头。
“去哪？我送你，老同学。”
老同学三个字像触发了苏安的某段记忆，她仓皇的抬起头看向顾衍，七年了，他倒是越变越好看了，少年时期的青涩褪去，如今一身裁剪得体衬衫更衬的他干练沉稳，高大挺拔。
“走吧，后面还堵着呢，我那里有退烧药，生病不要总是扛着。”
顾衍已经尽量表现出友好，嘴角的皮都被他扯的生疼。
苏安连忙接道：
“麻烦你了，我去青梧小区。”
顾衍点点头，转身向车子走去。
苏安垂着头，抱着双臂跟在他的身后，直到来到车子前，她犹豫了。
顾衍打开门，静静地望着她：
“怎么了？”
“我”
苏安难以启齿，她太脏了，脚底的泥沙磨得她脚生疼，整个裤管像是从泥水里刚打捞上来的一样。
刚刚就弄脏了出租车，才惹了这么多的麻烦，现在
她站在如此奢侈华贵的豪车面前，脚都不敢再往前抬一步。
顾衍似乎看出她的顾虑，伸手将她塞进车内，自己则走进了副驾驶，打开了车子的暖气，温暖如斯。
“这样的车，马涛家有六七辆，不值钱的，放心坐。”
“哦好。”
尽管顾衍这么说，苏安的心中依然忐忑，她像只小兔子一般蜷缩在后排小小的角落里，腿尽量远离真皮座椅，她不想给顾衍带来任何麻烦。
车开的很慢，不知道慢慢往前挪动了多久。
顾衍从后视镜瞄了眼身后的人，已经靠在玻璃窗上睡着了。
他让马涛停了车，自己坐到苏安身边，用手一摸。
果然很烫。
苏安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看向他。
顾衍将手拿开，他以为苏安会尴尬的躲开。
可苏安没有，她怔怔的望着顾衍，嗓音有些哑，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
“顾衍，你回来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过苏安这样叫他，不由得愣住了，熟悉的感觉好像回到了七年前，夏日的午后，带着点草莓味棒棒糖的馨香。
扎着马尾的苏安揉了揉湿漉漉的眼睛，嘴角浅笑的望着他：
“顾衍，你再不来，又该迟到了。”
几乎是本能反应，顾衍将准备好的毛毯罩在她身上，温柔的说：
“我就在这，好好睡吧。”
“嗯。”
苏安烧的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她安心的合上眼皮。
因为生病，苏安的呼吸声比平常更重了些，可能是车内的暖气太高，她脸上浮现绯色，白皙灵巧的鼻头上凝聚着水滴，殷红柔软的唇轻抿着。
顾衍就这样一寸寸观摩者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直到堵车结束，马涛提速行走在宽广的立交桥上，苏安沉睡的身子不稳，一簸箕便扎进顾衍的怀中。
周身环绕的熟悉气息让苏安睡的更安稳，她的头在顾衍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睡的深沉。
顾衍低头看着她这张毫无防备的脸，嘴角的笑容还未漾开，耳边便传来马涛不知死活的叹息声：
“这苏安的老公啊，听说是大博士，家境应该不错吧，这怎么看着不太像啊？哎，说不定你还能跟你的旧情人再续前缘。”
顾衍嘴角低垂，将怀中的苏安又轻轻扶靠在座椅上，冷声说：
“好好开你的破车，真是水泥都封不上你这张臭嘴。”
“那可是！”
马涛洋洋得意：
“哥们的嘴可是开过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