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兵败

    一眨眼，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很快就入了冬。

    自从纪洇有了身孕，何嬷嬷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孩子就没了，想来她也知晓萧宫台有多么期盼这个孩子。

    胡太医也是每日养身的药膳不断。

    可纪洇的精神却越来越差。

    自怀孕以来，她变得寡言少语，有时就连香儿也不怎么理会。除了孕时带来的嗜睡，纪洇醒着的时候就坐在窗边发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更加捉摸不出纪洇对这个孩子的想法。

    这样的态度，叫何嬷嬷心里每日都紧绷着的一根弦，更加不敢懈怠放松对纪洇的看护。

    “先皇皇子众多，可皇家哪有什么兄弟亲情可言，何况宸妃娘娘做了那等的糊涂事，独留陛下一人，被先皇憎恨，早年吃尽了苦头……”

    “娘娘，不论您对陛下有何怨言，但孩子是无辜的，您发发慈悲，留下它吧。”

    何嬷嬷到底是没忍住劝道。

    纪洇手指捏着汤匙，慢慢拨着面前的汤药。

    沉默不语，依然是一副瞧不出心思的模样。

    何嬷嬷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等殿中无人时，纪洇放开手里的汤匙，将手轻轻放到了小腹上，感觉到那里微微隆起的形状，她眼睫颤了颤，缓缓地抚着。

    又过了几天，宫里的气氛忽然变得不安浮躁起来。

    宫人们行色匆匆，尤其是送东西进冷宫的时候，明显没有之前那般上心，变得心不在焉的。

    李永福也不时地过来，不过却不是再看望纪洇，而是会叫何嬷嬷出去，在外面说着什么，甚至会出现一些争执。

    但都避着纪洇，离得也远，所以纪洇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可被藏在宫中最深最偏的纪洇都感觉到了不对，那么外面一定是乱了。

    而且一定是出了大事，否则不可能连皇宫的最基本的秩序和规矩都会被影响。

    果然，两天后，在冷宫伺候的宫人直接消失了，到了时辰，连膳食也无人送来。

    透过窗柩，可以望见天边如火一般浓烈的晚霞，透着一丝血红的颜色，似乎还有黑烟腾升起，弥漫盘旋在上空，笼罩着一层令人不安的不祥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洇竟隐约可以听到外面嘈杂和慌乱的脚步声。

    冷宫的殿门忽然被推开，何嬷嬷匆匆走了进来，神色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慌，连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宫外的常服。

    “娘娘，快些跟老奴离开！”

    也不知是何事，叫何嬷嬷如此慌乱，竟然不顾礼数，直接去解纪洇身上的衣服。

    纪洇面色淡淡，握住了何嬷嬷的手，缓声道：“嬷嬷，到底出了何事？”

    这么多天没有听到纪洇开口说过话，何嬷嬷乍一听到还有些欣喜，可一听到她的问题，何嬷嬷心中一痛，面上一片悲恸。

    “娘娘，大启……败了！”

    声音里是浓浓的哀戚。

    “大启出了内鬼，陛下出征那日，便一直不断给西戎传递消息，西戎对陛下的行军路线了如指掌，一路上不断偷袭，制造麻烦，消磨陛下的军队……”

    “等陛下赶到的时候，西戎军已经攻破了荆州，那里直接成为了大启与西戎的战场，打仗的时候，陛下又被藏在军中的内鬼偷袭，身负重伤，现在不知所踪……”

    “娘娘，西戎的军队已经来到天京了，您是大启的皇后，身上又怀有陛下的嫡亲血脉，等这帮蛮子一到，一定不会放过您的！”

    “跟老奴走吧，李永福已经备好了马车，一定能带您离开的……”

    纪洇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可看着何嬷嬷说一定能带她离开的模样，又忽然觉得可笑。

    她不紧不慢地提起裙摆，露出了锁在脚腕上的银色的锁链。

    “嬷嬷，我走不了。”

    何嬷嬷看到锁链的时候，就愣在了那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是陛下命人用玄铁所造，除了钥匙，根本没有打开的法子。

    而唯一的钥匙，在陛下身上。

    这几日她与李永福争执之事，便是要不要想办法为纪洇打开这条锁链。

    她不同意，也是不相信下陛下会败，若是打开了纪洇的锁链，让纪洇离开，陛下回来一定会怪罪……

    可西戎来得太快了，何嬷嬷认清现实的时候，能够打造这条锁链钥匙的工匠早就已经跑了。

    她方才看到皇城外弥漫着的狼烟，便知道来不及了……

    匆忙准备着，又想着赶紧带着纪洇离开，让何嬷嬷乱了阵脚，竟一时忘了纪洇还被锁着的事。

    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马蹄和刀剑相接的声音，何嬷嬷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