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主意
李木被关押了起来。
一时间烟雨斋前任管事李木刺杀襄王之事，与卢氏母女的流言并驾齐驱，在府城和各县传的沸沸扬扬。
同时襄王半夜现身在纪掌柜住处一事，也是人尽皆知，热度甚至更甚于李木刺杀一事，只是碍于襄王的身份，明面上不敢传的太过明目张胆 。
纪洇好些了，就跟香儿带着各种礼品去了府衙，没找任何借口，就是看望襄王。
她这些天也听到了外面的传言，既然瞒不住了，她索性也懒得去瞒了。
原不过是担心苏歧误会，但自从他离开以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守着这些有个什么意义。
到了府衙，纪洇一路畅通无阻。显然是萧宫台的授意。
书房外面。
那晚拿刀架着李木脖子的男人，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对纪洇抱拳恭敬道：“纪掌柜，王爷请您进去。”
纪洇对他颔了颔首：“有劳。”
又回头吩咐香儿在外面等她，香儿也没再像以前那样黏她，乖乖地点头。
秦树为纪洇推开门，纪洇又对他道了声谢，便进去了。
因为是白天的缘故，书房的光线非常充足，隐约可以闻到淡淡的檀香。
书案后面，萧宫台穿着常服，长身玉立，面容淡漠，他一手挽着袖襟，正执笔写字。
明明是修身养性的事情，一笔一捺，一横一折，他的动作间却多了些许凌厉肃杀的意味。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萧宫台动作微微一顿，那股气势瞬间淡了下来，直至消失不见，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现在在纪洇面前的，只是位儒雅斯文的公子。
直到她距离他还有几步的距离，萧宫台似才发现有人来了一般，抬起头看向她，眼中掠过一抹笑意：“你怎么来了？”
纪洇在离书案两步的距离停下，提起裙摆，跪了下来：“民女拜见王爷。”
萧宫台眼里的笑瞬间消失殆尽，他紧紧捏着笔，目光仿佛要将她穿透一般：“本王不是说过，往后见到本王不必再行礼么，你将本王的话当做是耳边风？”
“民女知道，只是民女觉得不能仗着王爷一时的偏爱就不顾礼法，民女这些日子太放肆了，还请王爷恕罪。”
书案上传来扔笔的声响，萧宫台在椅子上坐下，冷淡地看着她。
书房里一时静得吓人。
许久，他才开口：“你想替那个管事求情？”
声音听不出情绪。
却戳中了纪洇的目的。
纪洇没有说话。
萧宫台忽然嗤笑一声，透着嘲弄：“真真是半点长进也没有，竟选了个最笨最没用的法子求情，本王一时都分不清纪掌柜到底是想救，还是不想救人了。”
纪洇握紧了手。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可她办不到。杀了她也办不到。
“王爷误会了，民女今日只是来看望王爷，并不曾想过为谁求情。”
萧宫台敲着椅把的手指停下，神色不明地看着她：“哦？倒是稀罕，想不到纪掌柜也是那般薄情寡义之人。”
纪洇不紧不慢道：“并非民女薄情寡义，只是李木仅凭一时冲动就冒犯伤了王爷，那么相应的，就要做好自己承担后果的准备，即便民女这次求情成功了，倘若他下次再犯，或许是更大的罪过，那时又有谁替他求情呢？”
这是纪洇的真心话。
但说归说，她依然想保下李木，她没办法再接受身边有人离开了。
成败在此一举。
她必须赌一把。
萧宫台想让她出卖自己讨好取悦他。
门都没有。
萧宫台眸色深了深，他靠着椅背，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好，那便如纪掌柜所愿。”
纪洇闭了闭眼，朝萧宫台深深一拜：“一切全凭王爷做主，只是民女还有一事，请王爷应允。”
“你说。”
“李木跟了民女两年，情同姐弟，他伤了王爷便是罪该万死，民女也是拿他当亲弟看待的，王爷手上沾了民女亲弟的血，请恕民女往后再不能与王爷见面。”
“否则，民女死了也无颜再面对他。”
许久，萧宫台都没有说话。
“呵。”
似被气笑了，萧宫台一只手搭在书案上，眼里满是阴鸷。
原来，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威胁他？
好大的胆子啊纪洇。
萧宫台敛下眸中神色，唇角仍是噙笑，神情仿佛都变得温柔和煦起来：“本王答应放了他，过来。”
这么爽快？
她以为他会刁难她一番。
不对劲。
纪洇没动：“民女身子还未好全，怕过了病气给王爷。”
闻言，萧宫台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声音低沉且耐心：“你知道本王的心意，又怎会在意这些，本王这几日不曾见你，怪想念的，过来让本王瞧瞧。”
这是他吗？
纪洇忍不住抬头确认，看他没有一点不悦的模样，处处透着温雅和煦……
“不愿意？”
萧宫台手抚上那晚被李木划伤的伤处，清隽的面容微白，他垂眸无声一叹：“罢了，你若不愿本王也不强求，李木那边你且回去等着消息便是。”
洇蹙了蹙眉。
李木伤他犯了死罪，现下萧宫台已经答应免了，不再追究，她若还这般抗拒防备，是否会引起他的不满，他万一反悔……
纪洇看了一眼他捂着的伤处，面色微白，眉宇间透着淡淡的虚弱。
她也不知那晚李木划得深不深，但看他这样，似乎受伤不轻……
大概做不了什么的。
纪洇慢慢站了起来，只是跪久了，她的腿有些发麻，她缓了缓才往他那边走去。
萧宫台面上一直噙着笑意，神色温和无比，不急不躁，富有耐心。
纪洇的戒心慢慢就松懈下来。
只是她刚一绕过书案，萧宫台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双眸布满了寒戾，瞧着竟有几分狰狞。纪洇大脑一片空白，骇得下意识想要后退，他只稍稍侧身，长臂轻易地一捞，纪洇整个人就坐进了他怀里。
纪洇挣扎着要起来，他只一手便攥住了她的双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起头，然后便低头吻了下去。
凶狠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掉。
纪洇气得要去咬他，萧宫台却迅速退了出来，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没有伤口，却疼得纪洇牙齿都在打颤。这时他又趁机而入，不断不断地深入，直到她没有力气挣扎，整个人瘫软倒进他怀里。
萧宫台才放过她。
“怎么不说话？方才不是挺能说的？”
萧宫台声音透着淡淡的喑哑，他卷着她的发丝，眼眸幽幽地凝视着她。
大概是真的气狠了，他现在的脸色也谈不上有多好看，阴郁得紧。
纪洇靠着他的胸膛，气息不稳，清冷的面容染了一抹浅红，眼眸仿佛蕴着水光，看起来湿软又无害。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将她骗到手了，竟装都懒得装了……
纪洇心里骂了他八百遍。
表面上她依然一声不吭。
萧宫台指尖触上她的红肿的唇角，语调含讽：“你倒是愈发大胆了，连本王也敢威胁。”
纪洇敛着眸子，低眉轻声道：“民女不敢。”
“你就如此确定本王会受你威胁？你信不信，本王能叫李木伏法，也能叫你乖乖留在本王身边？”
他的声音冷淡而狠厉，叫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