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危险
他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没有人知道。
无论如何，都只能耐心等待了。
方辉叼着烟想要点火，却因为湿气而迟迟无法点燃。
“为什么你在这里……”宋珩呢喃道。
四周只回荡着雨水打到地面的声响。
方辉什么都没看见。
“这样啊……原来你一开始就在这里。这么说来……她……”
正当宋珩说话时，远方传来了打雷声。
“怎么会这样……这样不就……”
宋珩脸色大变，站起身来。
“喂，宋珩，怎么了？”
“方辉大哥，能不能请法医以最快的速度帮我查一件事。”
“法医？你在说什么啊？”
“别问了，快点！”宋珩面色狰狞地吼道。
方辉从未见过如此激动的宋珩，总之只能尽快照办。他直接拨电话到吕安的手机。
“干嘛？”
才响了一声，话筒便传出吕安那漫不经心的声音。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查一下。”
“什么事？”
“喂，宋珩，你想查什么啊？”
宋珩没有回答，直接从方辉手上抢过手机。
“前阵子那具焦尸，她的右手有没有缺小指？”
他就这样握着手机陷入了沉默。
由宋珩的反应看来，他的猜测大概成真了，但方辉完全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宋珩一挂电话，便即刻用方辉的手机再度拨号。
书音挂断宋珩的电话后，将信放入大衣口袋中，奔离大楼。
——宋珩虽说等一下会打电话给我，但再等下去就太迟了。
此时，盈夏正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爱人、失去了爱人的孩子，或许连活着的意义也失去了。
可是，活着需要意义吗？
没错，书音无法想像她究竟会有多么悲伤。
——一直对姐姐的死无法释怀而多年来活在痛苦中的我，没有资格对她说三道四。
但是，书音还是希望盈夏活下去。
即使未来是一条必须咬牙苦撑的荆棘之路——
刚冲出大楼时倒还有一股冲劲，但不知该从何搜起的书音，只能跟只弃猫般地在街头徘徊。
走着走着，开始下雨了。
正当书音失魂落魄地走在通往公园的无人街道时，手机铃声伴随着雨声响起了。
萤幕上显示的是一组陌生的号码。不会吧？——书音略带疑惑地接起电话。
“你没事吧？现在你人在哪里？”
——原来是宋珩。“没事吧”？什么意思？
“现在，你人在哪里？”
面对一头雾水的书音，宋珩再度询问了一次。
以往冷静的宋珩居然乱了方寸。
“我……我在找盈夏……”
“听好了，你现在马上回家，直到我抵达之前都不准离开家门一步！”
“为什么？我要去找盈夏……”
“她已经死了！”
宋珩的呐喊刺进书音耳朵深处，震撼了她的脑袋。
——盈夏死了。果然……
很意外地，书音脑中浮现的竟是这个念头。
——其实在宋珩说出口前，我就已经心里有底，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书音鼻头发酸，眼泛泪光。
她不知道滑动在脸颊上的液体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尽量选人潮多的路径回家。”宋珩叮咛道。
——人潮多的路径……
书音环视四周，放眼望去空无一人。
附近传来汽车的引擎声。是休旅车。
它徐徐地驶过书音身旁，紧接着车门猛然开启，一双手从车中伸出来擒抱书音。
她的手机掉到柏油路上。
“呀……”
歹徒掩住她的嘴，她的叫喊在中途便没了声息——
“喂！回答我啊！喂！喂！”
宋珩边呐喊边将手机摔到地上。
这支折叠式手机裂成两半，零件四散一地。
“……喂，那是我的手机耶……”
宋珩对方辉的抱怨充耳不闻，他只好可怜兮兮地拈起手机。
“天啊——这支手机毁了啦。”
“可恶！我该怎么办……”
宋珩烦躁地跺了一脚。
方辉从未见过这样的宋珩。
“冷静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辉拽住宋珩的手臂。
“我们犯下了一个大错！”
宋珩边说边甩开方辉的手。
“大错？”
“烧死在这里的不是惠婷，而是盈夏！”
“什、什、什么！”方辉惊讶得都破嗓了。
“惠婷还活着！惠婷跟盈夏的体型恐怕差不多，连血型也相同，所以才能跟她互换身分！”
“不会吧！”
“这是真的，刚才我跟法医确认过了。盈夏小时候出过意外，所以缺少右手小指。”
“那具焦尸的右手也缺了小指吗？”
搞什么飞机啊！
人手不足所造成的烂摊子，居然会隐藏在这种地方——
方辉抱头苦思。
“她特地寄遗书给警方，然后再杀了盈夏，浇汽油放火烧房子；另一方面，刘谦的弟弟刘谚则故意违规停车，让消防车来不及灭火——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盈夏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别身分！”
“而去警局缴纳交通罚单，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完美不在场证明。”
之后他们俩再平分遗产。
警方不可能查到死者头上，她只要静静等待富裕的日子到来就好。
方辉顿时背脊一阵发凉。太狠毒了！令人作呕，这人比蟑螂还不如！
话说回来，居然又被她摆了一道。
尽管科学办案方式再怎么先进，警方也没有足够的预算、时间跟劳力针对所有案件进行dna监定。
只要证据称得上充分，警方就会宣告结案。惠婷深知这个盲点，所以才会大费周章地寄遗书给警方——
“总之，我们得火速追查惠婷的下落。”
“这样会来不及的！”
宋珩从腹部深处发出咆哮。
“来不及？”
“盈夏是在死前将信寄给那家伙的。”
“你说刚刚谈到的那个啊？”
“是的，而惠婷已经发现这一点了。”
“你怎么知道？”
“日记。盈夏有写日记的习惯，想必上头也将寄信这件事写进去了。现在日记恐怕在加藤惠婷手上。”
“什么！”
方辉明白宋珩为什么暴跳如雷了。
此次计划只在一个地方失算，那就是惠婷没料到盈夏会寄信给书音。
“现在书音人在哪里？我派人去接她。”
“刚才她惨叫一声后，电话就突然挂断了……”
宋珩无力地说道。
这名冷血的男人，终于也学会跟常人一样关心他人了。
这个转变可真惊人。绝不能让这小子失去这种情感，无论如何我都得帮他一把——方辉被一股强烈的冲动驱动着。
“别发呆了，快走吧！”
方辉冲向自己的车。现在放弃还太早了！——
书音被迫坐在车后座。
一把冰冷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只要稍微一动就会见血。
操刀的男子长得跟盈夏的恋人极为相似。可是，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完全不同。书音看不清楚驾驶的长相，但她应该是名女子。
那头烫成小卷的头发异常蓬松，车内也充满了刺鼻的脂粉味。
“接下来要去哪里？”
书音努力用颤抖的喉咙挤出声音发问，但两人都没有答腔。
“你们找我做什么？你们究竟是谁？”
冷汗悄悄滴落。
红灯了，车随之也刹车。
驾驶座上的女子朝后座探出身子，露出一口黄牙贼笑道：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书音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