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相？
“人在受威胁之下写出来的字，笔迹有可能吻合吗？再说，既然被逼写遗书，就表示自己会被杀，一般人应该会在里头隐藏求救讯息，而不会干脆地认罪吧？”
——这倒也是。
“说起来，你的心力全都花费在错误的方向了嘛。”
宋珩给了方辉最后一击。
——我的这两小时，到底算什么？
累积的疲劳一股脑爆发出来。
“我不想干了……”
“总之，事情还是应该查个清楚，不然总觉得绑手绑脚的。我们不妨去案发现场……”
“碰碰运气吧！”方辉突然精神百倍地接口道。
书音读完盈夏的信后，脑中一片空白。
一切的一切都叫她不敢置信。
信上的文字的确是出自盈夏之手，但内容却宛如他人代笔。
这封以“对不起”为首的信，一开头便道出盈夏与某名男性交往。
正如宋珩所料，他们两人是地下情。
他们在酒吧邂逅，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开始交往。
他说他跟太太处得不好，觉得家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盈夏感觉到，他跟自己一样失去了归宿。
因此，他们两人就将对方当成了自己的归宿。
后来，盈夏怀孕了，而他也决心跟太太离婚。
就在这时，他死了——
死因是心脏衰竭，这个打击令盈夏不幸流产。
然而，盈夏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她想起了他说过的话。
我太太想杀我——
不会吧？——盈夏半信半疑地追问他的太太，想不到某天她竟然亲自登门造访盈夏。
她要盈夏“不要到处乱造谣”，给了她一百万元现金。
这时盈夏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杀了刘谦——
接下来，她们俩便在大门口大打出手。
打从这瞬间起，盈夏对她的憎恨与日俱增，最后动了杀人的念头。
她杀了盈夏所爱的人，此外还想靠钱将事情摆平，完全没有一丝悔意。盈夏无法容忍她这种草菅人命的态度，反正自己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
所以盈夏杀了她，然后也决定要自杀。
接着，她在信的最后一行也留下了“对不起”三字。
因为她隐瞒书音至今；因为她是个杀人犯，身为朋友的书音恐怕会为此受牵连。
因为她即将任性地留下书音，先走一步——
——太任性了，她真的太任性了，怎么能一个人扛下所有烦恼呢？我绝对不允许她死！
可是，书音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呢——？
对了！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帮助盈夏。
书音拿起手机。
方辉从驾驶座上仰望窗外。
层层乌云缓缓地移动，逐渐包覆蒙上夜色的天空。
“看来待会儿要下雨了。”
他对副驾驶座的宋珩说道。
然而，当事人宋珩却仿佛听不见方辉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从方才就一直沉浸在思考中。
方辉压根儿猜不出宋珩正思量着些什么；既然不懂，那就只能开口问了。
“喂，你在想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在想啦。”
宋珩不耐烦地绷起脸孔。
意思是不想说咯？——方辉咂了个嘴，心里嘀咕着。
此时，手机响了。
这不是方辉的来电铃声。宋珩见状，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喂……”
宋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方辉听不清楚来电者的声音，只听得出对方是个慌张不已的女性。是书音吗？
“拜托你冷静一点，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宋珩似乎失去了耐心，粗声粗气地说道。
“……所以你就收到了她的信……我懂了……然后……”
——啊，光顾着听宋珩说话，差点没注意到前面是红灯。
方辉紧急踩下刹车。
本以为宋珩会挖苦个几句，但他正忙着讲电话，所以并没有理会方辉。
“我懂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经过一段鸡同鸭讲的对话，宋珩总算从情绪激动的书音口中听出重点了。
“待会儿我再打电话给你，在这之前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语毕，宋珩挂断电话。
“怎么了？你们在谈什么？”
“我们在说方辉大哥的第六感偶尔也会歪打正着。”
——瞧他刚才讲电话时还一脸严肃，怎么现在又开始耍嘴皮？
“少说废话了，快点告诉我啦。”
“盈夏去找那家伙了。”
“书音？”
“嗯，是啊，她收到那个叫盈夏的女孩的来信，里头说她杀了惠婷，而且自己也要自杀……”
“什么！那可不得了！我们快去把那个叫盈夏的女生抓起来！”
方辉激动地嚷嚷道。
“抓起来？你要去哪里抓她？”
“就……到处找啊……”
宋珩说得没错。
一个对死党隐瞒行踪的孤独女子，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能找到。
“再说，如果她真的决心自杀，这时她也早就死了。”
“为什么你这么想？”
“因为惠婷死了，而她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假如她还有其他目的就另当别论，但如今……反过来说，如果现在的她还活着，那么以后她也不会有轻生的念头，对吧？”
“话是这么说，但人类的情感并不像化学变化一样只会得出特定结果，不是吗？”
“只能说我们的角度不同罗。”
宋珩盘起胳膊，望向窗外。
“不过，这样一来案子就解决了，也没必要特地跑去案发现场了吧？”
方辉正想回转，却被宋珩制止了。
“不，还是去一趟吧，有件事我一直无法释怀。”
“无法释怀？什么事？”
“……”
宋珩接下来便不再开口了。
现在的他，一定正运用着自己的思考回路描绘本案的蓝图吧？
方辉决定相信宋珩的推测。
当方辉和宋珩抵达火灾现场时，天空已经开始降下小雨了。
十二月的雨冷得令人刺痛。
“希望不要下雪才好……”
方辉仰望着天空呢喃道。
宋珩慢慢地朝烧毁的建筑物中走去。
“喂，等一下啦。”
方辉赶紧随后跟上。
虽说是进入“家中”，但这栋房子的天花板跟墙壁几乎都已烧毁，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家。
地板上滚落着受热变形的玻璃以及塑胶制品。
消防车喷水时形成的水洼，现在依然残留在那儿。
“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透。”
宋珩吐着白色的气息停下脚步。
“什么事？”
“假定盈夏杀了惠婷，那她又为什么要以惠婷的名义寄遗书给警方？”
“这，想也知道是为了瞒过警方的耳目嘛。”
“真的是这样吗？”
宋珩回过头来，眼中仿佛领悟了些什么。
而且带着一丝可怕的气势。
“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凶手想掩盖罪证是因为自己想继续活下去，不是吗？”
“嗯，是啊。”
“那么，为什么那个叫盈夏的女生要寄信给那家伙？而且还打算自杀……”
宋珩说得没错，方辉顿时胸口一阵不安。
一开始就打算要自杀的人，压根儿没必要将杀人的罪行伪装成自杀。
本来还以为发现了真相，但其实并非如此。
方辉等人遗漏了一个重要关键。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被黑炭染黑的水流过脚边。
吐出来的气息白茫茫的一片，几乎要遮盖住所有视界。
宋珩单膝跪在粉笔画出来的人形标记前，注视着某物。
“看得出什么吗？”
宋珩没有回答方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