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见面

    这起案子引来了各界媒体争相报道，在校内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新闻主播还说明年本校的入学率应该会是历年来最低，有些学生害怕这间学校的名声会影响到毕业后的出路，于是便匆匆转到别间学校去了。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风波，总会随着时间逐渐消逝。

    都已经到了下午，宋珩依然一头乱发，眼睛也依然慵懒。

    仿佛一只晒着太阳的懒猫。

    “怎么每次我来你都好像刚睡醒？”

    “那是因为你每次都在我刚睡醒时来。”

    宋珩不改粗声粗气的态度。

    书音觉得宋珩那副爱闹别扭的模样很有趣，不禁笑了出来。

    “今天你有何贵干？”

    他的语气好像在说“没事就快给我滚回去”。

    书音掩嘴止住笑意，从包包中取出信封，放在桌上。

    “这是啥？”

    “这是我应该付给你的钱。尽管发生了很多风波，美琪还是痊愈了，所以……”

    宋珩将信封硬推还给书音。

    “我不收。”

    “为什么？”

    “我欠了你姐很多人情，这下就扯平了。”

    “人情？”

    书音不解地偏了偏头。

    “告诉我你在屋顶上的人正是你姐。”

    “我姐姐……”

    姐姐居然一心想帮我——光是这么想，就令书音胸口发热。

    “对不起。”

    “？”

    “在第一次见面时，我说宋珩同学你是骗子……”

    “不用在意。”

    “可是……”

    “还有，不要再叫我宋珩同学了。”

    宋珩指着书音说道。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书音觉得，自己好像稍稍踏进了他心房一步。

    “我相信你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不是骗人的。”

    “那真是多谢你了。”

    宋珩大大地打了个呵欠，似乎觉得受不受到信任都无所谓。

    “宋珩，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

    “因为你见得到我姐呀。我好想见她，可是却见不到……我一直想向她道歉、也有好多话想对她说，但我却看不见她……”

    书音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姐姐是被我害死的。

    这十三年来，她都背负着这份罪孽。

    她想放下，却放不下。一想到此后或许还要背负着这份罪孽继续走下去，她就不由得诅咒起罪孽深重的自己。

    “你不必为了这种事自责。我之前也说过了，你姐姐并不恨你。”

    “你骗人，她怎么可能不恨我？姐姐是被我害死的……”

    “那你就自个儿问她吧。”

    宋珩取下左眼的隐形眼镜，用那只红色眼眸望向书音。

    无论什么时候，这抹朱红都是这么的美丽。

    美丽得宛如发出了光辉。

    “把眼睛闭上。”

    书音依照宋珩的吩咐闭上双眼。

    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姐姐。”

    不知不觉中，姐姐竟伫立在书音面前。

    她还是维持着当时的样貌，维持着发生意外的七岁那年的模样——

    “姐姐，对不起。那时……都怪我把球丢得太远……”

    书音咬着下唇，挤出这几个字。

    知画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微笑着。

    这样就足够了。书音泪如雨下，无法抑止。

    知画的笑容是多么温暖、多么安详。

    她的笑，洗净了书音累积至今的所有烦恼。

    书音一次又一次地拭去泪水，再度睁开眼睛。

    知画的身影便缓缓消失了，只剩下睡眼惺忪的宋珩伫立在那儿。

    “谢谢你……”

    宋珩仰望着天花板，仿佛没听见书音说话。

    “宋珩，我居然在你面前哭了两次。”

    “是三次。”宋珩竖起手指更正道。

    “你不要数得那么仔细嘛，我又不是自愿哭出来的。”

    书音以手帕拭去泪水，站起身来。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现在真的要说再见了。”

    宋珩没有回话。他只是张着大嘴，打了个呵欠。

    书音微微一笑，转动门把。

    真的要跟宋珩说再见了吗？书音脑中忽然地浮现这个问题。

    “我问你喔，如果……如果我想再见姐姐一次，到时该怎么办？”

    书音背对着宋珩问道。但宋珩没有回答。

    “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书音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边打开了门。

    “你就打开那扇门，进来这儿不就得了。”

    书音急忙转过头去。

    宋珩躺在椅背上，眼神依旧充满睡意。

    “什么？”

    “我说，你想来就来啊，不过下次我可要跟你收钱。”

    “好。”

    书音应完，便微笑着开门离开。

    这片和往常无异的天空，今天看来特别的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