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相
“那完全是一场意外，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说她怀孕了，而且要对我的老婆说出一切，这是不可以的，人人都应该遵守规则，你不这么认为吗？”
高胜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只是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你就为了这种理由杀了她？”
书音一面忍着痛楚，一面愤怒地瞪着高胜。
“我是无心的。后来我们开始争吵，我不小心揍了她，然后她就不动了……”
“她那时并没有死。”
突然有人说话了。好熟悉的声音。
转头一看，原来是宋珩。
只见宋珩汗流浃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在说什么？”高胜板着脸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宋珩，恶狠狠的地说道。
宋珩吐了一口气，挠了挠那头鸡窝头，开始解释：“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才对，那间地下室还残留着她挣扎的痕迹。”
高胜没有答腔，只是颤抖着别开目光。
宋珩往前迈出一步，逼近高胜，继续说下去。
“你八成是看她被你打得动弹不得后，你以为你是失手杀了她，于是便将她丢弃在那间地下室，不过，其实她那时只是昏迷罢了——”
宋珩停顿了一会儿，向高胜投以锐利如刀的视线。
“你关在那里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有什么证据？没证据就别乱说……”
“别装傻了！”宋珩愤怒地吼道。
“你不是也看过了吗？地下室的墙壁！”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墙壁上留有数不尽的痕迹，那是她一心想逃走而抓出来的，死人可办不到这种事。”
高胜的呼吸开始急促，视线也开始游移不定。
“欧阳疏娴也是你杀的吧？”
宋珩逼问高胜，乘胜追击。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有，我应该更早注意到的，在车站时，你说欧阳跳到铁轨上。”
“有……有什么好奇怪的！”
“为什么你能肯定他是跳下去的？警方说现场没有留下遗书，所以就将它当成意外处理了。”
“我——”
“如果你没有目睹到他的死，不可能在那个阶段就妄下断言，你是不是想把他伪装成跳轨自杀？”
“我、我没有理由杀他。”高胜颤抖着说道。
书音也不懂为何他要杀疏娴。
高胜老师或许还有理由杀害陈瑜同学，但疏娴根本和此事毫无瓜葛。
宋珩扬起薄唇，冷笑着说道：
“你在将陈瑜同学关到那间地下室后，暂时松了口气，但听到那栋空屋即将拆毁时，你开始担心万一她的尸体被发现，就会东窗事发，所以想要将尸体移动到别的地方。就在这时——”
“遇见了美琪他们，对吧？”书音补充说道。
这下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宋珩点了点头，接着说下去。
“凑巧遇见前来探险的那三人的你，躲在暗处所以没被发现，但他们却在那儿拍了照，完全不知道你就躲在后面——”
宋珩眯着眼睛瞅着高胜。
高胜全身僵直，仿佛被他的视线定住了。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有证据。”
“证据？”
宋珩从口袋中拿出数位相机。
“你想找的东西就是这个吧？”
说完后，宋珩将相机丢向高胜。
高胜两手接住相机，同时也放开了抓住书音的那只手。
书音趁机迅速跑到宋珩身边。高胜愤怒地望向宋珩。
“我很佩服你能够查到这一步，但现在你把证据给了我，要如何证明我杀了人？”
高胜强装镇定，但其实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我忘了说一件事。”
说着说着，宋珩从口袋中掏出数位相机的记忆卡，亮了出来。
“相片的档案在这里。”
高胜不由得笑出声来。
他笑的，或许是拼命想掩盖罪孽的自己。
“到此为止了，警察也快来了。”
高胜脸色铁青。一路来的努力，刹那间分崩离析。
他的笑声逐渐转为啜泣声。
“是啊……我完蛋了……”
高胜沙哑地说着，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水泥地上。远方传来了警笛声。
这阵警笛声，宛如人的哭泣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宋珩和书音以案件关联人的身份接受了警察的审讯。
宋珩滔滔不绝、书音频频点头，审讯就这样结束了，这起案子的来龙去脉大概就是这样。
宋珩跟书音都没有提到美琪被鬼附身的事，反正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后来才知道，原来陈瑜的尸体就被埋在距离空屋仅十公尺远的树下。
真是处理得太随便了。
还有另一件事，原来陈瑜并没有怀孕。想耍手段赢得爱情的她弄巧成拙，造成了误会，结果牺牲了两条生命。真令人受不了。
“嗨，大功臣！”
结束审讯后，正当宋珩想打道回府时，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出声喊住了他。
虎背熊腰的身材、松弛的领带、皱巴巴的衬衫以及满嘴的胡须，这名男子和宋珩一样眼神慵懒。
“是你啊？方辉大哥。”
宋珩搔着头，语带不悦地说道。
“还敢问？你多少也该感谢我一下吧！”
这名叫方辉的男子忽然大声嚷嚷了起来。
宋珩不耐烦地歪着一张脸，用手指塞着耳朵表示“吵死人了”。
“你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只不过拜托你一次而已，不要啰里啰嗦的好不好？”
“小子……”
话还没说完，忽然瞪大双眼开始打量书音。
怎、怎么了？
被方辉的气势所逼，书音不由得缩起脖子。
方辉一边“喔——”地喃喃自语，一边恍然大悟地摩挲下巴。
书音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好陪笑地轻轻点了个头。
“长得很可爱嘛！”
方辉贼贼地笑了笑。
“你在说什么？”
宋珩的表情和方辉正好相反，满脸不悦。
“宋珩，不错嘛？对方挺可爱的嘛。”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你又来了，这么冷淡，小心人家跑掉喔。”
“你是说跟嫂子一样吗？”
“闭嘴！”
方辉啧了一声。
“有空这样麻烦别人，还不如认真工作，如果警方一开始就认真调查，我就不会被牵扯进来了。”
宋珩说得没错。
“别这么说嘛！警方人手不足啊！年轻女孩失踪是常有的事，如果每个都要查得这么认真，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生意兴隆不是很好吗？”
“总之呢，这起案子真是忙死人了，我会好好处理善后的。”
方辉拍了拍宋珩的肩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诶，刚才那个人是谁？”
直到方辉完全离去，书音才敢开口问。
“别看他那样，他也算是个刑警。”
宋珩以下巴指向方辉离去的方向。
“喔？你居然有警界的朋友。”
“与其说是朋友，还不如说是孽缘。”
“孽缘？”
“他就是那个在我差点被我妈杀掉时救了我的人，从那之后，我就一直跟他牵扯不清。”
“牵扯不清？你是说他负责照顾你吗？”
“才不是，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看了我的红色左眼后把我当成珍禽异兽的人，另一种则是想利用我的左眼的人。方辉大哥属于后者。”
书音不懂宋珩的话中含意，只是觉得：“自己周围的人能够用二分法分类出来吗？人际关系应该是更复杂、意义更深远的东西才是。”
书音不知该如何向宋珩解释，只好默不吭声。
“对了，有个怪人例外。”
宋珩喃喃地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诶，你说的怪人，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书音匆匆追了上去。
几天之后，书音再度造访了宋珩的秘密基地。
案子结束后，美琪也完全痊愈了。
她似乎压根儿不记得在空屋昏倒后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下落不明的言抒，之后也若无其事地来学校上课了。书音逼问他为何失踪，他说是因为太过害怕，所以逃回老家了。
这个回答听得书音瞠目结舌，连计较都懒得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