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琪
书音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直接挂断电话。
——我根本不知道戒指藏在哪儿。
藏起戒指的人，真的是姐姐——
书音再度叩下“电影社”的大门。
打开房门进去一看，一架纸飞机正缓缓地回旋在空中。
“你在干嘛？”
“玩纸飞机。”
纸飞机摇摇晃晃地掉落在书音的脚边。
“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要在这里玩纸飞机？”
书音捡起地上的纸飞机。那架纸飞机是由人民币折成的。
“我在打发时间等你回来。”
“……”
“请坐。”
宋珩催促书音坐下。
书音将捡起来的纸飞机放到桌上，坐了下来。
“可以请教你一件事吗？”
宋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了点头。
“这里是电影社的会所，对吧？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啊，因为这里是我的房间。”
“什么意思？”
书音皱了皱清秀的眉毛，回问宋珩。
宋珩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但书音丝毫无法理解他的话中含意。
“意思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电影社。”
“可是，这里是……”
“事情很简单，我去学生处以别的同学的名义办了一个社团，接着再申请了这间社所，就是这样，这里就像是我的秘密基地。”
“你根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嘛。”
“是啊。”
“666，你竟然连校方都骗过了。”
“啊，这些钱还你。”
宋珩无视书音的抗议，指向桌上的钱。
“你还我钱是因为我看穿了你的骗术吗？”
“你就是因为知道我没骗你才回来的，不是吗？”
这点书音并不否认，但他那种自以为是的语气真令人火大。
“我……”
“找到了吧？你爸爸的戒指。”
宋珩双手交叉在后脑勺，躺到椅背上。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书音眨着一双大眼问道，但宋珩没有回答。
他抬高下巴，一副“我已经回答过你了”的表情。
但是光凭这样，书音是不会相信的。
“请你告诉我。”
“我说过了，是你姐姐告诉我的。”
“骗人，你就是靠着这样胡诌一些鬼魂之说，藉以骗取金钱吧？”
书音探出身子，逼近宋珩。
宋珩的纤纤细指极具节奏地咚咚敲打着桌面，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半晌，他停下手指，一双凤眼直直地望向书音。
“不然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去那间鬼屋瞧一瞧。”
“我们……你是说你跟我？”
“现场还有别人吗？”
“是这样没错……”
这人怎么这样——
“只要你跟我一起行动，不就能监定我有没有说谎了吗？就像你看穿门上那面镜子一样。”
“……”
书音无法马上回答他。
她能识破门上镜子的圈套只是凑巧罢了，不能保证下次也能顺利看穿。
书音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细细地端详着宋珩的表情。
她本以为可以看穿他的谎言，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宋珩依旧一脸困倦，托着腮帮子。
“算了，随便你，老实说你朋友的生死根本与我无关。”
宋珩的这句话，令书音下定了决心。
在前往鬼屋之前，他们必须先见美琪一面，这是宋珩的要求，所以书音便带着宋珩来到了美琪疗养的医院。
从大学步行二十分钟后穿越地铁站的北口，接着再沿着大马路走上两百米，便可以看到那间医院。
书音和宋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悄悄地偷瞄着宋珩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尖巧的下巴，他只要不开口便是个帅哥，但他身上似乎飘荡着一股“闲人勿近”的氛围。
“干嘛？”
宋珩冷冷地望了过来，似乎察觉到书音的视线。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只能问一件。”
“你会除灵或是驱魔吗？”
“不会。”
“咦？”
书音大吃一惊。瞧他自信满满却不会驱魔，这样他要如何救美琪呢？
“我说过好几次，我只是看得见死者的灵魂罢了。”
“可是你说要帮助我的朋友……”
“我只是说我或许帮得了她，没有说百分之百帮得了。”
宋珩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这样太不负责任了，那意思是我们现在是在做无谓的挣扎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
“什么意思？”
“看得见鬼魂就代表我能了解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而知道了这一点，自然就能找出原因；只要知道了原因，或许就能对症下药。”
他说的书音都懂。
但是具体来说，到底该怎么做呢？书音一点头绪也没有。
说着说着，他们来到了医院。
尽管心里无法释怀，书音现在也只能暂时跟他一起行动了。
这是一栋的四层楼医院。
穿越柏油铺设的停车场后，他们在正门的柜台照着护士的吩咐于会客簿上填入姓名，搭上了会客室后方的那座电梯。
“我可以也问你一个问题吗？”
电梯门一关，宋珩便同时开了口。
“只要不是什么没礼貌的问题就好。”
书音防备心十足地答道。
“闯进鬼屋的不是总共有三人吗？另外两个人呢？”
“言抒和疏娴都因为太过害怕而当场逃走了。可是，疏娴在校门口发现和大家走散了，于是虽然害怕，依然硬着头皮回去找他们。”
“原来如此。”
“回到小树林后，他发现美琪倒在树丛里……所以就带着她逃走了。”
“那时她有意识吗？”
书音摇了摇头。
“美琪完全没有醒来，就这样被送进了医院。隔天早上疏娴联络了我，所以我才……”
“另外那个叫做言抒的呢？”
“管他的，那种烂人，亏他还是美琪的闺蜜，居然就这样把她丢在那儿。”
“丢下她不管的人又不是我。”
宋珩话才刚说完，电梯门就开了。
书音带着宋珩在走廊上前进，接着在第三间病房前停下脚步，敲门进入。
这是一间放有四张病床的大病房，但除了美琪所躺的那张最前面的病床之外，其他病床都是空的。
美琪的手臂上插着点滴管。里头装的应该是营养剂之类的液体吧？
美琪睁着眼睛却两眼无神，仿佛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的额头渗着汗水，脸色苍白。若非听见了她那有如气球漏气般的呼吸声，她简直跟一具尸体没两样。
“她看起来这么虚弱，医生却说她的身体没有异状，还说可能是压力造成的疲劳……前一天都还活蹦乱跳的人，有可能隔了一夜就变这样吗？”
书音激动得说个不停，但宋珩却压根儿没听进去。
他站在病床边，直直地打量着美琪，接着蹙起了清秀的眉心，以往困倦的神情登时变得严肃。
“你看见什么了吗？”
书音发现宋珩仿佛变了一个人，于是疑惑地向他问道。
“你是谁？”
宋珩喃喃说道。
“……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
美琪开了口，发出野兽般的低吟。
宋珩俯身依近美琪，将耳朵对至她的唇边。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美琪再度开口说话。
“你现在在哪里？”
宋珩这次两手捧着美琪的脸，直直地凝视着她的双眼。被宋珩这么一瞧，美琪的眸子似乎稍微动了一下。
“……看不见……这里是哪里……放我出去……”
“你现在在哪里？快告诉我。”
美琪没有回话。孱弱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
吁——吁——她用力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