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子时之后

    青城山、三清殿。

    一个腐烂的猪头静静的漂浮在大殿中央，眼神空洞，张着一张黝黑的狭长的嘴，没有舌头，苍蝇和蛆虫环绕其上，似乎是死了很久的东西，但浮在半空又让人遐想连连。

    祖师爷睁开眼睛，看向猪头，拜了拜，喊道：“老君在上。”

    猪头合上了嘴，像尝到了什么珍馐似的，渐渐消失不见。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听不到活人的声音。

    夜黑黑的，幸而有月亮，照着平静的江。

    罗渺生等人看着江面，没有一艘船，有许多难民已经开始游过去，虽然水落了不少，但也冷了很多。

    在先前的计划里，太平道、形意门还有陆家兄弟本来是要准备船只，但现在已经不见了人影，而江面上没有一只船。

    南京城方向突然传来巨响，一声接着一声，众人的心更紧了。

    春风生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白纸，双手十一只手指不断折叠，不一会儿几只纸船就折了出来。

    罗渺生奇怪的看着这些纸船，不明所以，难道要靠这个过江。

    几只纸船被春风生点燃，黑灰色飞灰在月光下舞动，水里浮起密密麻麻的白船。

    千百白船渡长江。

    在江中心，众人看到了一片船的残骸，罗渺生点燃一盏灯。

    银白的江面上多了一点红。

    众人又找到了半块肉，上面有一个玉牌，写着太平道。

    还没等众人仔细看，一点光从远处飘来，接着是一声巨响。

    连带着罗渺生等人的船，一大片船被波浪掀翻。

    朝香鸠彦一巴掌拍向身边的炮兵，”这都能打偏。“

    当罗渺生再次醒来时，自己正静静的漂浮在江面上，身旁浮着几具尸体。

    罗渺生就这样静静的浮着，像浮在自己飘渺的命运里。

    一声孩童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深思。

    罗渺生浑身早没有一点力气了，也无法游过去看看那孩子。

    但命运就是这般无常，孩子的声音越来越近，水流送来了一个女人的尸体，那尸体面朝上，怀里仅仅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罗渺生叹了口气，用尽最后力气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一大一小就这样飘着，没有能力上岸，也不会那么快死。

    ”小道长。“

    方寒站在岸边喊道。

    罗渺生用尽最后的力气，抬高了手。

    火暖暖的，罗渺生抱着捡到的孩子，方寒抱着一个夜壶，哪里面也有一个孩子。

    方寒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断后的，到跟前却怂了，方寒留了一条命。

    ”之后你想怎样，回四川？“方寒问道。

    ”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

    方寒像一个好奇宝宝。

    罗渺生看着怀里的孩子，静静的不说话。

    “那你和我去罗家寨吧，我师傅死在那里了，我得去看看。”

    罗渺生一惊，“你师傅叫什么？”

    “方源。”

    “他大抵是被我师傅杀的，他在罗家寨杀人养蛊。”

    方寒倒也不惊讶，“唉，早知道会这样。”

    ”还是去看看吧，给他收个尸，毕竟是我师傅。“

    罗渺生点了点头。

    ”和我一起去吧，说不定你就知道了。“方寒发出了邀请。

    ”好“

    ”大家都活着吗？“

    ”一口食怕水，掉水里的我不知道，城里的没有活着的了。“

    罗渺生叹了口气，这一切都太梦幻了，到底是我们准备的不足，还是其他的问题。

    方寒背着夜壶，开始唱起了遥远的歌谣。

    南京城外，玲玉远远的看着城门上高挂的脑袋。

    一个车夫的脑袋，还有两个太监的，两个剑客的，一对主仆的。

    玲玉紧握着手里的盒子，那是黄金给她的，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南京城里，朝香鸠彦看着面前的几位，眼带笑意。

    ”诸君，这是对你们胜利的嘉奖，开始狂欢吧。“

    南京城里回响着魔鬼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