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学时间，第一堂课
新学期！
新课堂！
新老师！
我宛如丧尸回魂般陡然睁开眼睛，欢快地从床上蹦起，噔噔噔地往全身镜前跑。
昨天去商业街除了买了一堆零食，我中途还去用咒术师具备特权的证件省去繁琐流程，给自己注册了电话卡，买了最新款手机，几套衣服和全套化妆用品——钱当然是刷的五条悟的。
听说这个国家的女高中生都会化妆，我作为优秀美少女自然也不能例外。
对着镜子整理完着装，我随手抹掉不知何时沾到镜面上的血迹，掏出手机开始查化妆攻略。
等我一边看着攻略，一边把妆化好，已经快要迟到了。
区区迟到自然不会难住我，变形出翅膀，我一路直飞到教室外边，然后敲了敲窗户，让我可爱的新同学放我进去。
“早上好，各位～”我原地转了一圈，喜气洋洋地问，“有发现我今天有什么变化吗？”
硝子趴在桌面上，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一下子被震住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绿颜色的口红？”
夏油杰笑得很勉强：“沙条这是买错色号了吧？”
我疑惑地拿出小镜子看了眼：
“没买错啊，我就是买的口绿，不好看吗？”
五条悟正和他的psp搏斗，听到我们的话，开口嘲笑道：
“哪有人买口绿的，这怎么可能好——”
他抬头看了眼，突然停下了话头，朝我比了个拇指，
“不错啊沙条，这还挺适合你的。”
“谢谢。”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硝子和夏油杰震悚的目光中，细声细气地追问道，
“适合在哪方面呢？”
五条悟鼓捣着游戏机，语气轻快地说道：
“涂上后邪恶气质非常契合，一下子加了100点邪恶值，可以当场出道当最终关卡的反派boss了。”
我大惊失色，不死心地追问：
“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出道成为青春恋爱喜剧的美少女女主角吗？”
“你这种情况比较适合与吸血鬼狼人咒灵恶魔等邪恶阵营谈恋爱，他们看到要爱死的。”
于是等夜蛾正道踏进教室的时候，我正在伤心地卸妆。
夜蛾正道维持着严肃的像是参加葬礼的气场，看到我时微微一滞。
“……你在做什么，沙条？”
“在卸妆。”
“我知道……所以你为什么在卸妆？”
我长叹了口气，哽咽着说道：“因为大家对我妆容的评价很低。”
夜蛾正道表情越发严肃了起来，他严厉地扫过表情古怪的另外三人，绷着脸道：
“沙条同学开学时遭遇事故，现在处于失忆的状态，你们要对她温柔一点，不能——”
“噗。”
“……沙条。”
“怎么了老师？”
“你刚才笑出声了吧？”
“对不起夜蛾老师，您继续！”
夜蛾正道深吸了口气：
“沙条！给你五分钟，快点把你那该死的妆给我卸掉！”
–
根据我上网搜到的内容，在新学校新班级新学期，新老师会给你讲一大串话，不外乎自我介绍、学习动员、未来规划之类的。
剃着平头、黑发黑眼的男人身上毫无半点时髦要素，看起来规规矩矩老实巴交的宛如每天加班乘公交车回家上交工资卡还要挨妻子骂的中年失意大叔——与买醉的歌姬不同，是好男人的那款。
夜蛾正道的自我介绍部分很简单：
“我是夜蛾正道。
“一级咒术师，你们的班主任，以及进入咒术界后暂时的负责人。”
“我知道，虽然我是一级咒术师，对于绝大多数新晋咒术师而言，担任教导者绰绰有余。
“但在座的你们中，有人很早就得到过咒术的全套教导，有人的术式我多年来都无法参透，有人拥有达到特级的资质——而你们每一个人，在外界的标准看来，都是真正的天才。”
“天才自然是有傲气的，在你们眼中，或许并不需要我的教导。”
他的视线扫过嚣张地把psp放到桌面上玩的五条悟、假装看他实则神游的夏油杰、坐姿端正地瞄着手机屏幕的家入硝子，以及——
把手举得高高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的我。
夜蛾正道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开口点名：
“沙条，你又有什么事？”
“报告老师，我并没有觉得不需要你的教导！”
我积极性很高地飞快回答，
“虽然我确实能达到特级，确实是天才，但老师你也不用灰心，因为我失忆了，非常需要老师的教导哦！”
“对啊老师。”五条悟抬起头，语气懒洋洋地接话，“这家伙极度缺失咒术界的常识，我觉得你来教导她挺好的，要不我们就原地解散，其他人自由活动，你和沙条一对一教学？”
我不满道：“五条同学，你对老师没礼貌哦，太过分了。”
“我这不是帮你多捞点学习资源吗？”五条悟狡辩，“一对四教学和一对一教学哪个效率高不是显而易见？”
我严肃地教育他：“人类社会的表面功夫可是很重要的，五条同学。”
“对啊，悟。”夏油杰跟着帮腔，“你不能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一样，把谁打架更厉害作为行为模式的唯一标准。就算上课内容没必要听，偶尔走个形式流程还是有必要的，这可是开学第一课。”
五条悟放下手里的psp，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猴子？”
夏油杰顿了顿，露出一个疑惑的假笑：“你能不能找对重点？”
“重点就是你刚刚叫我猴子吧！！！”
我在一边起哄拱火：“只有猴子才会在文明人上课时用这种分贝说话，五条悟你个粗暴的疯猴子。”
我余光瞥到一个黄乎乎的东西正在飞速接近，果断地偏了偏头，只见一只表情狰狞的布偶小熊从我身侧穿过，一脚踹向了五条悟的面门。
无下限开着，理所当然地没中。
可还没等五条悟展露嘲讽的神色。
布偶小熊忽然一个急速下腰，抓住了被放下的psp，然后猛一蹬腿，速度快到化为一道影子，将psp稳稳地送入了夜蛾正道的手中。
一级咒术师面不改色地接过游戏机，将其放在讲台上，以示没收。
他看着我们，目光掠过愣住的五条悟，似乎没有发火的意思：
“我记得你们的评定还没到达特级，暂时还和我一样。”
“实话说，我不想评判你们的傲慢，毕竟我并非天才，让我要求天才不傲慢，听上去像是不讲道理的老师。
“但是，再如何强大，再如何有天赋，你们还远远没达到无敌的水准。
“天才与强者的目光也会有遗漏的地方，没来得及保护的东西……
“对普通人来说，大多数情况，都还有挽回的机会——就比如，不过是失去一个游戏机而已，再买就是了。”
他淡淡地看了眼桌上的游戏机。
“但咒术师不同。
“咒术师与死亡为伴，他们遗漏的地方、没来得及保护的东西——就是死亡滋生的角落。”
夜蛾正道问我们：
“你们是真的做好傲慢的准备了吗？
“还是看到的死亡太少，没有理解即便强大也不可挽回的失去呢？”
看见五条悟不服气地想要说话，他抬起手压了压：
“我没有要你们现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关于这一点，我作为你们这些咒术界新人的负责人，自然会用我的眼睛，在之后的袚除任务中，去一一确认。”
夜蛾正道顿了顿，扫视了一圈变得安静的教室。
硝子桌肚里的手机屏幕已经按灭，夏油杰的眼神也不再是神游天外的空洞，五条悟的表情很不耐烦，但目光确实落在了他的身上，还有——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见他的目光停留，伸手打了个招呼。
“……”
夜蛾正道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不过，我确实有想问你们的问题。”
“在过去我教导的每一届，我都会问相似的问题，而每个人都会给出不同的答案，而我在注视着他们的咒术师生涯时，也会一一核对，他们的答案，究竟是更接近正确，还是更接近错误。”
“你们大概会成为我教过的最出色的一届，我也想问你们，天才们。”
“——你们为何选择成为咒术师？”
在短暂的沉默中，我举起手，不等他点名，便兴高采烈地回答道：
“老师！我是掉在高专里把脑子摔坏了，没别的地方好去，就干脆继续当咒术师了！”
“……”
“……”
“……”
“……沙条，不想说话可以不说的。”
“可我想啊？”
“我的意思是让你闭嘴。”
“好嘛，老师真小气。”
–
我不满地噘着嘴，听我的三位同期开始回答问题。
硝子同学说，她很早就觉醒了反转术式，而成为咒术师是利用反转术式的最佳途径，自然就成了。
五条同学说，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对于六眼来说做普通人很无聊，做咒术师有点意思，来到高专一看有架打，果然做咒术师更有意思。
夏油同学说：
“我想作为强者与咒术师，去保护弱者与普通人。”
硝子哇哦了一声，五条悟皱眉嫌弃“又是正论”，我欢快地鼓了鼓掌：
“不愧是夏油同学，真是圣人般的发言呢。”
夏油杰表情如圣佛般安宁，心平气和地说：
“沙条只是在捧杀我吧，心里说不定在骂我假正经？”
“怎么会，我刚刚在心里可没用这个词。”
夏油杰看着我，有点无奈地笑：
“你好像一直对我的这一面很有意见，也是和悟一样，讨厌正论吗？”
我认真地想了想：
“应该不是吧，我不讨厌正论来着。虽然是悬在天上的，凡人触及不到，只能沐浴光辉，也算是让世界明亮起来的好东西。”
他似乎有些惊讶，细狭的眼眸微微睁大：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那沙条，为什么会讨厌我呢？”
“大概是讨厌喜欢正论的人吧。”
嘴上说着大概，但我心里却涌动着一种笃定的情感，
“正论没有错，正义没有错，高洁的理想没有错，正如月亮没有错一样。
“但追逐着月亮的人，总还是凡间的存在，立足在大地上，身边围着与他一样的凡人。
“如果哪一天，他发现身边牵着他袖子、拉着他手的人们挡到了他的光，拖慢了他的步，会不会为了月亮想：要是那些人不存在就好了？”
“只要想到我喜欢的人，会成为因为月亮而不该存在的人，我就由衷地……”
我顿了顿，找到了个准确的形容词，
“感到恶心。”
当我发表完自己的感想，回过神来时，发现他们三个人又在盯着我看。
我有点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怎么了嘛，第二次了，这么诡异地一起看着我。
“上次是因为我笑，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五条悟别过头没说话，夏油杰脸色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没什么。”
硝子看着我，她嘴角翘起，总是显得倦怠而冷淡的棕色眼眸比往常明亮，
“单纯感觉，说着怪话的沙条，表情比平时可爱那么一点。”
我拍着桌子抗议：“为什么是怪话啊？话题发起人是夜蛾老师，也是夏油同学先拿正论追问我，我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而已嘛。”
硝子敷衍地点头：“行行行，你没说。”
“还有，硝子同学刚刚说的，比平时可爱那么一点是多少点？”
“一点点的一点点。”
“诶？倒是给我稍微多一点啦！”
我抱怨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偏过头望向夏油杰，随意地开口喊了声：
“哦对了，夏油同学。”
“嗯？”他朝我望过来。
“如果你以后疯掉了，拜托你去当诅咒师，去折磨不相关的无辜人士好了，总之，不要碰我认识的人哦，我这人很徇私的。”
“哈？！”
夏油杰愕然地看着我，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夜蛾正道的怒吼声响彻了教室。
“沙条！”
“是？”
“不许再说话了，给我立刻！马上！去罚抄校规一百遍！”
“好多啊老师——”
“一千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