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元宵4
保持侧身的姿势，僵了半晌，身后已经没了动静。
她若是识相的话，该离开了罢。
薄唇紧抿，透着一丝隐忍，回头，她竟还在这里。
心里说不上是烦躁多一点，还是开心多一点。
她仍是酥肩半露的模样，睁着圆圆的杏眼看着自己，两眼似乎因他粗暴的训斥而微微潮湿。
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给轻轻抓挠了一下，又痒又疼，这感觉对谢尧来说，是相当陌生的，比寒毒的疼痛更让他害怕。
苏晓晓清晰地注意到，月光下，谢尧脸上，有蓝紫色小虫子一样的东西，在他苍白的肌肤下，窜来窜去，这让他本就残缺不全的脸，更加瘆人。
这应该就是书上记载的寒毒，发作之时，痛不欲生。
他，很疼吧？
苏晓晓伸手，抚上他的面庞，动作很轻柔，只想尽可能给他一点安慰。这滚烫灼人的温度，似乎会将他灼伤，谢尧瞳孔紧缩。
“我知道你很难受，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不会怪你的。”她轻启朱唇，说出了最蛊惑人心的话。
其实要不是谢尧在灵山寻了她几天几夜，她早就没命了，她这条命都是谢尧给的，她早就不担心原书中自己的结局了，只怕谢尧会为了她抗逆天道，反噬自身。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好受一点，就当是在报恩。
这样逼她走，她都不走，他还能怎么办呢？
谢尧再也克制不住体内寒毒的叫嚣，趴在了苏晓晓肩上，开始攫取新鲜纯美的血液。
以往他抽人血液，都是借用牵机术的丝线，并不会真正触碰到人，只是单纯解决需求罢了，这次不一样，他只想臣服于诱惑，哪怕这代价，万劫不复。
感受到谢尧身上的颤抖，苏晓晓伸手把他揽在怀里。
其实，这颤抖跟先前的痛苦不同，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欢愉，让他欲罢~不能，只想汲取更多。
“……我，好疼，够了。”
苏晓晓没想到他这么能，出声制止他，嗓音有些虚弱，就像她的生命一样，在一点一点流失。
谢尧双眸失神，意识模糊之中，听到了她的声音，凤眸中薄雾才慢慢散去，恢复几分神智。
他终于停了下来。
注意到苏晓晓的虚弱和月光下她肩上那深深的牙印，他眸中溢满心疼，“公主……”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苏晓晓摇了摇头。
他脸上那可怕的小虫子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嘴角还有淡淡血色，昭示刚刚发生了什么。狭长凤眸比先前更妖冶，眼尾勾出猩红，宛如地狱盛开的曼陀罗，令天地失色。
苏晓晓用手擦了擦他的嘴角，“走吧，灯会还没结束呢，可别再乱跑了。”说着，她牵起谢尧的冰凉的手，感觉到他的手想缩回去，苏晓晓补充道，“我只是怕你走丢了，你可别想多了。”
要是谢尧再缩回手，这才是想多了，于是，他虽然别扭，但也只能这样。而苏晓晓因为失血过多，脚步有些不稳，整个人都往谢尧身上倒，旁人看起来，两人就像是依偎着对方，好不亲密。
“公主，我的样子很丑。”谢尧冷不丁冒出一句。
苏晓晓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潜台词，他怕自己嫌他丑，也怕别人因为她和他在一起，而看低她。
她失笑，“你要是还丑啊，那整个帝京的人都不用活了。”
长街上的灯把苏晓晓的五官映的异常柔和，她说这话的明媚模样，过了很多年，谢尧也还记得。原来，她不嫌弃自己丑啊。原来，不被她嫌恶，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他的心，几乎是漂浮着的。
苏晓晓的脚步停了下来，连带着谢尧也不再走，两人在一处卖花灯的铺子前驻足。
“哇，好可爱的小兔子！”苏晓晓用手轻碰了一下兔儿灯，小兔子居然还会眨眼睛，一闪一闪的，煞是有趣。
“姑娘若是喜欢的话，就买下吧，也不贵，一对，一公一母，只要十个铜板。”商贩是个面容和蔼的老妇人，笑得脸上露出褶子。
“啊，可是我的钱包被人偷了，我可能买不了了。”苏晓晓遗憾地道。
“我可以买。”
谢尧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想递给那老妇。这玉佩是娘亲留给他的，一向被他视作珍宝，可经先前一事他才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玉佩再贵重，不过是死物，而她，是活生生的，他只想要她快乐。
“哎呀，公子，使不得呀，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两位是新婚夫妇吧，这大过节的，我就把这对兔子送给你们了，不收钱，讨个好兆头！”
老妇看出两人之间情真意切，尤其是这个公子，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姑娘，可不多见呐。这世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哪！
谢尧正想说自己跟她不是什么新婚夫妇，这边苏晓晓已经满口应了下来，“夫君，来，公的给你。”
谢尧接过兔儿灯，脸烧的通红，她刚刚叫自己什么，他没有听错吧？
道了谢，两人便离开了。老妇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就像看到年轻的自己和相公，也跟他们一样恩爱，只可惜，她的相公早逝……老妇轻叹一声。
他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见苏晓晓一直盯着他，谢尧目光局促，下意识地擦脸，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苏晓晓没忍住又笑了。
谢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在笑什么，脸更红了，直红到耳根子。公主她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