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元宵3

    街市上人潮涌动，帝京的老百姓喜欢热闹，都早早出来，苏晓晓和谢尧算来的晚的，在人潮里艰难前行。

    微雪又落下来，却并不寒冷。漫漫飞雪，伴着月色清辉与灯影，迷了人的眼。

    苏晓晓正看着一旁的花灯，突然被人给撞了下。

    真是个走路不长眼的，苏晓晓心里暗骂，随后警觉地摸了摸袖口里的钱袋子，果然不见了！

    靠，这帝都竟然还有小偷。

    就在她晃神的刹那，身旁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批，根本就寻不到偷钱包的贼，苏晓晓只得自认倒霉。

    欸，谢尧呢？

    苏晓晓环顾四周，哪里还有谢尧的身影？她这才发现谢尧丢了的事实，这可是比丢钱包更大的事。

    “谢尧！你在哪？谢尧！”

    不知怎的，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苏晓晓只得一边走，一边喊，希望谢尧听到了能给一点回应。他那样自闭的人，走丢了，连问路都不会吧，她急的额头上渗出冷汗。

    阴暗无人的小巷。

    和热闹的十里长街比起来，这里安静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谢尧蹲在墙根，双手抱住双腿，头埋在手臂内，牙齿上下打战，好像很冷的样子。

    每个月圆之夜，体内的寒邪之毒就会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只能靠嗜血来缓解这种痛苦，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寒毒来势汹汹，似乎要吞噬掉他，他已经抽取了几人的血液，还是缓解不了。

    意识模糊之中，他想到一个人。

    谢尧瞬间意识到，他内心深处真正渴望的，是她的血。

    上次在东厂，被魏朱逼着亵渎自己，他脑子里想的，也是她。

    他怎能有如此肮脏的念头？

    不，不可以想她。

    她最终也会像他身边的所有人一样，离他而去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谢尧颤抖的身子瞬间紧绷了起来。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哪怕是用最阴损的手段，他也要留在她身边。

    呵，你还真是不可救药。

    唇间溢出自嘲轻笑。

    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指尖，直掐的指尖泛出血来，才觉得堪堪好受一点。

    迷蒙而又潋滟的眼冷冷望着那轮圆月，他只想无声质问，到底什么才是天道？若他真的想要她，逆了这天道，又何妨？

    苏晓晓把帝京的街道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有寻到谢尧的踪影，心念微转，她朝着无人的巷子走去，终于在某个角落发现了他。

    “谢尧，你没事吧？”

    苏晓晓见他很难受的样子，赶忙蹲了下来，心想他是不是生病发烧了，正待用手去触摸他的额头，却被谢尧一耙推倒在了地上。

    “你……你滚！别靠近我！”他喉间发出嘶吼，像只被触到逆鳞的兽。

    “……谢尧？”

    苏晓晓摔得有些疼，唤他的嗓音夹杂着难以置信。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像变了个人？

    她心中惊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圆月高悬，今日是十五，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该是犯病了罢。

    “怪我，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对不起啊。我忘了今天是十五了。谢尧，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的血应该也可以吧？只要，别吸干就行……”

    苏晓晓一边怯怯地说着，一边解开衣裳，露出雪白的脖颈和肩膀。她到底还是有些怕的。陈汝安父子的死状，她又不是没有耳闻。浑身被抽干血液，只剩一具干枯皮囊。

    此情此景，落在谢尧眼底，无异于是最致命的诱惑。就连无欲无求的神祗，怕也不能幸免。更何况，他只是个凡人。

    他狭长凤眸晦暗不明，眼底倒映出她认真的模样，同时也注意到她的怕，隐藏在袖口里的手攥的死紧，胸中似乎有压抑的情绪，想要喷薄而出。

    可临到末了，他还是只淡淡吐出一个字。

    “滚。”

    谢尧别过头，不想再看到她。

    此时此刻，寒毒的难受比先前更甚，因为她的靠近，在他体内叫嚣着乱窜，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蔓延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

    他只能假装着平静，假装自己对她厌恶。

    他原不爱出汗，而今浑身冷汗涔涔。身子僵硬，伴着细微的颤抖。想让她离开，却又怕她真的就这样走了。天底下，没有比他更矛盾的人了。

    他多么想像正常人一样，能不惧怕这满月的月光。这冰冷的月光总时不时来提醒他，他是个克死双亲的不祥之人，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