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番外：他也白了头
天色将明，纪语语突然坐起身，她右手抓住床沿，低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掌心之中殷红的液体溢出，顺着手臂蜿蜒流淌，血迹贴在白皙的肌肤上迅速干涸。
纪语语皱眉看着被染红的掌心。
奇怪，这次吐血她的身体居然没有任何疼痛和不适，甚至毫无预兆。
光线无力的透过木窗，外面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监管员，故事已经快到尾声了，这具身体活不了多久，但……】
小无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和疑惑。
“接着说。”纪语语下床把左手的血污洗掉，然后拿帕子擦干水迹。
【但好像不知道哪里出了一些意外。修复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深度，大概结束后还需要把这个故事从头再过一遍，才能完全修复好小世界。】
纪语语重新躺回床上，“知道了，你提前做好准备。”
小无早就按崩溃程度给每个要修复的小世界排好了序，她抽空看了眼，下一个要进入的小世界情况相当棘手。
好在，也不是不能解决。
昼夜不断交替，白驹过隙。
小福来到暗月魔教的第二年，在林慎和右护法余诚的见证下，她成为了纪语语唯一的弟子。
小福很高兴。
可惜好景不长，纪语语体内的奇毒在不久后的某日彻底发作了。
她的手颤抖着缓缓摘下面具，口中断断续续的溢出鲜血，明晃晃的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雌雄莫辨的面容清妍如初，多了份罕见的脆弱，动人心魄。
“教主！”林慎一阵慌乱，他单膝跪地将她扶住，满眼不敢置信。
面具掉落在地，纪语语平静的朝小福招了招手。
“小福……过来。”
被这一幕吓的呆站着的小福终于反应过来，她跌跌撞撞的跑来，扑到纪语语身前，她张开双手想去接那些血，却被纪语语阻止。
“师父——”小福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晶莹的眼泪划过面颊，一滴滴掉落。
纪语语从来没和她说过自己的体内有奇毒的事，小福一时半会还搞不清状况，哭得满脸泪痕。
她不明白师父这是怎么了。
纪语语抬手擦掉她的泪，强颜欢笑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小福……在我身前盘膝坐下。”
小福一边哭，一边听话的照做。
纪语语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为师身中奇毒，大限将至。你学的功法与为师的魔功同出一脉，现在为师便将内力尽数传于你。你以后要勤加练功不能懈怠，争取早日功法大成。”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林慎忧心忡忡的守在一旁。
越来越多的血从纪语语口中溢出，多到将她的领口全部染红。林慎的一颗心无比煎熬，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出手打断纪语语传送内力。
半晌后，纪语语做了个收势，徐徐起身。
“教主。”林慎立刻靠近扶住她，他红着眼眶又唤了一声，“教主……”
纪语语摇头：“我没事。”
说着，她扯开林慎的手，转身一步步向外面走去。
“你和小福谁都不准跟来。”
林慎正欲迈开的脚动作一僵，踟蹰不前。
“师父！”小福背对着纪语语嚎啕大哭，她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听见纪语语渐渐走远，忍不住苦苦哀求：“师父，你要去哪儿？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再也不贪玩儿了，也不睡懒觉了，你别丢下我……”
纪语语仿若未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林慎这才敢解开小福的穴道。
“林掌教……”
“嘘。”林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看向纪语语离开的方向，“别哭了，我带你去找教主。”
他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沉着冷静，黯郁的眼底算计之色一闪而过，有小福这个挡箭牌在，比他一个人去找教主强多了，教主总不至于把小福和他一块儿赶走。
纪语语飞身而起，她剩下的内力不多，身体更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
必须尽快安置好一切！
林慎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而是带着小福直接去了季亭湖，见她独自盘膝坐在亭边，他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有猜错。
林慎放慢脚步落在小福身后，目光却紧紧盯着那道银发身影。
小福不敢凑近，隔着几步之遥，弱弱的喊了一声师父。她浓密的眼睫还湿润着，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几近哽咽。
纪语语目露不悦，这两个人为什么偏要跟来。
真是不听话……
林慎敏锐的发现了什么，他快步跑到纪语语跟前半蹲下身子，像是试探一般唤了她一声。
“教主？”
纪语语没有回应，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她那满头银丝尽数褪作白发。
林慎冷静全无。
纪语语眼看着林慎急切的张口喊着什么，她想去听，但她双耳嗡鸣，什么也听不见。
她知道，她的五感在慢慢消失。
于是，纪语语朝林慎笑了笑，她释然道：“没事，不要紧。”
她平复了气血，不仅不会再吐血，还能多撑个半刻，所以她不要紧，不过是快死了而已。
纪语语一点一点扫过四周，目光略过小福，最后停留在林慎脸上，“林慎……还记得我曾经带你去过的那个闭关的地方吗？”
她取下手腕上的钎丝镯。
“把这个放回亭子里那排石环的缺口，它能打开一条暗道。暗道的尽头就是那个闭关的石室，你将我的尸体放置在里面，然后再将暗道毁掉即可。不必再费心思找地方安葬我。”
数十年后。
暗月魔教的大殿里，一个女子从宝座上忽然坐起身，她抬手用掌心抵住光洁的额头，随着呼吸缓和，情绪也跟着平复下来。
一名魔教弟子推门而入，恭敬的抱拳，“教主，你醒了？”
女子揉了揉眉心：“掌教还没回来吗？”
魔教弟子将头埋低了几分，“还没有。”
“行了，下去吧。”女子语气极不耐烦。
魔教弟子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依言离开大殿，而是禀告了另一件事，“教主，今早收拾房间的弟子发现，掌教他房间里那些常用的东西和贴身的衣物都不见了。掌教年纪大了，之前提过几次要走，属下猜测，可能掌教他……不告而别了。”
女子一怔。
连他也狠心离开她了么……
几个火把静静的燃烧着，幽幽的火光将整个石室照亮，石壁上投出一道半跪着的影子。
“教主……”林慎将自己胸前的一缕发丝捧到纪语语眼前。
你看，他也白了头。
当初在摘花楼，教主帮他剜下暗器的一幕，他至今回想起来，仍记忆犹新。
林慎默默的注视着石床上的人，抬起手一掌打塌了身后的暗道，他侧头趴在石床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他会永远守着教主的。
《穿越之拐个少侠做夫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