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没死
又是一年隆冬。
外面大雪纷飞白茫茫的一片,偏殿的屋檐下纪语语和林慎并肩而立,紊乱的雪花从两人眼前飘落。
雪地里有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正在不停的忙碌着。
小福开心的堆起雪人脑袋,挺翘的鼻尖被冻的通红。
林慎细长的眼睫颤了颤,一点小雪花被抖落在面具上,飞快的融化。他抬眸,重新把视线投向前方,见小福把地上的雪拢成一团,又堆起了一个雪人,黑色面具下的眉头微拧。
外面风这么大,教主还陪着她,她倒是堆雪人堆的来劲了。
林慎心有不满。
但碍于小福是教主带回来的,身世又可怜,他除了对她不满,并没有多说什么更不会暗暗排挤她。
颈边蓬松的灰狐毛领被寒风吹的飘摇不定,纪语语安静的看着小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一年了,小福长高了不少。
林慎转过头,映入眼底的是熟悉的侧脸,他语气恳切道:“教主,外面天寒地冻,你已经站了很久了,先进去坐坐休息休息吧……”
纪语语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另一边,回宋氏山庄看望爹娘的宋年,看着自家娘亲拿给她的暖玉玉佩完全没有头绪。
倒是一旁的姚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道银发身影。
“夫君,怎么了?”宋年见他的神情不大对劲,不由得放下了玉佩。
姚江缓缓开口,“我总觉得白罗刹她没死。这来历不明的玉佩说不定和她有关。”
“这……”宋年不解的摇摇头,“她被夫君你亲手打下了百悔崖,怎么可能会没死呢?”
姚江沉默。
过去的事他已经全部都记起来了,可能是源于一母同胞之间血缘的牵绊,对于白罗刹,姚江心底有种近乎强烈的直觉。
她绝对还活着!
甚至,说不定她就在某个角落,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传闻暗月魔教的新教主是个女子,不仅武功十分厉害,还格外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姚江猜想对方极有可能就是白罗刹。
或许……
姚江再次看了眼宋年手里的玉佩,默默下定了决心。
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暗月魔教探一探究竟。否则,他于心不安。
宋氏山庄与暗月魔教之间隔了好几座山,再加上和宋年温存有些耽搁,姚江到达魔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冷清清的月光洒满了大地,雪还在下,景物的轮廓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姚江孤身站在大殿的屋顶上,他换了只手拿剑,仔细听辨着四周的动静。
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对面。
“姚江,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让姚江一惊,不等他仔细打量,那人立刻转头,飞身离开,看样子是想引他到别的地方去。
姚江仗着有几分本事,丝毫不惧,直接追了上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迅速掠过魔教的建筑和成片的树林,落在了附近的一座山头。
姚江率先开口发问:“你到底是谁?”
明明心里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可当答案就摆在眼前时,姚江反而不愿意去相信了。
因为他即将面对的是一个残酷的结果和一个无法交代的交代。
“怎么?不过才一年而已就不认得我了?”纪语语抬手解下面具,和姚江如出一辙的面容暴露在月色下,她神情冷漠。
“姚少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姚江面色复杂:“真的是你。你居然真的没有死……”
纪语语冷眼看着他,任由落雪染上眉梢和头顶的发丝,“看来姚少侠很失望。我可不想陪姚少侠在这雪地里闲聊。说吧,你深夜来魔教到底所为何事?”
纪语语希望姚江最好识趣点,她还要回去接着睡觉呢。
“你……还记得胡县吗?”姚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什么?胡县?
纪语语皱眉,“记得又怎么样?”
是她……没错的。
姚江紧紧盯着风雪中的纪语语,他艰难的用紧绷的嗓子一字一顿道:“玉兰,跟哥哥回去。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打下百悔崖。你跟我回去、回无忧谷,我会护着你一辈子。”
玉兰,是白罗刹曾经的名字。
“不必了,我不会跟你走的。”纪语语回答的十分决绝。
“为什么?你杀了那么多人,其他门派知道你没死是不会放过你的。爹娘都过世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姚江五指紧握成拳,他要给那五位前辈,乃至武林一个交代。
“我不会再杀你的,最多不过是不让你出无忧谷。”说着,姚江忍不住上前几步。
纪语语见状,后退避开他想抓住自己肩膀的双手,飘然落至大树顶端的枝梢,她眼神冰冷的俯视着他。
“姚江,从你把我打下百悔崖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再无瓜葛。你现在所得到的盛名和威望都是本教主假死送予的成全,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
纪语语冰冷的眼神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狠厉,周身的气势更是逼人,“别以为本教主不清楚你那点心思,你是想先把我骗到无忧谷,然后借白头翁之手废掉我的武功,妄想困着我一辈子。”
姚江一怔。
纪语语暗自冷笑,当年她就是这么对付武拂花的。
“这一切不过都是你为了挽尊,留住自己的名声而想出的借口说辞。如此假意惺惺的话,你怕是自己都不信吧!亏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纪语语负手而立:“再则,本教主的魔功盖世。凭什么放着高高在上的教主不做,反而去做你人人杀之而后快的妹妹。你连本教主都打不过,又能拿什么来护着本教主?凭着武林众人口中的一声武林盟主么?”
“真是天大的笑话……”
姚江还想再说些什么,纪语语一掌朝他的脚边打下,深厚的内力扰得大雪纷乱。
“你若再敢多说一句,本教主立刻杀了你,再将各门各派屠尽,鸡犬不留。现在,还不快滚!”
就为了这事儿,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扰人清梦。
纪语语压下满心的烦躁,恨不得再踹上姚江几脚解解气,她飞身回到房间,抖掉身上的落雪,钻进被子倒头就睡。
姚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漫天的飞雪,他站在雪地中,许久未动。一回到宋氏山庄,就大病了一场。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踏入过魔教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