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你
纪语语有些遗憾的收回视线，忽然间余光扫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对方走的很急，脚下的步伐却异常稳健。
她的目光不由得为之一顿，盯着那道背影仔细的看了起来。
是那个黑袍人！
搭在栏杆上的手肘打直，纪语语虚握着扶手面不改色的顺势起身，白皙的面容在一大盏莲花形的彩灯下十分醒目。
刚赶到摘花楼准备来抓偷跑出来喝花酒的师弟们的宋年，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她。
宋年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姚江居然也会来这种地方，莫名有些失望。
纪语语趁着和黑袍人的距离不近不远，抬脚跟了上去，并没有心思分神留意其他人。
倒酒的小福不知所措，呆呆的站在原地。大堂柱子后的林慎一语不发，紧跟着转身就走。
而宋氏山庄的几个弟子畏畏缩缩的见宋年迟迟不提回去受罚的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的开始挤眉弄眼。
最终，其中一个被迫开口问道：“师……师姐，怎么了？”
宋年摇摇头，眼见姚江走向了后院，再没有心思理会旁人，就近抓过一把佩剑一跃上了二楼，忙不迭地的跟了上去。
通往巷子的后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
纪语语独自立在空荡荡的廊下。
已经紧紧闭合着的两块门板黑漆漆的，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她静静的站了会儿，突然转头看向右侧。
只见行廊一端多了一个人。
宋年有些不高兴，连带着脸色都不是很好，她的手用力抓着佩剑，努力想让自己心底平静下来。
纪语语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模仿着姚江的语气神情和姿态，朝宋年拱手一礼：“宋姑娘好巧，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
她本来就和姚江是同胞兄妹血脉至亲，又在暗处窥察过两人的相处，模仿起来惟妙惟肖。
导致宋年完全没有察觉到眼前之人是假姚江，她略带不满的追问：“姚少侠为何也在此地？我看姚少侠熟门熟路，莫非是摘花楼的常客？”
“在下来此地是为了追查一些东西，”纪语语神情坦荡，丝毫没有因为被姑娘家误会就恼羞成怒，她善意的提醒宋年：“不过宋姑娘，这带花字的楼阁都是做的皮肉生意，里面的客人鱼龙混杂，大多不是善类。宋姑娘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
宋年面色微变，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
她当然知道摘花楼鱼龙混杂，甚至还在这附近中过招，差点被一群恶心的地痞抓住。
纪语语瞥了眼某处，不等宋年再说点什么，运起轻功飞出了摘花楼。
“哎！姚江你走这么快干嘛……”
宋年的声音越来越远。
附近一处狭窄的小巷里，狼狈的林慎弓身背靠着墙面，拧着眉注视着黑袍人，他中了对方带毒的暗器，根本使不上内力还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朝自己逼近，无从抵挡。
就在黑袍人的利爪快碰到林慎的要害时，一道劲风直直的朝着他的头顶打下来，黑袍人迅速停住了攻势，猛地倒退了好几丈，看清逼退自己的人是谁后，运起轻功掉头就走。
林慎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教主她不是在应付宋姑娘吗？
站在他眼前的纪语语眼神冰冷，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黑袍人，丝毫没有要再追上去的意思。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铁腥味，纪语语向后瞟了一眼。
“教主。”
林慎捂着受伤的胸口，拖着缓慢的步伐低头跪在纪语语跟前，鲜血浸透衣服的布料顺着他的手滴滴跌落在地面。
他太大意了，本来想替教主跟踪黑袍人，没想不敌中了暗器。
“教主……是属下鲁莽了……属下……”说话牵动了伤口，疼的林慎咬牙切齿。
纪语语垂眸，蹲下身子双手直接粗暴的扯开了林慎的衣襟，林慎一僵，缓缓别开了目光。
起伏的胸口嵌着半枚没逼出来的暗器，混着血肉不太好看清。
纪语语按了按伤口周围，顿时更多的血液涌现，林慎闷哼了一声，他撑着地面的手无力到颤抖，觉得此刻无比煎熬。
确认了暗器没入的大小后，纪语语拔出林慎腰间的匕首，一刀将暗器利落的剜了下来，顺手拿出装在瓶子里的解毒丸扔在林慎怀里。
“多……多谢教主……”
林慎松了口气。
原本的一张俊美脸，因为暗器上的毒变得又青又白，他强打起精神吃下两粒解毒丸，原地盘腿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后，撕下一截衣摆将胸前的伤口包扎好，又自己默默的穿好衣服。
等毒解了纪语语就带林慎去了小院子，当着他的面将自己乔装改扮回之前的少年。
深夜，黑袍人无视巡逻和守卫，在皇宫里自由的穿梭，大宇朝森然的高墙下，他的身影如鬼魅一般。
御书房的烛光晃了晃，皇帝抬头，看着出现在书案前的黑袍人，放下了批阅奏折的狼毫笔，示意伺候的近身太监退下。
“严掌门。”门一关，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花白的头发和一张沧桑的老脸，他双手抱拳。
“陛下。”
“你上次说，武林大会后，各门各派会协力将暗月魔教剿灭。可是真的？”
说完，皇帝微微皱眉。若仅仅只是如此，那可不够。
黑袍人极为肯定：“自然是真的。”可随后，他就看见皇帝看他的眼神大有深意。
“白罗刹这样的魔女，竟然在武林嚣张了数年，严掌门今时今日还得来借朝廷之威，合力将其绞杀。而不是请出武林那些高手，想必是有不便之处。武林若是归于朝廷，朝廷定会将魔教之流斩草除根。”
黑袍人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诽：说的好听，堂堂一国之君屡次被白罗刹戏弄，还不是一样拿她没有办法。
“陛下所言甚是，可惜当今的武林盟主并非老夫，老夫也做不了各门各派的主。”
两人对视着，无言达成了共识。
林慎连夜跟着纪语语赶往琼花宫，一路上都不曾开口，他第一次亲眼看着自家教主易容，感觉很新奇，任谁也想不到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白罗刹，扮起少年来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