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摘花楼
温泉池被屏风半围着，平静的水面冒着腾腾热气。
帷幔束在两侧，纪语语从屏风一侧走了出来。
林慎愣愣的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几乎屏住了呼吸。熟悉的银发，熟悉的身形，唯独少了那张银白面具，白皙的面庞雌雄莫辨，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五官很清妍。
这就是教主面具下的样子吗……
刚刚沐浴完的纪语语眉头微蹙，她置身白雾中，那头束起的银发被水汽扑润，看起来格外服帖，衬得她整个人异常清俊。
“何事？”
淡淡的声线擦过房间里的热气传入耳中，震得林慎的双耳发麻，他嘴唇动了动，找回自己的声音：“教主，徐湛的来路没有问题。”
纪语语：“知道了。”
林慎没敢再多看，后知后觉的收回视线，两只耳朵却莫名开始发烫，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了一样。
房间里的白雾逐渐减少，烛火摇曳下，两人的衣摆随风微动。
纪语语挥手将门合上，细糯轻软的月白色长袍映出一片昏黄的烛光，她目光扫过林慎，开口问道：“看清楚了？”
林慎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纪语语继续说道。
“白头翁的关门弟子姚江，是本教主失散多年的同胞哥哥，与本教主的样貌一般无二，以后可别连谁是教主都认错了。”
林慎诧异的抬起眼帘，眼底满是震惊。
难怪教主多年来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原来如此！
纪语语侧身而立，抬手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林慎随即敛去眼底的震惊，神色如常的退出了房间，将最外面的门关上后，他揉了揉已经通红的耳朵，快步走开。
夜深人静，徐湛避开巡逻的人独自到了山脚下，他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人后，发出了几声寻常的鸟叫。
“咕——咕咕咕咕。”
一旁茂密的树顶上，纪语语运转内力，踩着细细的枝梢冷眼俯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一会儿，一道身影从昏暗角落里走了出来，那人同样谨慎的打量了一圈四周，确认徐湛没有被人跟着，这才出声问他。
“徐兄弟，怎么样，见到白罗刹了吗？”
因为白天的事情，徐湛神色有些异样，他点了下头，语气略沉：“她果然对我这张脸会额外宽容。那个掌教林慎不知道做了什么，引得白罗刹不快……这对我们极为有利。”
那人干咳了一声：“徐兄弟，万事需小心谨慎。可不要大意在那白罗刹眼底暴露了自己。”
“我明白！我已经在魔教里摸清了关左右护法的地方。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将他们放出来，扰乱白罗刹的阵脚。”
凉风习习吹动了无数枝叶，皎洁的一轮明月高悬于夜色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一缕，静静地落在一双皂靴边，一点点的挪着，光里有无数的尘埃滚动。
林慎抬脚向前迈出一步，接住了被松开的钱袋子。
纪语语侧头，收回手缓缓转过身，目光忽略掉林慎平视前方。她的那头银发被染黑，看起来与常人没什么不同。
“去了摘花楼自己找个地方待着，不要离的太近，摘花楼鱼龙混杂，机灵点儿，别引起他人的怀疑。”
说着，纪语语的目光停在了钱袋子上。
“万一本教主没忍住出手了，你一定要把老鸨拦住。到时候，该赔多少银子，你就拿多少银子堵住老鸨的嘴。”
林慎紧紧抓着钱袋子，恭敬的抱拳：“是。”
心底却像连成一片的弦，绷紧了。
这袋子银子，可是他昨夜熬了大半宿才算清的，装好了还没捂热就要花出去了。
林慎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怨气。
纪语语做了个手势：“时辰快到了，走吧。”
林慎的怨气更重了。
抓钱袋子的五根手指紧紧扣着，连眼神都变得十分幽怨起来。
纪语语察觉到了一点儿异样，却当做不知道，带着林慎去了摘花楼。
一进门，纪语语就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了起来，争着吵着甩着帕子招呼纪语语，最后还是老鸨将人赶开。
“客官这是头一次来我们楼里吧？姑娘们不懂事，客官您可要见谅～”老鸨眨了眨眼睛，暗里打量着纪语语的腰间，满眼精光。
纪语语不作答复，拿出一锭银子扔给她，直接上了二楼。
“客官，客官？”
老鸨追着纪语语的步伐，跟在后面脸上满是笑容：“客官你要些什么尽管吩咐我。”
纪语语脚步顿住，在走廊边的空位置随意的坐了下来。
“上些小菜、点心。再来一壶冬花酿，找个小丫头给我倒酒。”
“是是是。”
老鸨脸都快笑烂了，心底想着这银子可真好挣。也不管纪语语是不是有什么怪癖，风风火火的去后院拎了个浆洗衣物的小丫头，推到纪语语身旁。
“小福，好好给客人倒酒。”
林慎靠着柱子，冷着一张脸抬头望向斜对面的纪语语。
他的样貌太过显眼，从正门进入一定会被人注意到，因此，他走得侧门。
名叫小福的小丫头矮矮的，埋低了头默默倒酒，眼睛却一直不停的偷瞄桌子上好看的点心。
香喷喷的气味一个劲的往她鼻子里钻，小福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纪语语悠悠然的俯视着楼下，大堂里几乎座无虚席，很热闹。回眸一瞥，就看见小福咽口水的样子。
她的眼神变了一瞬，把其中一碟点心推到小福面前，“赏你的，吃吧。”
小福抱着酒壶不说话，依旧埋低着头，并没有伸手去拿，仿佛在担心什么。
走廊上时不时有喝得醉醺醺的人或搂着姑娘的人路过。
纪语语没再说什么，拿起酒杯只抿了一口，就轻轻放下。
小福想添酒，看见杯子里的酒一点都没少后，抱着酒壶的双手开始害怕的发抖。
下面的大堂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两桌的人一言不合拔出剑打了起来。
众人闻声都看起了热闹，只有老鸨看着一件件被砸坏的桌椅肉疼的不行，指挥着养的打手，嘴里喊着快去拦着，打手们却一个个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纪语语挑眉，想起自己没戴面具，于是把眉毛松了下来。
小福看得心惊胆颤，下意识就想躲起来，可身边的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她只好抱紧酒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别怕。
打斗的人很快就被几个宋氏山庄的弟子出手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