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茶楼相见
宋鹿闻自那日回去以后，便将放在柳艺身边的护卫撤回了。
清河对自己主子突然撤了护卫的做法很是不解。
原本是让护卫监视柳家大小姐的，后来成了三天两头的要来问上两句。
他在旁偷听过几次，什么柳家大小姐今日做了什么吃的，结果把二小姐给辣哭了……秦素姑娘又给柳家大小姐写信了，柳家大小姐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回信……
这种零零碎碎的小事，他们家公子竟也能耐着性子听完，有时候甚至还要精简的点评上两句，也实在是神奇。
怎么跟着大小姐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冷着脸将护卫都撤了回来？
这公子跟小姐之间的气氛也有些奇怪。
一个虽然如往常一般冷冷淡淡的，却好像更加懒得说话了。
一个欲言又止，神情落寞。
总之是怪异的很。
但清河作为一个贴身护卫，也就比普通护卫多了点跟主子一起长大的情谊，有些事有些话他也不敢有丝毫逾越。
柳艺对于这些自然是没有任何感觉的。
此时的她正坐在院子里，春光恣意，她的手里拿着一封信，正慢悠悠地看着。
那是秦素的信。
回京路上的偶遇，到秦素第一次忐忑的给她来信，两人已经断断续续联系了大半年。秦素在信里的语气，也由小心翼翼逐渐开始自在起来。
绿藤有次拿着柳艺的给秦素的回信，有些不解。
当初一行人借宿秦素家，她以为自家小姐只是随口答应的秦素。却不想真的跟她成了朋友，每一封来信都仔仔细细地看完，第二天便将回信送出去。
“小姐为何真的跟这秦素成了朋友？”绿藤如实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柳艺看着绿藤，笑着问：“你知道吗？有些你认为的举手之劳，在别人眼中却是水中浮木，能救人一命。”
“我不过是写几封回信，却能让一个姑娘重燃对生活的热情。这么大的功德，我为何不做呢？”
绿藤每每回想起这些话，都觉得自家小姐不仅变了，连想法都是她时常无法理解的。
但这却都是好事。
柳艺看完来信，对着绿藤扬了扬手中的信：“秦素说想上京城。她说京城里的人大都来自五湖四海，身份经历各有不同，应该会有人能接受她的容貌，让她学一门技能，以后好养活自己。”
绿藤大吃一惊：“秦素姑娘的脸……能有人愿意吗？”
“有人看人看容貌，有人看人看内在。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柳艺不以为然的说道。
况且她如今名下的铺子不少，就算秦素真的不被别人接受，那自己帮她一把应该还是能帮得起的。
所以秦素上京这一日，柳艺早早地出了府，在街上一个茶楼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等着她的到来。
柳艺找的茶楼，是在有名的茶楼一条街上。
顾名思义，就是这条街上，五步一家茶楼。因为茶楼密集，爱喝茶的，或者有事相商的，都喜欢来这里。
比如此时在柳艺所在茶楼斜对面的另一家茶楼上，宋鹿闻脸漠然地捏着茶杯，看着对面的祝欢心，蹙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祝清时。
祝清时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道：“我妹有话要单独问你，我就先出去了等着。”
祝清时又挠挠头，本还想再叮嘱两句，最后却只是烦躁地“哎呀”了一声，扭头走向了外头。
祝欢心看着离去的兄长，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看着对面的旁若无人地看向窗外的宋鹿闻，不由抓紧了袖口。
前几日宋家姐姐来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们家阿鹿。
祝欢心原以为自己多年的心思总算能得以实现，却不想宋落颜开了个头却没有下文。
她在家中耐着性子等了几日，想起踏青那日，宋鹿闻对柳家小姐的频频注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宋鹿闻是喜欢上了柳家姑娘。
想到她喜欢宋鹿闻多年，一直将心思藏在深处，直到这两年到了说亲的年纪，才将自己的心事逐渐袒露。
她身子不好，宋鹿闻这么多年都是一副冷情冷性的模样，她也就安心的等着，等一个好的时机，等自己的身子骨养得更好些……
可没想到，不过数月没见，宋鹿闻竟对别的姑娘上了心。
可是明明是她先认识的宋鹿闻，又一直默默地等了这么多年……
她终于等不住了，主动找了自家的哥哥，坦白了心事。
哥哥虽然劝了她许久，说宋鹿闻并不是她的良配，可最后还是跟以往一样依了她，这才有了今天的这场见面。
她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越发埋怨自己这不中用的身子。
如果不是这身子不行，她也不会直到现在还不敢对着宋鹿闻表白心迹。
祝欢心眸光暗了暗。
老天总是不公的。
祝欢心看着宋鹿闻对着自己的侧脸，一时间心里又难过又酸涩。
宋鹿闻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好看，菱角分明。
他就算只是坐在那里，也依旧让她挪不开眼睛。
她身子不好，对很多东西的欲望很淡。但宋鹿闻却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执着的想要拥有的。
她看宋鹿闻看得专注，以至于宋鹿闻脸上微小的表情变化都注意到了。
她看到宋鹿闻原本散漫的目光突然变得专注。但这专注只在短短瞬间，他便转移了目光，垂眸看着手中的杯子，不紧不慢地捻着。
祝欢心心中一紧，抬眸顺着宋鹿闻刚刚收回目光的方向看去。
斜对面的茶楼上，一扇全开的窗户旁，柳家姑娘正惬意的喝着茶。一个戴着帷帽的少女正款款朝着她走来。
她笑眯眯地对着戴帷帽的少女招招手，阳光下，那脸上灿烂的笑容却刺痛了祝欢心的眼。
那是一个健康的，恣意的笑容。
不像她，连笑都总是带着倦意。
她不敢放肆地大笑，也不能随意地约见朋友。
不能染了风寒，不能随意出门，不能吃辛的辣的……
她活得如此小心翼翼，就跟她喜欢宋鹿闻一样，都是那么小心。为什么她那么小心那么努力，而有些人却能那么随意的拥有，那么轻易的……就想把自己的东西抢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