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最美丑八怪
”等一下！”那姑娘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脸，却用眼角的余光不停地看向柳艺，“我想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觉得我不丑吗？”
柳艺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真的。”
“你真的觉得我很厉害？”姑娘又接着问。
柳艺依旧点点头：“你比我们都厉害，也比任何人都坚强。”
其实不止这姑娘，就是这对夫妇，都值得柳艺敬佩。如果这姑娘不是生在这户人家，恐怕早就被人当作怪物，要么活活淹死，要么就一把掐死了。
姑娘眼中闪着泪光，却不再是畏惧与胆怯。
“爹，娘，让他们留下来吧。我不出来就好了。”姑娘突然说道。
夫妇二人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向疼惜女儿的两人最后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既然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 大家也就准备回屋子休息，毕竟明天还要接着赶路。
宋落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这样的柳艺，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这一世的柳艺，不仅性情大变，就连对裴臣扬都不再痴迷。她甚至提醒自己裴臣扬不值托付，就连红梅，都是她不停激怒……
她实在猜不出柳艺是别有用心，还是因为自己重生了一世，所以她也改变了。
可是她观察了许久，红梅没有改变，她身旁的丫鬟都没有变，为什么就……
宋落颜想得有些头疼。
柳艺让她不安，这样改变的柳艺让她更加心慌。
如果一切都跟上一世一样，那她就早早地将柳艺跟裴臣扬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让他们再没有对自己后半生造成影响的可能，可是不过短短数月，事情却往全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那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呢？
柳艺她到底是从前的那个，还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人了呢？
她本是打算复仇，让裴柳两家都不得善终。可短短数月的生活，她的想法却变了。
上一世宋家下场凄惨，如今她却贪恋这久违的温暖。
只要宋家人好好的活着，裴柳两家的生死就由着他们去吧。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重要。
宋家，才是自己最大的软肋跟不舍。
宋落颜迷茫的脸上再次坚定了起来。
只要宋家安好，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宋家，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了这一点的宋落颜凝重的脸上如释重负。
跟在他身后的宋鹿闻自然将自己阿姐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有些事，他心里一直存着疑惑，但阿姐不说，他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
他可以跟旁人用心机套话，但阿姐不行。
阿姐从落水醒来以后，总是心事重重。连心腹的丫鬟都默默换了人。
这一切他都知道，但阿姐不说，他便不问。
只是这柳艺他却不能不重视。
她让阿姐忌惮。
看样子，得让人盯着，看看这柳艺到底做了什么，才让阿姐如此忌惮，却瞒着所有人。
见宋家姐弟都已经走了，柳艺也打算回去接着睡觉。
她刚抬起脚，就听到身后姑娘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问她，这问题似乎是她鼓足了勇气思虑再三才决定的：“你既然不觉得我长得丑，那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跟旁人说过话了。”
柳艺心里一阵诧异，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个时代，对于这样的畸形儿，恐怕是难以容忍的。所以这对夫妇才会带着女儿独自居住在远离村庄的地方。
恐怕，也是被村里人赶出来的吧。
柳艺心中酸涩，面上却带着笑：“好啊！你刚才是不是在用晚饭？我们不如一边吃一边聊吧。”
“我叫秦素……你也可以叫我素素……”秦素看了自己爹娘一眼，似有些难为情，耳根子红红的垂下眼。
“那就麻烦姑娘了。我们家女儿的情况，姑娘也看得出来，还要麻烦姑娘多担待点。”秦素父母有些担忧的看了秦素一眼，最后只能摇摇头离开。
秦素想跟柳艺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头，只能时不时的拿眼睛瞄上几眼，看得柳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有什么话想说的，你就说吧，不用在意那么多。”
秦素睁着一大一小不对称的眼睛，半饷才开口：“很多人都怕我，你是第一个不嫌我丑的，我其实知道自己的样子，确实挺吓人的，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想相信你……”
柳艺将她刚才吃到一半的素面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快吃。见她拿起筷子，才接着开口：“不，我说的是真心话。一个人长得美不美，其实不止是看外表。人分两种美，一种是看得见的，一种是看不见的。”
“看不见的？”秦素咽下一口面，疑惑的看着柳艺问。
“看得见的美丑，只是人的外表。但人总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相貌上的美并不能持久。还有一种看不见的，那是一个人内在的美。这内在的美，那可就多了。比如你孝顺，比如你真诚，再比如你满腹诗文或者一技惊人，那些人多品质跟技艺，可比外表上的美持久的多了。”
秦素半信半疑的看着柳艺：“你说的书真的？”
“当然是了。”柳艺自信饿点点头，“你可比刚才跟你对峙的丫鬟美不知道多少。你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还能保持一颗善心，已经比很多人都厉害了，”
“所以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容貌而自卑。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我们更改不了，但我们可以努力使自己的内在变得更好更美一些。人就活一辈子，何必为了自己无法改变的事而困住自己一辈子，你说对不对？”
秦素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容貌是父母给的，我改变不了，而且父母留下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们为了我，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我也要努力一点，让别人知道，我就算是个丑八怪，是个怪物，也是他们羡慕的丑八怪，是个最美的怪物。”
柳艺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能做到。虽然这个过程会很艰难，但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