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同车而行
回京城的日子定在了两日后。
按照柳艺的想法，巴不得第二天就能走。
在上演了一场“依依不舍”的戏码过后，柳艺终于登上回京城的马车。
这去京城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成州虽然才刚入冬，但京城却已经冷得穿大袄子了。
柳艺让绿藤将寒冬里穿的冬衣特地收拾出来放在外头，路上冷了好随时添衣。
这人都上了马车，这马车却绕着城里走了半圈，在一家客栈住下了。
还是那日的老嬷嬷来说的话，要再等上两日出发。
这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等上两日？
柳艺满心疑惑。
原来这柳家老夫人同宋家老夫人是旧识。一次偶然的机会听闻到这宋家姐弟也从成州祖宅赶回家过年，柳家老夫人怕柳艺一个人路上不安全，便托了宋家人，两家一起上路，有个照应。
真是凑巧他妈给凑巧开门，凑巧到家了。
柳家老夫人虽然是好心，但此时的柳艺真的不需要这种让人倍感压力的“好心”──自己这么努力的想远离女主，现在柳老夫人的一句话，让她不得不又往女主身边凑过去。
苍天呐，大地啊，何苦为难她一个女人呢。
柳艺心中百般不愿，但这都是柳老夫人的一番好意，如果贸然拒绝，倒显得自己不知好歹。
柳艺只能心里发苦，面上却依旧笑着答应了。
在客栈等了两日，终于等来了宋家人。
因着要跟宋家人一起出发，柳家的人便跟着宋家人一起重新租赁了几辆马车，方便路上行走。
马车都是柳家下人跟着宋家人一起置办的，柳艺为了减少跟宋家姐弟的接触，闷头就上了最后面的一辆马车。
自己挑最后面的一辆马车，已经尽量远离了，希望这一路上尽量减少跟她们姐弟的接触，大家一路相安无事。
柳艺坐在马车里，环顾了一下车内。这临时租的马车，还能收拾这么整洁又利索，茶点暖炉都备下了。就连车内的缝隙，为了北上后这寒冷的西北风吹不进，都已经改装过。整个马车密不透风，软塌柔软舒适，就是在行车途中小憩一下都可以。
柳艺不由感叹这两家人下人真是用心。
前方的马车陆陆续续已经走了。
柳艺刚想推开车门看看自己前头的那辆马车是不是已经走了，有人却早他一步打开了车门。
打开门的那只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食指上还戴了个翡翠玉戒。
顺着那只手望去，柳艺不由呆住了。
手指的主人脸上也闪过一瞬间的错愕，但只是皱皱眉头，依旧弯腰走进车内。
这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为了避开宋家姐弟才特地挑了最后头的马车，这宋鹿闻怎么会……
柳艺再次环顾车内，发觉是自己真的太大意了。
这辆马车收拾的这么妥帖，想想也知道是有人专门打理过的。
柳艺眼下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前头的马车都走光了，就剩这一辆了，自己现在还能再去租一辆不成？
柳艺可怜巴巴的看了宋鹿闻一眼。
这女主的弟弟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裴臣扬被当众抓奸那日，他寥寥数语，却让人倍感压力。现在却要跟他单独坐一起，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柳艺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小声说道：“我好像坐错了马车……”
见宋鹿闻当她不存在一样，面色不动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下摆，快要坐下时，看到一旁小几上被柳艺动过的杯盏，皱了皱眉头。
显然，这位未来的首辅大人有着高位者统一的臭毛病，不喜欢别人乱碰自己的东西。
柳艺本想上前将被自己打乱的茶盏放回原位，但想到小说里，像女主弟弟这样的角色，一般还会带着严重的洁癖，就歇了心思。
“我不是有意乱动你的东西的。我还是上马车外头吧！等到了下一站，我会重新找辆马车的。”
柳艺见宋鹿闻面无表情的捻了捻食指上的玉戒，打开一旁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本书，然后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马车已经跑了起来。冷风从未关严实的门缝中钻进来，直往人身上钻。
柳艺被吹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自己话已经说出口，那边的人毫无表态，柳艺咬咬牙，只好硬着头皮往马车外头走去。
刚一打开车门，一阵风顺着衣领就钻了进来。
外头还真的挺冷……还未来的首辅，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呸！
宋鹿闻冷眼看着车内的光线明了又暗。
他们此次来成州，主要是家中长辈怕委屈了宋落颜。这女子嫁人是赌上后半辈子的事儿，宋落颜与裴臣扬的婚事是多年前定下的，却不是宋家姐弟的爹娘亲自挑选出来的。
宋家父母心中没个准数，便找个借口让宋落颜回了祖宅，跟裴家公子在成亲前先熟悉一下。若两人不合，那双方好好商量退了婚事。
不想前阵子的一场闹剧，宋家直接退了婚。
如今两家婚事已退，眼看就要过年，姐弟俩便决定回京城，却被柳家所托，带着柳家二房的独女一道回京。
至于宋鹿闻对于柳艺的看法，一个空有好看的皮囊却无脑的女子。学识没有多少，却满肚子后宅女人的心思。
宋鹿闻知道宋落颜不喜欢这个人。不单单只是那日撞破裴臣扬好事时柳艺逢场作戏的厌恶，而是更深远的更长久的厌恶，以及身体本能反应出来的提防。
宋鹿闻不解，但找不出任何缘由。
他记得退亲当晚，宋落颜来到他的书房，跟他说道：“裴宋两家既然退了婚，以后就再没有关系。至于我的婚事，只要我们宋家能安稳一世，让我嫁给谁都行。”
说完，宋落颜又特地嘱咐：“那个柳艺，跟裴家人一样的心狠手辣，以后记得防着点。若这辈子跟他们再无交集，那是最好的。”
宋鹿闻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难道是还发生过一些自己所不知的事情，才让阿姐对裴家和这个叫柳艺的如此谨慎的对待。
宋鹿闻看着合起来的车门，眸色暗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