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永远不会难过了。”
江暮和韩凉说自己想要找一份工作。
他在韩凉家白吃白喝了一个多星期，本来就心思重的江暮实在是太过意不去。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跟韩凉提起了这件事。
“你伤还没好全呢。”韩凉说，“等伤好了去。你有证件没有？”
江暮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过度天真。连证件都在郁总那里，他怎么找工作？一身的伤，没体力也没学历，哪个公司会愿意要他？
韩凉看见小孩兴致缺缺不说话了，还以为是自己拒绝了他叫他不高兴了，就边给他夹了菜边慢慢地解释：“我是说你伤没好全呢，你出去再累着了，是不是更不舒服？倒不如把伤口养好了，再出去找工作。我不觉得你费钱。”
“我……”江暮低着头，筷子轻轻地拨着碗里韩凉刚刚给他夹的菜，“我没事的……我只是……我没有证件……”
韩凉一顿：“那你的证件是在……”
江暮把头低得更低：“在、郁总、就是之前的那个……那个alpha，那里……”
他头垂得太低，韩凉都可以看到他的发旋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江暮急急地保证：“我、我可以去干一些，不需要证件的工作……我会、会赚到钱的。真的太麻烦您了，我不会再……”
“江暮。”韩凉打断了他。
韩凉很少这样直接叫江暮的名字，平时只有两个人在家，说话的时候几乎都不用喊什么称呼。这个时候江暮两个字一出口，小孩立即就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嫌你麻烦，也没觉得你费钱。”韩凉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板着一张脸看着江暮的发旋，“可你还是一遍一遍强调这些，你是故意想要寻求安慰？”
这个罪名就有点太大了，江暮吓得血都凉了，直接就从椅子上跌下去跪在了地板上，砰的一声听得韩凉心里一凉。
“不是的先生，我不是、不是这样想的……”条件反射地害怕，眼睛盯着地面上的一角，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江暮努力摆出一副请罪求饶的姿态，只是希望先生不要太过生气。
眼前的地面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然后看到了先生的鞋子。
先生朝他走过来了。
“我错了，我错了先生……”韩凉每稍微靠近一点，江暮就会越发地害怕，韩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一下子猛地把头磕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呢？！”韩凉赶在他再一次猛地把头砸向地面之前把手伸过去垫在了他脑门前面，江暮吓得猛地一下停在那里，哆哆嗦嗦一动不敢动，嘴里只是喃喃着：“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先生，错了……”
韩凉叹了口气，使了使劲把人从地上捞起来，江暮却依旧狠狠地往下弯着身子垂着脑袋，韩凉看见他裤腿边轻轻颤抖的手指。
“抬起来头。”韩凉拍拍他的肩膀，本来是想把小孩直接搂到怀里安慰一下的，可是想了想，江暮这总是胡思乱想、如履薄冰的毛病应该改一改了。自己能惯着他，包容他，如果真的有一天出去工作了，所有人都会这样宠着他吗？那个时候江暮又该怎么办呢？
韩凉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心里用了“宠着”这个词。
江暮乖乖地仰起一点点头，可是还是弓着背，眼睛也不敢看韩凉的眼睛，依然是眼神向下，看向地面。
“直起身子，看着我。”韩凉一只手放在江暮肩膀上，轻轻地捏了捏他单薄的骨头，“听话。”
江暮犹犹豫豫地直起了身子，抬起头看着韩凉。
他额头上有一片清晰的红肿。
他的眼神带着颤抖，像波光粼粼的小溪。
“好了，现在听我说。”韩凉本来就没怎么生气，看见江暮这个样子，心里也只剩下了酸酸软软的疼，但是实在要让江暮长个记性，又只能摆出一副认真命令的样子，“我不是第一次说了吧，不觉得你麻烦，也不觉得你花钱。我把你带回来，让你住在这里，这都是我自愿的——也是你自愿的，对吧？咱们商量过，还记得吗？”
江暮迷迷蒙蒙地望着他，眼睛清清亮亮的，像一只无辜的小狗。
“你不能总是胡思乱想，也不用总是战战兢兢的，我说了，你以后永远都不会回去了，也不会再难过了。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江暮看着他，微微地张了张嘴，好像要说话，又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想说什么？”
“……先生……”江暮仰视着，像看天上的神明一样注视着韩凉的眼睛，“……先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韩凉心头一振，下意识地开口：“因为我……”
因为我喜欢你呀。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且不说会不会吓到江暮，韩凉自己都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
喜欢……
怎么可能呢，他们才认识了多久啊。
也许是自己太过禽兽，看到这么漂亮的omega，忍不住□□熏心了吧。
这是alpha的劣根性。韩凉心里想，这是不能让omega知道的。
“因为我看不下去啊。一个正常人，谁舍得看着一个小孩被折磨成这样还袖手旁观？”韩凉赶紧改了口，“所以你不要觉得有负担。要是真的觉得欠了我的，等你伤好了，找到工作了，再慢慢还。”
“证件的事情，不要担心。交给我。”韩凉最后还是把江暮搂进了怀里。他很喜欢把小孩搂进怀里的感觉，每一次江暮都会悄悄地、紧紧地贴近自己，他柔软的头发会蹭到韩凉的鼻尖，痒痒的。
韩凉会感觉到自己被omega需要。
好像整个世界他只有自己一样。
“好啦，以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江暮把头埋在韩凉颈间，轻轻地点头。
先生的怀抱太温暖太舒服了，像寒冬里的炉子，像冰河始解的清泉。
“我看看，刚才磕得疼不疼？”韩凉轻轻地把江暮的脑袋抬起来，对着他额头上的红肿吹了吹，“下次不许这样了。永远都不允许了，听见没有？”
最后一句话是带着命令的，可是一点都不叫人害怕。
江暮乖巧地任他抚了抚自己的伤痕，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
真的很……喜欢先生。
太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