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乱世初起问剑心
一连数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窗户也关得死死的,窗外的风雪声渐渐消停,却也没有消息传来,我不就是可有可无的吗。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凝视着着房梁,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与我无关了。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只觉得很吵,把头蒙在被子里,别敲了,里面没人。可那敲门声一直不停。“青崖——”是林澈,我怔了几秒,还是准备装消失。
“青崖真的走了”窗外一声低喃,敲门声也停住了。“白青崖你也太绝情了,平时不是挺正义凛然吗,现在外边出事了却走了。”他站在门前继续喃喃道。
出什么事了?我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想等外面那人说完,可他迟迟未开口,那抹身影好像越来越模糊。我推开门,门“吱呀”一声响了。
前面那人忽地转身,笑着看向我:“我就知道你不会走。”
“你骗我?”我有些愤愤地盯着他。
他走了过来,上下看了我一眼连忙转移视线:“我没骗你,是真的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有些急切地问道。
“我直接带你去看吧,看了你就都明白了。”他依旧望着门口那株雪松道。
“走。”我拿了剑便拉着他往前走。
他忙挡在我身前,有些犹豫地低声道:“你,你先把衣服穿好再走。”我不解地望着他,随后看了看身上,我果然只穿了一层内衬!我霎时脸一红,奔进屋内“啪”一声关上门。再推开门时,我轻咳了几声,仔仔细细地理了理衣服。那人转过身点头一笑:“走。”
来到长安城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各家铺子前门庭若市,看上去倒挺热闹,可每个人都紧皱着眉头,满脸愁容。我疑惑的望着身旁的林澈,他正要说什么,可我手被人一扯,顷刻间被带动进一处巷子。这一条窄窄的巷子里全是人,准确地来说,全是这长安城内的老百姓。“
大侠!求您救救我们吧!”面前这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扑咚”一声跪在我面前,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身后的林澈赶过来把我往后拦。
“那安禄山在范阳造反了!他们说长安也会被攻陷,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怎么活啊!”他双手覆地哀声连连,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下跪恳求。“别你们别跪啊快起来。”见到这番场景我心中一阵酸楚。
唐朝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初九身兼范阳、平卢、河东三节度使的安禄山,以“忧国之危“、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在范阳起兵,实则野心勃勃想一举进犯长安,取代大唐。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战乱最可怜的都是百姓们,如乱世浮萍,举身飘摇,不知所往。没想到,安史之乱,就这么来了。
“谁告诉你们长安要被攻陷?”究竟是谁说的,将这么残酷的现实甩在他们面前。
“就是你们啊!”他们连连垂头道。好吧,早就该知是来自未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说出去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将这血淋淋的定局提前说出来有什么意思,享受百姓们如同蝼蚁一般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原地打转,四处哀声遍野,人心惶惶带来的快感?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颠沛流离,家破人亡,不想臣服于那野蛮胡人!”那位老人跪着爬上前说着就要扯我的衣袖。林澈挡在我身前:“别碰她!别以为姑娘好说话就专欺负她。”
那人颤抖着站起身来,愤恨地用手指着林澈:“我们这是欺负?我给一个黄毛小丫头下跪是欺负她?她身后背着长剑而我手无缚鸡之力是欺负她?”
林澈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拦在前面不动身。
“你们吃的是我们做的,你们穿的是我们缝的,你们哪一样不是我们这些贫苦百姓拼了老命,为拿那一点微薄的工钱养家糊口做的?凭什么你们就该享受,你们生来便能成为名门正派的弟子,不用日日为生计发愁,每天背着把武器就能在大街上悠闲地晃悠,只管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而我们却要前后奔走,对你们点头哈腰!”
他说的这些话我竟然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他越说越激动,一瘸一拐地走到身后拉着一名青年小伙,指着他道:“他苦苦练了五年,就想入藏剑山庄,可连成为外门弟子的资格也没有,像我们这样的老百姓,除非天赋异禀,哪个江湖门派瞧得起我们?可你们却轻轻松松,甚至还有选择的权利。”他接着又颤颤巍巍指着牵着一个小男孩儿的一名女子:“她,被你们的人抛弃”那女子掩面哭泣道:“刘叔,别说了,求您别说了!”
那老人不管他,继续激动地说道:“你们的人口口声声说会娶她,结果完事之后拍拍屁股走人,说是回他的那个世界去了,让这未婚生子的骂名由她一人承担,这不是你们的错?”
“还有那个绝命手,你们的人教出来的“好徒弟”,他残忍杀害了那么多人,他师父包庇,他一死了之就够了?”
我和林澈都沉默了,这些不是我们俩做的,可确是“我们”做的,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做的。
他一抹眼泪,狠狠的道:“现在我们有难,你们却袖手旁观,你们不用面对生死,可我们却要!你们一个个自诩大侠,武功绝世,要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可如今家国有难,山河岌岌可危,真正需要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历史早已注定,改变不了”我低头低声念道。
“那我们注定就要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吗?这一切为什么就不能变?还是你们为了逃避找的借口?!”身后的一众百姓涌过来,挥舞着拳头,口中骂着什么,我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他们就要冲过来,我心里很急,可身体却没一点反应。前面的林澈正欲拔剑随后又把剑抽了回去,转身一把牵住我:“我们走。”随后一个轻功在城内屋顶上一纵一跃逃离那片戾气之地。
我们坐在论剑峰那棵巨大的雪松枝干上,阳光透过松叶缝隙打在雪地上,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我拿出身后背的长剑,凝视着它道:“你还记得,拜入纯阳时我们在掌门面前立的誓吗?”
“记得。”林澈接过:“从此将千里之行,发于眼前足下,以手中之剑,求天地至道。”
“什么是道?我们又是为何执剑?”
“执剑行仁义,执剑护苍生。”林澈认真答道,接着说:“还有和身边之人一起执剑,去做我方才说的那些事。”他说着把身后负的长剑取下来,也如我一般拿在手里。
我看着面前的两把长剑,一个浅蓝,一个深蓝,都闪烁着盈盈流光,相互映照,明光耀耀如日出。
“你只管坚持你想做的,我会和你一起,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