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跟屁虫
有点鸡窝头,一脸胡茬的中年男子一个棒棍在空中划过半道弧,他正一脸狰狞地享受般地要再一次打在小年轻身上的时候,
却不想自己倒先迎来了一记脚踢,侧腰部不设防地挨了个结实,并被冲到了几步远的地方,幸亏站稳得及时,不然他也会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他愤怒地大声骂叫着“是谁?”
同时猛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在威慑其他人的,他的那些围观同伴被他这一趔趄,也在始料不及中随他同转过去。
入目所及竟是一个穿着随意又邋遢的年轻男子。
他脸上倒是干净,只是那充满友善的笑容对他们而言真是极具讽刺。
好像他没有把脚踢在对方身上,在他面前的也不是霸凌似的打斗,
这两者之间只是一场稀松平常地交谈。
等那几个中年男彻底反应过来,他们二话不说挥着棍棒,提着刀朝他冲过去,
冲过来的那一段距离,他们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要给这个赤手空拳的二愣子教训。
外面的气温还在往上攀升,金光洒下来,几近变成了白,它们落在树上,草上,也落在倒了一地的人身上。
那几声乒乒乓乓,噼里啪啦连续几声响,在这个阳光热烈得好像穿着红裙欢快跳着妖娆舞姿的成熟舞女中,
带来了别一番韵味的音乐节奏。
凌怀特拍拍手,好像上面沾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然,他好像整个过程中都没有动过手,而只动过脚。
不过他手上也的确是脏的,那是一上午的劳动中,留下的尘土和锈迹。
拍过手,此刻他正背对着巷口岿然站在了一众倒下的伤员中间,一派轻松又怡然自得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在险象环生中走过一遭。
他环顾一周,发现自己不再受到威胁,
于是转身来到之前对其动了恻隐之心的小年轻身边,蹲下,摇晃了几下一动不动的他,
迷迷糊糊中,对方有所感知地睁开那双其中一只被打得像是熊猫样的眼睛,
然后缓慢转动眼珠,茫然地从下往上看向他。
样子,他是看不清楚的,毕竟背光。
但那高大的形象却是宛如神明般映进了他的脑海。
他嘴里痛苦地呜了一声。
“喂喂。还能起来吗?”隐隐约约中,他听到他说。
耳朵好像受伤了,此刻耳鸣得厉害,听声音也听不真切。
他强撑着想要起身,突然手上传来一阵钝痛,随着脑海中的痛感袭来,接着像是犹如星火燎原似的从那一点传遍了全身,他此刻觉得身上的每个关节,器官都受到了重创一样。
就在他撑了一半,快要倒下时,他的救命恩人伸出了热情的援助之手,
他以为的热情,其实凌怀特此刻冷静得有点过分,
能搀扶他,也是对过往故人的一种不舍。
小年轻站起后,开口想要礼貌地对他说声谢谢,无奈,开口,就吐出一口血,
要不是站在他前面的凌怀特及时侧身,估计就喷了他这唯一且仅有的一身他自以为很好的衣裳了。
“你看上去不太好呀,要不要去诊所或是医院看看?”
凌怀特怀着已经大发善心到一半,接下来怎么地也要把这出好人心的戏唱完的强迫症,
一阵关心地问。
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义务和责任再带他去找医生了。
只见对方勉强在他的搀扶下,堪堪站住,
他听到凌怀特的关心,怀着感激之情,摇摇头。
忍不住的,他又想要开口跟他说话,但一张口,血就不停。
于是在凌怀特的阻止下,他选择了闭嘴。
“不去诊所,不去医院,那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凌怀特在看了四周后,发现,他的那几个伙伴在刚才他的出手解救中,早已瞅着时机逃走了。
这会,再去找他们,也已找不着人影来让他们照顾这个病号朋友了。
这回,伤重的人点了头。
凌怀特在“诶”了一下后,反应过来自己的那些宝贝还放在矮墙根处呢。
他踌躇着,在这两者之间来回扫视,
他不想丢掉自己的劳动成果呀。
他见对方还有意识,且没有致命伤,
于是,他用打着商量的语气跟还剩半口气的人说:“要不,我先去废品店,把那些东西卖了,然后再来带你回家?”
语气有点虚,
他一点也不想做事情只做一半的感觉。
鱼和熊掌,他有点贪心地怎么都要两手抓。
小年轻看了看那些废铁废钢,他颇为懂事地拂开凌怀特的手,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嘴角微微上扬着,摇摇头,然后手虚捂着嘴,谨防说话时血又喷洒出来,
他咽呜着说:“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固执地半拖着那只断掉的腿,忍着剧痛往前挪。
凌怀特怀着一种欣赏又怜惜的复杂感情看着他的背影,暗叹着一口气。
他捆着那些钢筋一只手拿着,另一只手搀扶住对方。
他拖着那些百来斤的钢铁废品,步履还是轻松的,从他坚实的肌肉就能知道他隐藏在瘦长身躯里的强大力量。
凌怀特放慢脚步朝废品店走着,而小年轻拖着沉重的步伐在他旁边亦步亦趋跟着。
两人间互相搀扶的状态,显得是那样的和谐又友善。
他们沿着那条泛白的泥巴路,顶着烈焰的太阳朝村里东南方向走去,
废品店在那边边上,而医馆就离它相隔三个店铺的位置,正因为凌怀特考虑到了这点,所以猜才想以卖废品的名义带他先看看医生。
不然以他这种伤病程度回到家,还不知道家里人怎么个伤心法呢。
凌怀特先把他托付给了诊所医生,然后拖着自己的宝贝径直去了废品店。
他将废铁废钢拿去称重,结果,这一下,口袋里就多出了一百五十块钱。
这对此时的他来说,简直就是笔巨款了。
虽然,这样的金额跟以前相比,简直连鸿毛一角都不如。
可他也是满足的。
这说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能每天买到冰棍吃。
兜里拽着钱,准备去买点好吃的。
说是好吃的,也就是颗糖的意思。
他摇头晃脑的嘴里哼着小曲儿,心里正高兴着,结果从废品店出来,正好看到那伤得不轻的人正坐在废品店外面的屋檐阴影下,好像在等他?
这个他不怎么确定,但那个样子,一看就是他前脚出诊所,这人后脚就跟上了,他压根就没有在那治疗。
他瞥过一眼,眼睛咕噜转了一圈,
他尝试着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只见走了一步半,后面拖拽着鞋底摩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凌怀特转身,果然,看到他在后面。
“你这不去看病,怎的赖上我了?”他问着。
小年轻没说话,他用那完好的眼睛可怜见地望着他。
凌怀特此时此刻都不知拿这人怎么办了。
有钱时还好,还能照看点,可现在是没钱呀,自己生活,住所都成问题,怎么能带着个重伤病人呢?
他再次往前走,后面人也没停下挪动的脚步。
只是在经过诊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后边如同此刻的小草般随时会被风吹倒的人儿,
本来耸拉着头,有气无力的人,见他看过来,便逞强般硬打起精神地昂头挺胸,虽然姿势不够到位,但也看得出他的自尊心。
他微勾了下嘴角,这人还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