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花树
两人正说着话的同时,受气温影响,那些花上的雪霜在融化,水滴落下来。
“为什么解冻了,花还是完好的一点没有塌的迹象?”牡丹皱紧眉头不解问道。
“风干了的吧。”凌少爷特意往里,更近地观察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花上滴落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局部的下雨天似的,“水有腐蚀作用。”凌少爷的帕子已经捂不住香气,它越来越浓重,而且水滴在树干上,树干渐渐地开始消逝,棕黑色慢慢露出了白色的东西,等过好一会后,一副完整的白骨架作为支撑花枝的底显露出来。
只见它一只脚撑地,一只脚提起放于另一只脚的膝盖上,而双手呈现天秤的姿势,手势妖娆,整个状态像是一个跳舞的造型,且最为诡异的是,脖子上的头却不是白骨,而是一个闭着眼睛,一脸安详的白净的女人的脸。
她的头发一缕缕缠绕在花枝上,像是一种固定,又更像是它的一种发饰。
牡丹看了一眼后,随即开始四处走动并观望,她有种预感,凶手就在附近,他的这种展示,不可能让他直接丢弃离开,他需要看到观众的反应,这是创作者在创作作品后,需要得到的一个反馈。
他不可能错过这个短暂的展示机会后可以得到的一些赞赏。
风声徐徐,将花枝连同那缕缕的发丝凑出一种给人宁静的音乐。
“怎么会有声音?”牡丹在远处听到从凌怀特还在看的那棵树那里发出的声音。
“不知道,风一来,它就响了。”整个东西都值得研究,随着铃声响,香气好像也跟着节奏在变强变弱。
即使这样,凌少爷还是怀着极大的兴趣将帕子叠了好几层,捂着鼻子,并站在上风口处观察着。
“看够了吗?”牡丹不耐地说。
她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她宁愿同别人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即使是死亡,她也喜欢干净利落的结束,这种在人死后依然不放过地去折腾,这是一种对死者的亵渎和不尊重,不管死者做过什么,他都不能在死亡上受到更多的磨难。
“嗯,走吧。”凌少爷头也不回地跟着牡丹走了,就好像刚才那么用心地去研究,只是一种表象。
好像他依然还是那个除了牡丹,什么都不在意的凌少爷。
两人很快离开了。
而这棵表面十分美好,实则透着凶残气氛的树在风铃下,安静的留在了原地。
一个钟后,一个提着医药箱,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裤子,脚踩一双黑色运动鞋的男人打这里经过,他被这美丽的红花所吸引,随即走近一看,那人形树干赫然出现在眼前,可是他好像没看见似的,还在鬼鬼祟祟,小心翼翼地察看着。
周围空空寂寂,人们已经进入了深眠,风铃就着花香在为死者做着最后的鸣奏。
男人也很快离开了。接下来,一辆飞车停在花树的空地上,下来了三个回收者,他们也有欣赏,但也没有维持很久地动作迅速地拍过照片,取过证,他们做这些,也只是为了写无聊的报告,如果不是上面的人需要,他们绝对连这一步都不想做,来了就会打包带走,绝不会像前面几个人那样探究一番。
他们将整个现场打扫得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东西一样,将所有在现场的,一点不差地全都装袋带走了。
这个夜晚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可是又有什么不一样,安静又不安静,真是矛盾的存在。
黑衣男子用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然后将医药箱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专门放零碎东西的柜子里,箱子里是一些他平时工作时需要用到的东西,所以他总是非常仔细地保护里面的东西,甚而至于连带着包装它们的这个箱子,他也十分小心,存放箱子的地方也是干净整洁,绝不会把它随意放在地上的。
而且他人在哪里,箱子就会像是他的恋人一样跟他到哪里,他绝不会将它忘了。
一将箱子放好,他就去了卫生间,这是他的习惯,进门后第一件事放箱子,然后就是将自己在外面沾染的一身灰及衣服全部留在清洁区,只有洗完澡,换了干净的居家服,他才允许自己进入真正的家庭活动区。
从他进浴室开始,房子里自觉地开启了智能模式,为他播放古典音乐,而且还得必须是女声的,那悠扬婉转地吟唱在屋里的每个角落响起,他一边冲凉,一边虚虚地挥着手,犹如一位舞台中央的指挥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不论是乐手还是观众,还是舞台中央的灯光,都围着他转。
按照他的一贯习惯,洗过澡,换上衣服,他还得看一会影片,说是影片,其实是自己个人的无声录像,他喜欢用吟唱的节奏配上影片里自己的动作来为自己提供视觉上的盛宴。
他愉悦地翘起嘴角,大脑通过视觉再次让他重新做了一次实验,每天,他都需要这样,不然,他怕自己的手会迟钝生锈,在之后的创作中,不能为他选定的观众提供更为艺术的作品。
他的大脑需要跟着他的手一起,时刻都要在练习中。
平常工作,他的双手是勤劳的,但是大脑在一次一次的重复工作中,变得麻木,他得借助其他什么东西激活一下,而这样的创作过程就是他让自己抱持活力的灵感来源。
影片结束后,他就需要全身心地放松,进入冥想阶段,也就是睡眠前的放空。
过了这一个环节,他才能真正安心,满足地去睡觉。
第二天,不需要闹钟,他身体的生物钟会自动让他清醒过来,然后起床洗漱穿衣服,拿着医药箱出门上班,一切都有条不紊,每天都分毫不差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牡丹和凌少爷蹲守一整夜,早上跟着对方出门,再次来到这家熟悉的医院。
“他在这里工作?”牡丹实在想不到那人竟然是个医生,但她看到的绝不会错,那人从更衣室里出来,已经穿上了白衣,一路还跟自己的同事友好亲切地打着招呼。
“去负层了。”凌少爷看着对方进了电梯,等了一会后,负一层的按钮亮了,他这才准确地说出了对方的目的地。
“殓房吗?”
这时他们按了电梯向下的按钮,电梯门很快就开了,梯壁的层楼指南,的确写着太平间。
“他去那做什么?”牡丹疑惑地想要按负一层的按钮,结果被凌少爷阻止了,他眼疾手快地按了个四层,牡丹不解地看着他。
凌少爷解释说:“再观望看看,没准不是他呢。我去打听打听他的身份看看。上次不是项目没做完吗?”他想起上次的体检做了一半没做完,觉得可以用这个来跟医生护士套近乎,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东西。
“随你。”牡丹想了想,同意他的主意。
昨天一天的体力消耗,再加上晚上的那件事,让他们两都没有好好睡觉,这会在医院,牡丹坐在椅子上,即使已经喝了一杯咖啡,但眼皮还是忍不住在打架,而凌少爷也是同样的,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奏,所以他还能强撑起精神,和医生套消息。
忙活了小半天后,他给牡丹带了一杯牛奶,冰凉凉的杯壁碰到她的脸蛋,本在闭着眼睛休息的牡丹在这一刺激下,清醒了些许。“问到什么了吗?”她哑着疲劳的嗓子问道。
“嗯,基本清楚了。”
“是他吗?”她揉了下惺忪的眼睛,然后继续用冰牛奶放在脸颊上。
“先回去吧。你累了。”
牡丹用惺忪的眼神看着他,这副毫无防备的模样,让凌少爷有些心痒痒,他手撑着她两边的扶手,将她圈在怀里,然后吻了一下她懵懂的眼睛。
“干嘛?你又发什么疯?”牡丹不满地嘟着嘴说。
“我们先回去。”
“不要,你查到是他吗?”牡丹追问道。
“十有八九吧。”凌少爷一边回答,一边给她把牛奶打开,招呼周到将其拿在手里,只等让她吸了。
牡丹也不介意地顺了他的意,喝了一口后,才说:“那早点解决早点回去睡吧。”
“那你在这里等我。”
“你一个人可以搞定吗?”牡丹不放心地问。
“放心。”凌少爷舔掉她嘴角沾上的牛奶,很是轻松地说道。
“嗯,那你去吧。”她对他不放心,但自己又不想动,于是只好这么说,
说完看着他悠闲轻松地进了电梯,自己则无所事事地慢慢喝着牛奶。
“看到卢医生了吗?”医生着急地问护士。
“没有,楼下没有吗?”
“没有,我第一个地方就是找的殓房,怎么回事?天天找他,早就跟上面的人说过,不要找外面的人,直接出多点钱从别的什么医院挖个过来就好,还稳定,现在倒好,忙得要死还总不见人。”医生边抱怨边气愤地说道。
谈话的医生刚离开,凌少爷就回来了。
“这么快?”
“就一菜鸡。不难对付。走吧,回去睡觉。”他撑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脖子后说道。
牡丹没问他下去后做了什么,她只要知道,罪魁祸首受到了应得的惩戒就行。
两人的离开没有影响到医院的繁忙,医生护士忙碌着,来看病的人也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