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问题
其实顾漓并不后悔那天把所有妖力都用来给商止造梦了，妖力随时都能恢复，如果他当时没有帮商止稳定下来，他心里会感到过意不去。
毕竟商止是一个普通人类，尽管他有许多秘密。
顾漓仍旧不知道商止那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但第二天早上顾漓观察过，商止身上并没有伤口，所以最起码应该不是遭遇了毒手。
算了，不想了。
顾漓摊着肚皮倚在玻璃上，两只爪子夹着一条红薯干，小口小口地啃。
这是商止自己晒的红薯干，成品金黄剔透，香甜又有嚼劲，很适合用来打发时间。
最近商止总是很忙的样子，白天出门，到了晚上才回来。
当然，他临走之前会帮顾漓做好中午的饭，都是些冷餐，是凉着吃也很好吃的食物。
不过顾漓本来也不挑食，反正只要是商止出品，就没有不好吃的东西。
他吃得相当安心。
“顾漓——嘿，顾漓！”
熟悉的呼喊声自隔壁窗台搭着秋风飘过来，顾漓歪了歪脑袋，果然看见隔壁的窗户又开了半扇，雪白的萨摩耶犬两只前爪搭在窗沿上，头从打开的窗户探出来往他这边看。
顾漓将红薯干尾巴丢进嘴里，两只爪子互相拍了拍，拍完才发现这红薯干没有残渣。
啊，习惯了，还以为吃的是炸薯条。
话说回来商止前天做得那个炸粗薯条可真好吃。
“咳”
顾漓将脑袋里有关“薯条”的想法都甩出去，然后用两只后爪站起来，也扒拉开商止家的窗户，歪着头冲着小白喊：“早上好啊！晓苇姐上班去啦——？”
“嗯，商先生在家吗？不在我就去找你玩，你来我家也行——！”
顾漓扒着窗沿想了想，道：“你过来吧，还是我家飘窗躺着舒服，我给你开门——”
“好——”
随后顾漓就到门口，跳起来，双爪勾住门把手，借助自己的体重优势，把家门打开了。
门刚打开，顾漓便见萨摩耶已经等在自家门前了，颈子上还挂了一串钥匙。
“快进来。”顾漓像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一样，昂首挺胸领着客人进了门，门还“咔哒”一声被客人带上了。
“来，莫白，吃红薯干，商止自己晒的，跟我姥姥晒得特别像，我们家那边都吃这个，可香了。”顾漓把装着红薯干的小碗往萨摩耶面前推，表情隐隐带着一丝幸福的得意洋洋。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小白的名字了。
小白本名就叫“莫白”，莫晓苇给他起得名字确实是她随便顺口叫的，至于他们都姓莫，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最起码顾漓是这样认为的，姥姥告诉过他，生灵之间的羁绊是很神奇的，不一定在哪一天就会遇到你命中注定会见到的那个人。
就比如他跟商止的相遇，没准也是一种天意。
顾漓想到这满足地喟叹一声，莫白轻声问他怎么了，顾漓摇摇头，指着他脖颈间用细绳挂着的钥匙串，问道：“你一会回去用钥匙开门？”
莫白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
那不然呢
顾漓看着莫白满眼疑惑，连忙摆摆手：“不是，就是你既然都挂着钥匙来了你为什么不直接用人形过来啊？反正晓苇姐跟商止都不在。”
莫白：“。”
顾漓眨眨大眼睛：“？”
“额就是”莫白有点心虚似地移开了视线，盯着窗户上趴着的苍蝇，含混道：“就那个我不太习惯人形，我的人形太”
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
顾漓抻着脖子使劲往他跟前凑，也没听清他最后几个字说的什么，一脸迷茫：“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你要不就别问了”莫白显然是只不怎么会说谎的萨摩耶，顾漓觉得自己都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脸红了。
好在顾漓是一只特别会察言观色，且善解人意的狐狸，他摆了摆爪子，状若随意地转移话题：“对了，我还没问过你晓苇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早上要那么早就上班。”
莫白愣了愣，随即答道：“她是一名初中老师，今天周一，他们班好像要开班会。”
“是这样啊，当老师真的很厉害呢！”
“是啊”
话题就这样被顾漓揭过去了，虽然很是有些生硬，但莫白还是不免松了一口气。
没再被追问就好了。
主要是那原因实在是让他。
正当莫白还在心里感谢顾漓善解人意的时候，另一边顾漓夹起一条红薯干，装作不经意地又问：“那你知不知道商止是干什么的啊？”
“啊？商先生？”
“嗯嗯，我看他这几天挺忙的，但是上周又很清闲的样子，所以就想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工作之类的”
顾漓眨眨圆眼睛，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眼睛里浓郁的好奇却是藏不住的。
莫白扬着头想了一会，三角形的耳朵抖了抖，半晌犹疑地开了口：“让你这么一提，我才突然注意到，好像一直以来我都不怎么了解商先生。”
“不了解？”
“嗯，就是‘不了解’，”莫白认真地点头：“晓苇上班之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小区了，可以说我跟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
“商先生是前年年末搬过来的，那个时候晓苇还在奇怪为什么有人会在那个时间全款买房子搬过来，因为这座小区正对着辛夷山，当时辛夷山正在修建旅游园区，这个旧小区因为正对着主峰，投资商就以此做噱头，大肆炒高房价，”说到这莫白还眯了眯眼睛，声音里也带了些笑意：“她甚至还跟我悄悄吐槽过幸亏她买房买得早。”
“不过也正是因为商先生那时搬过来了，晓苇对他很好奇，我就也留心观察过他，然后发现，他好像并不是普通的上班族，其实不如说，这两年时间里我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之前的唯一一次亲密接触就是晓苇的父亲生病，她着急回家，就拜托他照顾了我两天。”
“但在那两天里，除了晚上他会带我出去转一转，其他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待在卧室或者书房，我就待在客厅，他偶尔会开着电视，兴许是怕我无聊再然后就是现在了，自从你出现在这，我见他的次数要比之前快两年的次数加起来都多。”
莫白这一下说了很多，顾漓也听得很认真，不止是因为莫白低沉的嗓音特别适合讲故事，还因为莫白口中的商止跟他所见的商止虽然差不多，但也略有不同。
比如，商止很少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基本除了到了晚上要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客厅或者厨房，要么是看电视、看书，要么是研究新菜谱。
当然看电视会挑在他醒着的时候看，做出来的新菜也会拿来第一个让他试吃。
虽然话少，但是并不无聊。
刚讲完故事的莫白等了等，发现起先问他问题的人一直没什么反应，便出声询问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再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了，不过商先生这个人真的很神秘，我看不透他，而且每次在他旁我都会觉得怪怪的。”
顾漓歪头：“怪怪的？”
“嗯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总之是我不太感在他旁边动作太大。”
“这样哦”顾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虽然也会觉得商止很神秘，也会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他敢动。
除了最开始以为商止是姥姥口中那种洪水猛兽似的人类，之后的日子里，商止都对他很好。
不过，刚刚莫白的话里好像还有一个地方——
“辛夷山，就是那座山吗？”顾漓扭着头，指着窗外远处那座静默的山问道。
“嗯，就是那座山，就在香樟市边上，听说山里风景很好，这两年成了这里的著名景点。”
顾漓想起火车上的大叔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一到时节，那山上就会开满白色的花朵，云海似的漫山遍野。
莫白也望着那座山，又说了些有关香樟市的其他新闻，话题最终落到了妖管局上。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妖管局是人和妖共治的，其实那里面关系错综复杂，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妖管局的出现确实对任何一方都有好处，就从‘身份证明’这个方面来说，真的要方便不少。还记得我以前出去办事，还要用假身份，哎，可费劲了。”莫白摇了摇脑袋，脖颈上的钥匙串哗啦啦响了两声。
顾漓将嘴里的红薯干咽下去，想了想说道：“这么好呢，那我也得赶紧领了，”说到这，顾漓将放在他身后的小布包捞过来，展示给莫白看：“喏，我们山里所有妖的身份符咒，满满一包——”
“顾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包好像有哪里不对？”
顾漓话还没来的及说完，莫白就突然打断了他。
嗯？
顾漓低下头，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发现小布包的缝隙间似乎有淡金色的光？
“它是不是在发光？”顾漓呆滞地问了一句。
莫白一脸复杂：“好像是的”
“我的妈呀——”
顾漓大喊一声，赶紧嘴爪并用把布包扒拉开，黄色的符纸散落而出，每张符纸上的黑色字迹都在散发着淡淡金光，隔几秒还会闪动一下。
顾漓看着面前发光的符纸，动也不敢动，结巴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莫白也懵，他没接触过这种附有妖力的符纸，之前他是直接到妖管局办事大厅办理的身份证，所以现下也懵的很。
顾漓看看莫白，又低头看看符纸，小脑袋上下乱颤，他脑海里也一团乱麻。
怎么回事啊？
不会是，不会是要失效了吧？
“你要不去妖管局问问？他们做的东西他们自己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莫白犹豫着提议。
好像只有这种办法了。
万一真是要失效了，他就完蛋了。
他这翻山越岭的，岂不是就白跑一趟！
“事不宜迟，我这就过去，你只能先回家了，今天聊不了了，不好意思啊。”顾漓说完就开始收拾小布包，将发光的符咒一张张叠好，重新装进包里，把带子用爪子在身上绕了两圈，包往后背一甩，跳下飘窗就准备往外跑。
“喂，你变不成人形怎么去？我跟你一起吧！”莫白赶紧跟上，那边顾漓速度飞快，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转眼已经打开门跑出去了。
“没事——你帮我把门关上就行，谢谢啦——”
声音转眼就小下去，余音在旧小区迂回的楼梯间回荡。
莫白扶着楼梯栏杆往下瞅，哪还能看到红狐狸的身影了。
等等，妖管局让不让妖族使用原形进去啊？
保安是妖族同胞还好说，万一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类呢？
莫白一边将顾漓家的门关上一边想。
结果门刚“咔哒”一声合上，他又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太对——
顾漓是不是没拿家门钥匙！？
所以他到时候要怎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