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兵变
“兵变者，事后全部诛九族！”
毛文龙一声冷喝，不少冲过来的辽兵一怔，有些踌躇不前。
“兄弟们，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死了还顾得了九族么！”
那旗官呕吼一声，与身旁十几人冲了过来，与毛文龙身边的卫兵纠缠在一起。
“兄弟，你等也是辽人，何必为了这明庭卖命，从高淮开始，明人把我们当过人么！”
这旗官见毛文龙身边卫兵悍勇，又开始出声劝阻，
随毛文龙来此的辽南兵也开始动摇，他们一千人死的只剩五千，谁能不怕。
“兄弟们，想想你们家乡父老，有多少人死在明庭手里。
你的妻子是不是被明人贱淫！
你的父母血亲是不是被明人屠戮！
你的孩子是不是被明人抢走粮食饿死的！”
旗官的一番话下来，毛文龙的卫兵虽然依旧在犹豫，但却有更多的辽兵加入围堵毛文龙中。
城墙上，最外围的人仍在跟八旗子弟拼杀，后方辽军与南军也同样厮杀在了一起。
“狗东西，你妄受皇恩！”
毛文龙气急，提刀就要冲向那旗官，被身旁卫兵阻拦。若是真冲了出去，怕是要被乱刀砍死。
“大人！”
一声清冷的声音在毛文龙耳边响起，毛文龙循声看去，发现正是自己的副将李有胜。
一想起李有胜全家被明军所杀，且死相各种凄惨，毛文龙当即厉声道：
“李有胜，你也要反么？”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说，大人保护好自己，这些人交给属下。”
李有胜说完就举起长刀，带着人朝那依旧在喋喋不休的旗官冲去。
“好小子，我倒是看错了你！”
“冤有头，债有主，熊经略有葬父之恩，我李有胜怎么会反！”
有一处冲去城头的八旗兵，四五人围成了一个团，他们身后不断有人爬上城墙。
一群人嘀咕一阵后，忽然有人用汉语大喊：“大汉说了，只要咱们这嘎达的辽人加入大金，保持原有官职的基础上，重重有赏。
辽人兄弟还请让开路，让咱们一起杀了那明庭的毛文龙，解放整个沈阳受苦受难的辽人。”
这人说完后，这一支八旗子弟外的辽人竟然纷纷后退，还真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大金军仿佛打开了一个突破口，没多时就爬上城墙几十人，朝毛文龙冲了过去。
过程中一直有人用汉语喊：
“辽人兄弟，你我辽满才是真正的兄弟，跟我们一起把明庭赶跑吧。”
城墙上一时大乱，本就嘈杂，此刻已经分不清了身边人到底是敌是友。
“兵变者，杀！”
一支利箭从赵率教手中激射而出，没入那旗官的后脖颈。
“兄弟们，熊经略入辽东以来，可曾亏待过你们！
陛下登基以来，分田到户，你们哪个人家里没分到田！
若是此刻调转刀口，本官可以当做一切没有发生！”
毛文龙适时开口，他已经带人迎上了那股突过来的建奴。
“只要守下今晚，明日一早，本官就会开库房给兄弟们发军饷！”
“辽人兄弟们别信这明人，他不过是打空头支票，还是加入我大金吧！”
两方一边互相交战，一边朝四周呼喝，除了少部分人依旧挥刀砍向毛文龙的卫兵。
大部分人选择了沉默。
在这沉默的空挡，毛文龙终于将这几十人建奴砍死，那会说汉话的满人更是被他用刀捅入了对方嘴中。
“本官再次声明，此刻调转刀口，本官可以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倘若再执迷不悟，杀无赦！”
没了领头的人，一个个辽军转回了身子，开始面相城外。
守城不一定会死，再坚持下去，一定会被毛文龙砍死的。
“诸位兄弟如此识大义，我毛文龙向各位保证，明天天一亮，诸位就能看见白花花的军饷！”
毛文龙杀完又给甜头，终于制止了城头这场闹剧。
他不知道的是，朱由校前世的那个沈阳城，仅仅守城没几个时辰，就被人从里打开了城门。
毛文龙与赵率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见了后怕。
沈阳城外，浑河北岸。
过河的白杆兵在游击周敦吉与副总兵秦邦屏，领一千八百白杆兵过了河，正在列阵。
数里外，由皇太极亲自带领的正白旗八千余人正狂奔而来，地面沙石震动。
“邦屏，我辈怕是难以进城了。”
“我等自愿与周兄死战，只可惜我外甥祥麟不在，若四千儿郎尽在，我也不惧！”
“愿与兄同往！”
周敦吉与秦邦屏碰拳，已容不得他们再多说，援辽许久，建奴如今真的已近在眼前。
“儿郎们，让他们看看咱们川人的血性，让建奴看看！也让身后这群软蛋浙兵看看！”
秦邦屏一声怒喝，双腿一夹马腹，手持长枪竟一马当先朝对方冲去。
周敦吉也策马跟上，他们身后两千人也怒喝中亮出了自己的兵刃。
“杀！”
“秦兄还是要理智些，加上浙兵我放五千人，也不是不可以打。”
“周兄莫要多言，求人不如求己，怕是这群浙兵连河都不敢过！”
秦邦屏神色沉静，与两个弟弟秦邦翰、秦民屏对视一眼，已经抛去一切杂念。
他们眼中只有日夜想杀的建奴。
一千八百白杆兵与八千正白旗满人，双方小股骑卒刹那间对撞在一起。
步卒随之也冲杀，双方像两只重锤撞在一起，拼了命的用兵器往对方要害上招呼。
秦邦屏带领的近百骑卒犹如一只利箭穿过对方近千人的骑卒中，不断有人马犹如箭矢尾部散开的箭雨倒下。
皇太极神色阴鸷，这才多久，他手下已经折损了好几个参将。
可这传闻中的白杆兵，还真是一块硬骨头，这步兵的军纪是皇太极从来没在明军身上看到过。
秦邦屏背后中刀，身后骑卒只剩三十余骑，他只好迂回返回了步兵阵中。
他若不带人冲出去，步卒便会在直接暴露在建奴骑卒面前。
秦邦屏遥望浑河南岸，朝地上啐了口血水：“一群软蛋，果然连河都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