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春江水暖
“妾身张嫣见过陛下。”
“朕好像见过你。”朱由校看向眼前的姑娘，只觉得这才是春天该有的模样。
“回陛下，上元节见过陛下跟……”张嫣有些吞吞吐吐，这还是她第一次与皇帝说话。
“那是翠翠，过几日也会入宫，你们可得好好相处。”
“妾身遵旨。”
“你很怕朕？”
“不是。”
“那为什么离朕那么远。”朱由校说着朝张嫣伸出了手。
“那个终于要来了么。”张嫣红了脸，一步步挪到了朱由校身前。
朱由校扯过张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放在掌中摩挲着，隐约间感受到一股清香在鼻尖游荡。
“陛下～”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已经被人告知过会发生什么的张嫣还是贴了过来。
“皇爷，客夫人非要见您。”
李进贤的话此时在外边响起，张嫣身子一硬，往一旁挪了挪。
“夫人，你别往里走了，再这样方公公要拔刀了。”
“我不信陛下会杀我，陛下好歹是吃我的奶长大的。”
“夫人注意言辞。”李进贤话音刚落，就传来短刀出鞘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朱由校揉了揉太阳穴，示意张嫣先去别的暖阁候着。
“喏。”
门外李进贤向一旁挪步让开，方正化也收起了抵在客氏脖子上的短刀，一道血痕隐约在客氏脖子上浮现。
险险回过神的客氏捂住脖子，方才她竟然觉得那方正化真的敢杀她，哭喊着进了朱由校所在的暖阁。
“陛下！妾身一切都听陛下的，只求陛下不要再折磨妾身了。”
“乳媪说话，朕怎么听不懂呢？”
“陛下，到了此时还要戏弄妾身不成，妾身自问没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
客氏委屈地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中带着幽怨。
“既然是龙子，乳媪还是悉心照料吧。”
“陛下就没什么对妾身要说的么，陛下要是需要妾身监视魏忠贤，也未尝不可。”
客氏见朱由校说话仿佛没听见自己说话一般，仿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他的，一咬牙说出了底牌。
“乳媪莫不是吃酒吃多了，回去好好歇着吧，如今天寒，等天暖和着再说吧。”
“陛下！”
客氏听了个大概，隐约猜出朱由校的意思，但又得不到朱由校明确的答复。
“乳媪早些回去歇着吧，朕还有事呢。”
“喏。”
客氏退出乾清宫后觉得有些恍惚，她怎么感觉朱由校什么也没跟自己说，像是一场错觉。
“嫣嫣？”
“陛下~”
待朱由校再次寻到张嫣，才发现对方哭成了泪人，连忙安慰。
“这是怎么了？若是还没准备好，咱们再换日子。”
“陛下误会了，妾身只是担心父亲，刚过来的时候听人说河南沦陷了。”
“嫣嫣莫要担心，周王世代对民友善，祥符一时半会丢不了。”
“真的么？”
“朕还能骗你不成。”
开封府，祥符。
朱恭枵（xiao）跪在自己父亲朱肃溱面前，朱肃溱有些心里憔悴的对他交代事宜。
“枵儿，近日守祥符月余，为夫深感年老体衰，如今你早已可以主持大事，就在各位大人的见证下接了王位吧。
待日后为父再禀明圣上。”
“父王三思啊，这王位孩儿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德不配位了。”
朱恭枵的头埋得很深，尽管他已经四十二岁了，尽管他已经当了周世子有了二十一年。
“世子还是听王爷的话吧，如今城内防务还需要您继续主持呢。”
“是啊，世子为了城中百姓安危还是听王爷的话吧。”
河南左右布政使司相继开口，开封知府、河南训按也表达了支持的态度。
“孩儿便暂时接过父王的任命，待战事平稳，还请父王再任周王。”
“随你吧。”朱肃溱摆摆手，他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给儿子做事自己也能安享晚年。
“各位。还请前往府衙，继续商谈守城事宜吧。”
朱恭枵拜别了父亲，带着一众官员离开了周王府，直奔开封府府衙而去。
“王爷，您上月从王府内拿出白银五十万两，如今城内军民信心高涨，守到袁尚书到还是没问题的。”
“还是小心些吧，福王之惨相莫要重蹈覆辙。”
“嘶～”
提起福王，下面一众官员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洛阳城近在咫尺，正月就传来了福王被油锅烹煮的消息。
被贼军分而食之。
纵使他们这些人有过投降的年头，但作为河南的地方大员，朝廷来日清算，一个也跑不了。
还不如跟着朱恭枵好好守城。
祥符城北，一路难逃，刚刚过了黄河的朱常泽（朱纯臣），正一脸怒意呵斥手下：
“这祥符攻了这么久还没拿下？”
“陛下，说是快拿下了。”
“哼。正月底就说快拿下了，如今二月都快过半了。”
“陛下，不如先移驾洛阳吧，祥符就交给从东昌府正在赶来的岳将军。”
“嗯。”
朱纯臣坐回了轿子，前几日他才派兵北上没多久，突然听到了前线溃败的消息。
只听说万中红带领残军逃向了自己，朱纯臣下了一道令万中红死守安阳的旨，自己就匆匆南逃至此。
可他不知道的是，万中红到了安阳后根本片刻不敢停，带着所有的守军南撤到了卫辉府。
朱纯臣没想明白北直隶几十座城池，明军怎么就到了安阳。
万中红同样也没想明白，明军为什么到了河南就放了他，还让他先跑。
安阳郊外，
“袁大人，末将就此告辞了。”
“马将军一路慢行。”
袁崇焕摇摇头，这赵王府中的金银，朱常泽南下匆忙，大半还在原来的赵王府中。
如今一下子被马祥麟打包往北去了，只给他留了一点点军饷，不过纵使全留着，他也是不敢动的。
看着绵延的车队，袁崇焕也不由得感叹道：“藩王真富啊。”
运河两岸马蹄阵阵，金银一如既往分水陆两路向北运送。
河中有鸭，鸭掌拨动河水，浮起阵阵涟漪。
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