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大雪下的日月营
“敌人打过来了。”
“哦，城外不是有戍守的两万人么，怕什么。”冯嘉会舒了口气，坐了回去。
“不是，已经到了城下了。”
“饭桶，一群饭桶！”
冯嘉会顿时怒骂，一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火炉，这盆中的炭比暖手炉中的大多了，冯嘉会用夹子去捡。
“让城内的一万人把城守好了，这么冷的天，他们也攻不进来。”
“喏。”
衡水知县在门外听得冯嘉会命令后等了一会儿，等传令兵出来后才准备进去，结果听见冯嘉会的怒骂声：
“狗东西你不会关门么，想冻死本官不成？”
冯嘉会将火盆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这才觉得暖和不少，他捡起地上最后一块火炭，点燃了一支烟枪。
“冯大人。”
“把门关好滚出去。”
冯嘉会吐出一口烟，白色厌雾让他看不清晰门口进来的人。
“冯大人，是下官。”衡水知县进门后关上了门，室外的冷风不再往屋内钻。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传令兵呢。”
“冯大人，下官有不情之请，还请大人上城头督战，如今城内士气低落，下官又指挥不动兵老爷们。”
“也罢，本官便随你去。”冯嘉会考虑一番后还是答应了衡水知县露个面，便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有劳冯大人了。”
衡水知县恭敬行礼，打开门后走了出去，在门外躬身等冯嘉会出来。
冯嘉会前脚踏出房门，只觉得一股冷风出来，顿时又将脚缩了回去，转手扔给衡水知县一个兵符。
“你持此符先去，犹如本官亲临。”
“啪。”门再次被关上。
拿着兵符的衡水知县错愕不已，叹了口气后，朝外走去的他神色逐渐阴冷起来。
可叹城内一万人大多是后勤兵，基本都是老弱病残，如今冻得刀都拿不稳，在城头上死了一批又一批。
衡水知县想起以往的听闻，反抗的各知县死的都极为凄惨，反而投降的还可以继续做官。
衡水知县扔下已经杀了一名敌人的刀，一咬牙，转身下令。
被火盆熏得迷迷糊糊快睡着冯嘉会突然听见一大堆脚步声，睁开眼就骂：“谁这么不长眼，不去守城都来这里干嘛！”
“他娘的兵部尚书大人脾气就是大哈。”
禁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魁梧的万中红走了进来，进来后又骂道：
“尚书大人就是他娘的会舒坦，这屋里可真他娘的暖和。”
“你，你是谁！快来人！”冯嘉会余光看见门外的大量陌生士卒，顿时慌了神。
“叫你娘呢叫，老子就是你要捉的万中红。”
万中红一巴掌扇在一直叫人的冯嘉会脸上，冯嘉会的左脸瞬间肿起老高，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出声。
衡水北，沱河北岸，武强县城。
鹅毛大雪片片飘落，不管这人世间是红是黑，此刻都被染成了白茫茫一片。
武强知县此刻目瞪口呆的站在城北空地上，他带着衙役前来给京师派来的军营士卒送吃的。
只见两千多人竟然在空地上赤膊互斗，那名见过的领头营长悍然一对三，却不见落入下风。
“袁营长，招呼将士们吃些肉食吧，城里杀了几头猪。”
“还是知县大人靠谱，不过我再重申一遍，我是日月营副营长。”
袁大宝喘着粗气招呼士卒们穿衣服，众人呼出的白色哈气与雪花融在一起，更显得神武非凡。
“袁将军，不知为何赤膊上阵啊。”武强知县怕自己再搞错，索性换了称呼。
“我与众兄弟初来此地，让大家伙习惯下宝地的温度，也就这么一次。”
“这日月营当真军容肃穆，在我大明能如此训练之兵少亦……”
武强知县连连夸赞，被袁大宝摆手制止。袁大宝看向他身后的几辆马车，出声问道：
“有酒么？”
“有的，有的。”武强知县虽然提前备下了，心里还是叹口气：“自己刚夸过，这当兵的怎么就个个爱喝酒。”
袁大宝见马车上有酒，朝身后呼喝：“各个把总过来带人领酒，给兄弟们暖暖身子，别冻着了。”
武强知县带着衙役分酒，很快马车上的酒就被分得一空，他朝袁大宝歉声道：“下官备的酒有些少了，这就再回城去拉。”
“不用不用，给他们喝酒只是暖暖身子，还有军务在身。”袁大宝解释完又开始了大嗓门：
“谁他娘的敢多喝，今天就光着屁股在外边过夜吧。”
“袁知县辛苦了，就与我们一同吃了再回吧。”
“那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大雪依旧飘荡，日月营的大营中几口大锅煮沸了锅中的肉，香气传出很远。
“猴子，你们的人赶紧吃，吃完换城墙值守的老刘头他们。”
“好嘞。”猴子塞进嘴里一大块肉，吃的满嘴冒油。
武强知县袁应泰吞吞吐吐，在袁大宝身旁一直欲言又止。
“袁知县有话就说，真是不痛快。”
“下官观日月营实属虎狼之师，为何没有随冯尚书南下讨贼呢？”
“我日月营的军务就是守住你武强县，至于其他我就管不着了。”
袁应泰见袁大宝不交实底，又给自己倒了碗酒一饮而尽，喝完又连饮几碗，喝的自己醉醺醺、晕乎乎。
“啪！”
一直独自喝酒的袁应泰突然拍案而起，指着袁大宝的鼻子就骂：
“我袁应泰与你同姓真是羞耻，有强军不除贼，我大明养你有何用。”
“大胆！”当即有把总站起身要上前。
“没事。”袁大宝拦住那位把总，又把袁应泰按了回去。
“知县大人可知你武强往西有何大城？”
“真定、晋州正在正西。”
“那知县大人可知武强往东北有何大城？”
“有河间与沧州，嗝～”袁应泰说着打了个酒嗝。
“这些大城可有卫所，可有驻兵？”
“那是自然。”
“你武强可有驻兵？”
“我小小武强何须驻兵？”
“然冀州已失，东西有驻军，唯有你滹沱河一线无军，过了滹沱河再无险可守。
再往北保定府若丢，京师门户便会大开。”
武强位置
“下官还是不明白，将军为何不领兵南下除贼……”袁应泰说完载倒在了桌子上，沉沉睡去。
袁大宝扭头眺望北方京师方向，喃喃自语：
“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