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再失土地
浙江处州府龙泉县,前尘刀铺。
刀铺门口的黑红色布幡上,唯独一个廖字,布幡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刀铺后院,聚集了二三十名青壮年汉子,为首讲话的是一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
这老人身材粗短却脊背挺拔,声音更如洪钟:
“如今陛下召天下铁匠入京,咱们龙泉更是重中之重,诸位都是我廖家拿得出手的儿郎,此次北上莫要丢了咱家的威风。”
“是,家主。”
老人说完看向人群正中的青年,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朗声开口:
“如锋,不是爹夸海口,这龙泉年轻娃娃们若是我儿你敢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这一路照顾好自家人,龙泉各家去的人都不少,咱们到哪都还得夺魁。”
“爹,孩儿知道了。”
廖如锋带着自家人上了船,心情难免有些忐忑,手在腰上那柄短刀刀柄处来回摩挲。
……
广平府,邯郸城。
作为广平府内城池最为高大的邯郸,自然成为了黑袍人朱三爷与赵水声新的落脚点。
“待会儿跟我见了朱三爷,你要懂规矩点,少说话多听。”
赵水声叮嘱新收来的悍将万中红一句,领着他进了朱三爷的院子。
“爷,我把人带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拿下永年的悍将!”
朱三爷上下打量了一下万中红,此人虽有些皮肤白皙,但身材威猛,倒也符合大将的风姿。
“小的万中红拜见朱三爷。”
万中红同样偷偷打量朱三爷,心中暗道:“这厉害的老爷们都是长得不咋地啊。”
“水声,本……咳,我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三爷,那赵王府近在咫尺,且这赵王朱慈瀚(“忄”+“翰”字,把右下角的“羽”字换成“火”,这家伙名字打不出来,反正同音。)正是罪人朱棣第三子朱高燧的世孙,其罪当诛。”
“朱高燧……”朱三爷喃喃自语,眼神中露出恨意。
“这朱高燧当年说不定就追过先祖,快将他世孙捉来,我要将其活活打死。”似乎只有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才能缓解朱三爷心中的恨。
“臣择日即刻南下。”
“赵王府经营安阳两百年,怕是城高人众,你可有信心?”
“回三爷,这十来天天募集了有一千老兵,都是自然因为长时间不发俸禄才还乡的。
白莲教众如今上万,多是贪婪之辈,加上新到的千把鸟铳,足以横扫中原了。”
“那就行……”朱三爷呼出一口气,显然他对拿下安阳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毕竟是藩王府邸所在。
一旁的万中红仿佛一道道惊雷在耳边炸响,他低着头不敢露出自己的情绪。
“草!反贼!”
不过一想到自己杀了那么多明军,万中红的震惊也消散了许多。
“他娘的反贼竟是我自己,跟谁都是干,跟个腰粗的还能多捞点。”
“中红!”
赵水声的呼喝在其耳边响起,把他的思绪也一并拉了回来。
“小的在。”
“三爷叫你呢。”
“三爷恕罪。”万中红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无妨,本王欲让你与水声分兵,水声南下取磁州再进安阳,你北上取沙河进邢台,可敢接令?”
“小的愿往,赴汤什么火,再什么不什么!”
万中红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给自己这么大的任务,咬牙后一口答应了下来。
“跑进顺德府,大不了打不过自己就跑,反正没有家眷。”万中红心里打定了主意。
“赵水声、万中红听令,本王命你二人各领兵五千分兵夺城。
封赵水声为护国将军,封万中红为虎贲将军,我大明中兴全靠两位了。”
“臣谢三爷!”赵水声与万中红行礼。
“一路粮食尽可以抢那些为罪人朱棣效命的士族豪绅,除了交上来的,你们可自行安排。”
“喏。”
“他娘的干!”
万中红心脏砰砰直跳,如今永年最大的宅院已经成了他万中红的,昔日里对她爱答不理的勾栏花魁如今天天追着自己喊爷。
这邢台肯定比永年富裕多了。
“本王再各赐你们一门大将军炮,助你们拿下两城。”
有士卒掀开了放在院子一角的布匹,露出两尊有些狰狞兽首的大炮,黑黝黝的炮口看的人心惊。
“有此物相助,臣必为三爷一举拿下安阳。”赵水声及时表态,万中红也连忙跟上:
“臣也是,俺也一样!”
“安阳南边的汤阴,邢台东边的南和都已经被当地白莲教占据,可持本王令牌让其相助。
不从者可自行杀之再立。”
“喏!”
两支队伍一南一北背道而驰,几乎同时抵达了各自第一个目标。
沙河仅是用土夯实的城墙竟被大将军炮轰出缺口,万中红一日就拿下了沙河县城。
赵水声稍慢,但他本就是白莲教的一个家主,手下白莲教众更是被古惑,一个个不知道死一样往城墙上怕。
磁州知县自缢而亡。
万中红亲自担任督战官,他率军攻邢台南城墙,南和来的上千白莲教众佯攻东城墙。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宿,万中红脚下全是被他杀死的逃兵,他一人就杀了二十余位。
京城朝会,内阁首辅方从哲与魏忠贤并排而立。
“传陛下旨意,命兵部尚书冯嘉会即刻督军南下,经略河南、山东,清除各地反军。户部不可延误军费。”
魏忠贤虽是说给自己心腹冯嘉会听,眼神却一直看向户部尚书杨涟。
杨涟果然冷哼:“朝中尚有袁崇焕,冯大人不曾领兵,能堪大任吗?”
“杨大人是想抗旨不成?”魏忠贤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
“杨大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无视陛下旨意,置礼法何顾?”礼部尚书顾秉谦站出帮魏忠贤帮腔。
“哼!”
杨涟瞪了一眼这比魏忠贤大了十八岁,却让自己儿子认魏忠贤当爷爷的顾秉谦,一甩袖子不再出声。
台上闭目的方从哲仿佛垂垂老矣,竟始终一言不发,如今齐楚浙党不少人跟了魏忠贤。
他夹在魏忠贤与东林党之间日日煎熬,时刻都想早点下台还乡,可两方僵持不下,他是进退不得。
“杨大人,还是听厂公的吧。”
方从哲最终还是开口,这句话仿佛抽走了他最后一点精气神,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