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丸
“骆大人，我的伴伴呢？”
骆思恭轻咳一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凉茶，这才缓缓开口：
“受陛下之命，所有有嫌疑之人都在锦衣卫牢狱中。”
“他是奋力保护我的，还麻烦骆大人遣人送回吧。”
“小事。”骆思恭当即对一旁随从交代了一两句，随从很快便离去。
“殿下稍等片刻，人很快就会送回。”骆思恭神色中透露出一分关心之意，又开始关心朱由校的身体。
“殿下身体无妨吧？”
“无妨，只是骆大人还请保护好父皇安危，父皇若有半点闪失骆大人恐怕难辞其咎。”
“臣定当全力以赴。”骆思恭脸上笑意收起，看向朱由校的目光深邃。
“骆大人，本宫有些言重了，还请骆大人见谅。”朱由校说完举起茶盏向骆思恭微微点头。
“哪里，本就是臣子的职责。”
“两位，莫不是把老夫给忘了。”英国公笑意盈盈地看向两人。
“小王还真有事想要与国公交谈。”朱由校对张维贤拱了拱手，眼神却看向骆思恭。
“锦衣卫还有事要处理，小的就先走了。”骆思恭早就活成了人精，哪里不知道朱由校的意思。
屋内下人也都被屏退，只剩下朱由校与张维贤相对而坐。
“殿下有何事？”
“国公救小王啊。”
朱由校仿若影帝上身，双眼红肿，拉着张维贤的胳膊就是哭诉。
“殿下这是何意？”
“国公有所不知，自小王成太子以来，先是父皇被奸人陷害一病不起，小王身边人也全被人换了个干净。”
“殿下之意，早已有人对殿下图谋不轨？”
张维贤至此才有些相信今天之事不是朱由校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小王死不足惜，还请国公万万保父皇之命，小王实在看不清宫中人。”
朱由校说到此处就要单膝跪地，被张惟贤一把拉住，按回了座位。
“殿下万万不可亦不必如此，护京师安危、陛下安危本就是臣之使命。”张维贤边说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只是臣乃外臣功勋，在宫中多有不便……”
“小王之意是请国公加强京师防御要务，以防外敌啊。”朱由校说到这里，指了指南方。
“殿下此言当真？”藩王造反这可是大事，张维贤不敢轻信。
“小王以性命相托，就算小王猜错，京师防务终究是没错的。”
“殿下好生休息，臣立刻去办。”
张维贤当即告别朱由校，从东宫退了出去，直奔紫禁城外而去。
朱由校扶着墙送张维贤离去，看向夜空中的漫天星河，看向那轮月牙，静待天明。
李可灼该来了！
李进贤被几名宦官宫女抬回来时，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让朱由校眉毛一颤。
此人可用啊。
“伴伴，苦了你了。”
“爷，小的一个字都没说。”李进贤此时极其虚弱，全靠参汤吊着一口气才没死去。
“先休息吧，后天你还有重用。”
八月二十九日晨，
方从哲带着阁臣刚到奉天门，整个内廷已经乱作一团。皇帝突然昏迷不醒，太医全都束手无策。
烈日在头上尽情挥洒着光芒，一众阁臣个个汗流浃背，终于等来了出来的太医们。
领班的太医是个七十多岁，发须全白的佝偻老人，与方从哲低声说道：
“很不妙。”
“陛下正值龙虎之年，怎会如此呢？”方从哲显然没想到昨天还能说话的朱常洛，今日就直接昏迷不醒了。
“陛下精损过重，原本太医们都是固本培元的药物，慢慢调养总会恢复。可陛下心急，用了泻药。”老太医摇了摇头。
“当真没办法了？”方从哲脱口而出。
“慢慢调养，还是有望的。”
太医告别方从哲离去，方从哲脸上显得有些焦急，此时他在奉天门外可见不到皇帝。
一声传呼从奉天门传出，打消了方从哲就地写劝谏的念头。
“陛下急召首辅入宫。”
朱由校此时站在朱常洛床榻一旁，正在低声安慰刚醒来的朱常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父皇切莫太过悲观，休养些时日定能恢复的。”
朱常洛只是摇头不语，朱由校眼露悲伤，内心微喜。
“方首辅到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进入乾清宫，方从哲停下后依旧在喘个不停，一路小跑而来着实累着他了。
“陛下～”
方从哲正要行礼，被朱常洛颤抖的手抓住手腕，声音同样在抖：
“朕近日以来，身体虚弱至极，朝中大事劳烦爱卿了。”
“从哲万不敢不竭力报效大明。”方从哲急忙回道。
“朝政之事可由先生代为批红，只是太子生性向来软弱，亦望先生扶持了。”
朱常洛说道这里目光看向朱由校，朱由校连忙跪下：“父皇龙体一定会康复的，莫说此言啊。”
方从哲也在一旁安慰道：“陛下偶染小疾，老太医与臣说并无大碍，陛下还是安心调养才是。”
“太医院一群庸医，朕信不过。”
朱常洛突然来了精气神一般，冷哼一声，紧接着询问方从哲：
“前两日所说的鸿胪寺的仙丹，为何还没有送来？”
“陛下，此言万不可轻易。”两天前皇帝就要仙丹，被内阁死死压住不给上贡。
“太医没用，仙丹你们还不让朕吃，真的要让朕死在这不成。”朱常洛嘶吼一声，整个人再也没有力气重重躺在了床上。
朱由校跪在地上低着头，心里暗道：“你这赶着死，阎王还能不收么。”
过了足足两个时辰，王安亲自出宫终于把人带了过来。
朱由校看着进来的这小老头，这李可灼行为举止飘逸，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臣鸿胪寺丞李可灼，见过陛下。”
“仙丹可带来了？”
恢复了些精气的朱常洛坐起身，直勾勾的盯着李可灼手中托举的锦盒。
“回陛下，仙药就在盒中。”
随着盒子的打开，三颗晶莹剔透的红丸出现在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