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命
“你在发什么疯？”
薛昕昕听到楼梯口的一声呵斥，拢了拢长发，笑着迎上来，“小往哥哥，你来啦。”
夏昔往侧身躲开，环顾了一圈周围，确实只有她一个人。
薛昕昕扑空后表情立变，低着头点了根烟，掏了张卡出来。
“你要不要猜猜这是多少钱？”
夹在她指间的黑卡暗纹流动，夏昔往目不斜视，“懒得猜。”
“比我的股份还要多！”薛昕昕自顾自的揭晓，对着他神秘兮兮的吐了口烟圈，“江停晚肯把他的股份给你吗？”
和江停晚有什么关系，简直莫名其妙，夏昔往只觉得头痛，无话可说，劝道：“快回去吧，啊，别着凉。”
说完越过她，准备进门，刷了几次却没什么反应，意识到可能被踹坏了。
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手上就传来一股钻心的痛。
“我靠！”他倒抽一口凉气，猛的弹开，撞上一脸阴郁的薛昕昕。“薛昕昕你有病吧，太过分了！”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烧焦的味道，薛昕昕满意的嗅了嗅，把摁灭的烟头随意丢在地上。
“灭个火。”她说。
校园暴力，欺凌的电影屡见不鲜，这样的苗头在他身上逐渐显现，他咬牙切齿道：“你他妈要是个男的，我这会儿就在警局做笔录了！”
薛昕昕迎着他的怒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想打我啊？”
夏昔往直视着她的眼睛，确实很想来一巴掌。
薛昕昕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随即拍了拍手，藏在七楼的一帮壮汉就排着队走了下来。“诺，又不是没男的。”
果然……还是留了一手。
精壮的成年男人一步步逼近，夏昔往感觉后背有一丝冷汗划过。
他略显慌乱的刷了几下门，不负所望纹丝不动。
操！
下一秒门卡掉在地上，双手被牢牢的锁在身后，劲道之大，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再横一个？”脸上被人拍了拍，“不是要打我吗？来来来，我站着不动给你出气。”
还是太天真啊，在心底暗骂一声，怒气值强行空槽，“你到底要干嘛啊大小姐，都他妈一年了，连暑假都不放过。”
“哎，”薛昕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给过你体面，你偏要摆臭架子给我看，现在话都说倦了，我也懒得再讲，以后但凡昕姐不高兴了，你随时待命就行，记着啊！”
是随时等死吧。
“你妈的真恶心。”
夏昔往脱口而出，看到眼前的脸当即一黑，心里暗自爽了一把。
薛昕昕皱起眉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狗操玩意儿，给脸不要脸，跪下来给我舔一下脚。”
话刚落音，夏昔往就感觉肩头一重，有人强迫他趴下去，一个没防备，膝盖就硬磕在地上，疼得撕心裂肺，他奋力挣扎着，骨骼承受着蛮力摇摇欲坠。
“我□□大爷，你他妈别逼我！”
“就逼你了，你说怎么着吧？”
踩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近在咫尺，夏昔往半跪着，扛着两三个人的力道，在彻底脱力之前，一通电话救了他。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叮叮当……”
在场的人都被铃声吸引，薛昕昕一摸他的大腿，把手机抽了出来。
夏昔往在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于白莲，周珩或者大虎那个傻逼，随便哪一个都成。
“老板？”
直到薛昕昕疑惑的念出声，他才猛然一惊，实在没想到江停晚会给他打电话。他吞了口唾沫，看着薛昕昕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按下接听键。
“发炎啦，怎么搞？”刚接通就传来少年慵懒的嗓音。
夏昔往凝神屏息，一点动静都不敢有，电话那头见没人回复，不解的嗯了声，“我来找你？你给我处理一下？”
“睡着了？不说话我就来踹你门了啊。”
“别来！”夏昔往急促的喊了一声，薛昕昕果断掐断了电话。
“唔，还怕被人看见呀？”薛昕昕抓住他的手摁开指纹，反复查看起聊天记录来。
“哦，金钱交易。”她翻了两下，惊叹着：“大老板啊。”
“你这是在侵犯别人隐私。”夏昔往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她了，于他而言，简直比瘟神还瘟。
“那又如何，你要去告我吗？”
没想过，毕竟打官司这块儿她熟。
薛昕昕见他没了下文，戳戳点点一顿操作后，就将手机丢在了地上，夏昔往侧过头就能看清屏幕，首页的联系人已经被删了个干净，置顶的备注变成了小宝贝儿。
虽然很心疼手机，但这么幼稚的行为着实让人忍俊不禁。
不知道什么时候，桎梏夏昔往的人从三个变成了一个，挪出几个守在了电梯口。
他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里，看着金属门打开又关上，放走了几个战战兢兢的老太太。
直到一个小年轻“嚯”的一声缩了回去。
夏昔往努力偏过头，透过那几人看清了来人，并不是江停晚，小年轻显然被吓了一条，怪叫一声，抵着墙想跑，直接被架了过来。
“你们干嘛？钱钱钱，我有钱，你放开我我给你掏！”小年轻声嘶力竭的哭喊。
薛昕昕听得出声音，摆摆手示意给人放了。
小年轻被吓飞了魂，刚一卸力，就瘫软在地，哆嗦着抱头鼠窜。
几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人身上，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江停晚顺顺当当的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游戏？”
要是平时，夏昔往肯定说剧本杀，但此情此景，连句傻逼快跑说出来都显得苍白无力。
“江停晚？”薛昕昕有些吃惊，“我说怎么声音那么熟悉。”
“薛昕昕？”江停晚看清角落里的人，同样一脸惊讶，复又看了看夏昔往，“你们认识？”
这回轮到夏昔往惊讶了，他反问：“你们认识？”
“这我表妹。”江停晚说。
薛昕昕不置可否，挥挥手，那些锁住他胳膊的壮汉就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旁。
夏昔往解脱了发麻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发力，就被人一把捞了起来。
江停晚把他扯到身后，对薛昕昕说：“又在欺负人？”
“我欺负他？”薛昕昕满脸不解，“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了，我咋欺负他了。”
夏昔往笑笑，没有说话。
江停晚看到她手上还捏着黑卡，根据她一贯的作风，把事情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
“能用钱买的，有几个真心。”江停晚说，“快带着你这些人回去，搞得□□一样，丢人现眼。”
“你凭什么教训我？”薛昕昕瞪着他，“你爸和我爸挣来抢去，大的抢不过就算了，现在你连小的都不放过吗？”
“我怎么你了？”
薛昕昕突然委屈起来，几次气结，跺着脚说：“你抢我男朋友！”
夏昔往一个没站住，差点摔了。
“你怎么整天神神叨叨的，胡说八道什么。”江停晚拍拍她的脑袋。
“我没有胡说八道，”薛昕昕掀开他的手，打开论坛，翻开越说越离谱的帖子，展示给他看，“视频都放出来了！”
“不是，”江停晚笑了笑，“先不说我俩昨天才认识，俩大老爷们，能咋？”
“不行，”薛昕昕喊了一声，推开他扑到夏昔往身上。“男的也不行！”
夏昔往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像接了个烫手山芋，想推开又无从下手。
“不行不行不行！”薛昕昕箍着他的腰，越收越紧，“我看上的东西，从来都是我的！”
夏昔往用指尖去推她裸·露的肩膀，他怎么又变成东西了。
推了几次于事无补，他只能无奈的僵在原地，好声央求：“我在学校的人际关系已经完全被你阻断了。给条活路，大小姐。”
良久，感觉腰间的劲道一松，胸前传来一阵凉意，薛昕昕放开了他，埋着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在精壮男人簇拥下的背影，稍微有些落寞，夏昔往觉得自己也不是讨厌她，只是单纯不喜欢而已。
夏昔往抹了把湿润的胸口，如释重负。
“心疼了？”江停晚捕捉到了这个小动作。
夏昔往回神，摇摇头，“你这妹妹嫁不出去。”
随后指着他的胳膊，“纹身给我看看。”
“这么敬业？”江停晚笑了笑，目光停在他右手上，“我没事儿，你要不先看看自个儿？”
夏昔往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捡起门卡，再次尝试开门。
“我也没事儿。”
就是门打不开。
你妈的有苦难言的滋味儿真不好受，只得苦笑一声，本来很充足的一天，就被这样糟蹋了。
要说罪恶的源头，还得是江停晚。
“你怎么跟个大明星一样，出门还有狗仔潜伏。”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江停晚也很烦恼，“我不看论坛，影响不到我。没想到给你惹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夏昔往本意调侃一下，没想过他会道歉，显得他有点儿怪人不知理，“没，不是你的问题。”
“那你现在怎么办呢？”
“不知道啊，去找物业吧。”
“这个点了，明天吧。”江停晚说，“去我家，我家就我一个人。”
夏昔往转身，“谢谢啊，不过还是算了，我出去开房。”
“客气干嘛！”江停晚拦住他，对上夏昔往疑惑的眼神后，福至心灵，“放心，我又不是大明星，不会有狗仔连夜蹲的。”
“走走走。”见他不动，随即推着人进了电梯。
路过保安亭时，夏昔往的目光在站得笔挺的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嗯，模样做的挺好，除了摆设一无是处。
“哦，忘记和你说了，我这边电梯在维修。”
夏昔往啊了一声，抬头望了眼高耸入云的楼顶，“你在开什么玩笑呢？顶层的不得疯？”
“所以选择在晚上修啊。”江停晚说。“下午就已经通知了，没事别出门。”
“哦。”
“慌什么。”江停晚身先士卒的踏上了楼梯，“六楼而已。”
夏昔往嗯了声，跟了上去，学着他的样子一步跨两级。
刚抬腿，就疼得龇牙咧嘴。
夏昔往：“我靠。”
“怎么了？”江停晚原路折返，看着过分瘦弱的男孩捂着膝盖坐在台阶上，楚楚可怜。
“伤筋动骨。”夏昔往卷起裤脚，小心翼翼的揉着。
“薛昕昕打人了？”江停晚蹲下来看着他青紫一片的膝盖。
“嗯，”夏昔往点点头，“你要是今天没来，进个icu不是什么问题。”
江停晚皱眉，对于薛昕昕的罪恶行径多少有点耳闻，听说去年不知道哪个小倒霉蛋儿，被逼得差点退学。
“对不起啊，我回去让他爸好好管教一下。”
夏昔往哭笑不得，“你怎么老替别人道歉啊，关你什么事。”
江停晚闷头笑了一声，露出一排白净的牙，“哦豁，被教训了。”
“不敢不敢。”
“有啥不敢。”江停晚在他面前蹲下，冲他伸出手：“纡尊降贵背你上去，上来吧！”
少年背上的线条很流畅，此刻绷直了一直延伸到后颈，在白得晃眼的皮肤映照下，他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犹豫的伏了下去。
“你好轻啊。”江停晚轻轻松松的站了起来，扶着他的腿弯颠了颠。
夏昔往就势环住他脖子，“等会儿你可别哭。”
“小瞧谁呢，气都不带喘儿的！”
“那你现在喘气了。”
江停晚反应过来低骂了一声，“好狠呐你，待会儿就把你掀了。”
夏昔往跟着乐，随即被人佯装后仰吓了个激灵，头皮发麻的叫了一声，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在鼻间充满冷木香时，脑中倏忽生出一个没头没尾的念头来——
他好像，不是传闻中的那么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