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虽然只是一眼，但沈落晖分明看到了两只小螃蟹拖着一尾仍在挣扎的大锦鲤一闪而过。
……不会吧？运气不会这么差吧？才几天就遇到两个污染物？
虽然沈落晖坚信他运气没有差到这种程度，但本着没有一万，也有万一的想法，他还是立即将这个情况上报给了总部，又给下属打了个电话要求他们立即对上海的各水系和地下水系统进行排查。
“明白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明天互助会和我方的谈判还需要你注意。”曙光特殊办事机构总部的年轻部长李凌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这位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部长最近压力可不小，这会儿便趁着和沈落晖通话来喘一口气。
初次的线上会谈很顺利，于是两方很快就敲定了第二次线下会谈的时间，9月23日上午10点，地点就在上海。
上海是离应天都最近的城市，而作为华国的第二大城市，在原来的地区都被打散的情况下，其位置和过往的经验都非常适合作为双方初次交涉的地点，如果沈落晖还是互助会首领的话，他也会选在这里。
明明一切都那么合理，但沈落晖却莫名有种互助会在针对自己的感觉。
真是完全被那个监控绊住了，沈落晖有些无奈地揉了下眉心，不过阿纳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露面，明天的出访名单中也没有出现他的名字，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带队的是石回川……沈落晖回想起前几天看到的有关她的资料，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苦哈哈的，他对于石回川的感情其实相当复杂，石回川是个细心却不够坚强的人，对于他、他们来说，石回川是相当于姐姐的存在。
知道他没死的消息后，石回川会怎么想呢？
如果一直待在这个位置的话，之后一定难免接触，但在她认出自己之前，他大概率已经跑路了，沈落晖想着，露出了一个苦笑。
李凌云刚想挂电话，却想起了他爸李书易之前提出的疑问，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还有一件事，线上交流的时候发现他们似乎对我们并非一无所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啊，这个啊，我好像忘记和你们说了，不过你们不知道吗？”沈落晖斜靠在石桥上，看着远处的白云，眼神空洞而茫然。
“知道什么？”
“曙光里有不少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哦，不用吃饭，耐痛感强，尸体不用处理就会化作金光自己消失……有些玩家换了新账号也没个自觉，老是往前个账号的地方跑，还和以前认识的原住民打招呼。”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暴露嘛～”沈落晖语调都没变，笑着说出了惊人之语。
李凌云突然感到不寒而栗，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可能一直以来都太小看曙光的人了，曙光对他们的了解远比他们之前预计的还要多，他们之前想要利用的信息的不对等说不定压根就不存在……
单这么想着，李凌云就冒出了一身冷汗，得赶快调整对策才行，还有……
“你也别太紧张，毕竟这件事你们之前不知道嘛，不过我还以为你在人类联邦卧底了那么久，这件事是知道的呢。”
“啊，谢谢。”李凌云有些呆楞，虽然他很感谢沈落晖安慰他，只是……沈落晖是怎么知道他玩曙光时在人类联邦的阵营里的？
沈落晖换了一个话题，“日本的通讯昨天后面有再接通过吗？”
之前几天与日本的通讯都是正常的，但在昨天晚上8点左右，通讯突然中断了。
“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说起这个，李凌云的声音沉了下来，把之前的疑问抛到了脑后。
日本的华侨华人本来就很多，更别提那些去旅游留学的了，这次事发突然，一个都没来得及撤离，本来要接他们回来的呼声就很高，昨天联系不上后，这些人的家人们都快把警察局打爆了，有些权势的还托关系来问，搞得办事机构是烦不胜烦。
李凌云透了个底，“这一次，我们会向互助会提及出海探查的事……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会成立一个联合小组。”
同样的话语也在应天都回响。
“这次的任务等级是特危级，但真实等级可能会超过以往，所以，汤组长，这次必须是你来带队。”
“如果谈判顺利的话，最早后天就出发。”
这一次的任务不可谓不危险，汤缨蕾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特危级的任务她做过不少，每次也都顺利完成活着回来，但这一次，她迟疑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首领的线索，万一……
汤缨蕾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开，她向阿纳斯敬了一礼，一惯的懒散从她的脸上完全消失了。
“为了人民！为了互助会！”
挂断电话的沈落晖从桥上慢慢走了下来，正看到有人在喂鱼，饲料大把大把地撒下去，湖面一片翻腾。
湖中的锦鲤少说也有三、四百尾，能被来了没多久的邱升注意到说明消失的不是一个小数目，况且湖中并不只锦鲤一种鱼，如果是被小螃蟹吃掉的，那么很可能会有骨头留下。
等办事机构的人来还得很久，沈落晖一思量——
得，还是自己下去捞吧！
沈落晖给室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回来一下，然后就照着刚刚看到的方向来到了岸边，按照刚刚看到的路线，他先划定了一个大致的搜索范围。
池边没有围栏，沈落晖一脚就踩了进去，湖比他想的要深一点，在浅水区水就差不多到了他的膝盖。
裤子一下子被水浸透了，湿答答地贴在沈落晖的腿上，非常难受，但他就像没有感觉到一样，开始弯腰沿着池边摸索。
湖久未打理，湖边附着了一层厚厚的青苔，滑不溜秋的又带着特有的粘腻感，池水浑浊不清，不过倒是没有臭味。
三位室友找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他是不小心跌进去的，他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把他放在岸边的手机拿走，再从附近的体育馆里给他搞副泳镜来，现在的速度太慢了，他要下去看看。
就这么在大太阳下摸了一个小时，在捞出了一堆诸如鞋子、钱包、手机之类的玩意后，沈落晖终于捞出了他想要的东西——一副鱼骨。
这条鱼不算大，大概只有手掌心那样，啃食得很干净，骨头上已经长出了一层绒毛般的苔藓，拂开就能看到上面有被利器划过的伤痕，细碎凌乱地遍布整个骨头。
沈落晖伸出两个指头，在鱼骨上模拟了一下蟹钳的开合。
办事机构委托的潜水公司的人这时候也到了，他们带来了专业的潜水设备，沈落晖让他们沿着他发现的那具鱼骨向湖中心打捞，很快就发现了更多的鱼骨。
他们在船上按距离顺序一条条摆放着，可以看出越往湖中心的骨头就越大、越多，上面剩下来的肉也越多，有些肉都还没有腐烂，泡得发白，松散地挂着，边缘有撕扯的痕迹，到后面只有鱼腹最嫩的位置被吃掉，其余都剩着。
“嘶！”一名潜水员突然潜出水面低声痛呼，“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夹住了我的脚！”
船上堆满了鱼骨，潜水员就扒着船载到湖边，他一瘸一拐地被人扶上了岸，沈落晖凑过来便看到他的大脚趾上挂着一只小螃蟹，螃蟹的身体只略大于指甲盖，呈现出一种青黑色，而在其背壳的中间，有一水滴状的红点。
明明身体那么小，但它的钳子却很大，沈落晖将手凑到它另一只钳子旁比照，从手掌根部一直到了中指指关节处。这样巨大的差异导致它看起来很畸形，它那么小的腿是怎么支撑起它的钳子的呢？
潜水员的脚趾已经被夹出了血，前段也有些发胀，手拉不开，最后几人拿了大的老虎钳过来，费了大力气才撑开，解救了潜水员。
沈落晖不知从哪抽出一条绳子，几下把想要逃走的螃蟹系了起来，他甚至在背壳上打了一个挺立的蝴蝶结，就这么提在手里。
另一个潜水员递给他一打水下照片，沈落晖翻完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把还在打捞的人员都叫过来，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笑眯眯道：“明天早晨7点再来这里，记得多带一套潜水服，我也要下去。”
“唔……这个味道，是新的【孩子】吗？”在离海岸线不远的一处密林中，一名颇具异域风情的女子手捧着脸正在自言自语，她的皮肤是淡褐色的，眼尾和指甲都带着黄色类同金粉的装饰，同样是金色的眼睛正看向远处。
一滴液体突然落到了她的身上，她这才回过神来般看向身后，一根高昂着的独属于节肢动物的尾巴正悬在那里，见她不满地看过来，像有自我意识一般向下垂了垂。
女子瞪了它一眼，顺着它向下移，除了尾针和最顶端的一节呈现黑色，尾巴整体是淡金色的，越往下就越是粗壮，直到腰部与人类的上半身连在一起。
她甩了甩另一只手仍不断向下滴的血珠，细长有力的6条附肢跨过散落在茂密草丛中的残/肢/断/臂，再次向着前方进发。
“走吧，去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