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请你吃饭
保安听见声音赶过来，他们认出了这几天频繁出入的祁淮以及许谦。
“祁总？”
“怎么是您！”
“祁总没事吧！”
见有人来了，许谦一声“操”，爬起来指着颜行予：“抓他！你们都看见了！他打人！”
许谌都快吓傻了，“哥，你的眼睛！”
许谦这才发现刚才椅子腿在他眼皮上划了一道，血流下来，他睁不开那只眼，看起来就像伤到了眼睛，非常吓人，这也令他心底产生某种恐惧。
被打成这样，他脸是不能要了，可他更不想当独眼龙！
“你他妈个疯子！”
颜行予看那点出血量就知道是皮肉伤，叫个屁，他掐着许谦的脖子。在许谦面前，明明他更瘦小，却能一下把许谦的脸按在墙上。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
许谌真傻了：“哥——”他扑上去，膝盖又挨了一脚。
祁淮一脚踹开他：“别碰他。”
他目光平静，身体略侧的动作，仿佛随时准备把某个重要的人护在臂弯里。
许谌哪里还敢惹这位煞神。
祁淮上前一步，抓住颜行予的手腕，口吻不由得放软放缓，“可以放手了。”
许谦趁机拼命挣扎，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保安，颜行予不想被一群保安扭胳膊，干脆痛快地放了手。
“咳咳——”许谦捂着脖子，眼睛可能瞎了的惶恐让他语无伦次，“打架斗殴！你们都看到了！把他交给警察！”
祁淮：“够了，别装了。”
许谦这时才发现祁淮也在，心里一寒，他听到了？
赶过来的校长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心脏病突发。
贝晓晨换完衣服后来找校长，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结果看到自己人身上，哐当一声，下巴掉地：“你们在干嘛？”
许谦不清楚祁淮听了多少，但他觉得祁淮和颜行予的关系应该不好，会一起出现在这里只是凑巧，而他说的关于祁淮的那些话，大概率是没有听见。
他见校长都来了，有了底气，也就肆无忌惮：“校长，就像你看见的这样，颜行予突然出现，直接对我和我弟弟动手……”
许谦看他哥没法睁开眼睛，冲过去扶着：“叫120！报警！颜行予这是故意伤害！我哥眼睛要是瞎了，我要他陪命！”
颜行予冷冷看他一眼：“那你就期待他瞎了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学校里公然打架斗殴，你还有理了？”校长想起这个人了，热搜影响很大，还有人提出开除这种劣迹学生，但颜行予的成绩确实好，在学习上没有污点，他实在找不到理由。
校长的这种眼神，颜行予太熟悉了。
他杵在一边，不想再说话。
你们说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你们看见的……
反正他都成这样了，再打个人有什么差别……没差了……
“是我们先动的手，这点没错，我道歉。”祁淮语气平淡，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几个人，“但小颜动手是因为听见许谦在说我坏话，实在气不过，为我打抱不平，是吧，小颜？”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了。
包括颜行予。
他差点脱口而出，谁跟你“我们”了？
贝晓晨干脆结巴了：“小、小颜？”
校长看了眼许谦，这要是真牵扯上祁淮，许谦就算被打断条腿，那也是自找的。
许谦瞠目结舌：“不、不是……我没有……”
祁淮目光冰冷：“整天在学校里盯着我？我家老爷子对我失望？下次背后说人坏话，记得找没有人的地方。”
这些的确是许谦说的话，他咽了口唾沫，闭嘴了。
医务室的中年医生接到有人打架的消息，抄起急救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站在许谦面前左看右看，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许谌快要吓尿了，哆哆嗦嗦：“我哥……瞎了？”
医生在急救箱里找出瓶生理盐水，冲着许谦的脑袋劈头盖脸一浇，最后在他额上贴了块创可贴，施施然走了。
所有人：“……”
对比起来，祁淮受到的侮辱十分严重，而颜行予又是替朋友出头。
这情形，就非常微妙。
最后还是校长说：“既然祁总已经大度地先道歉了，而且许谦你先出口不逊在先，不如就这样吧，你说呢。”
许谦硬着头皮说：“是，算了，反正我也没事。”
颜行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档案室的。
又是祁淮。
他可真是闲得慌。
颜行予突然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夏去秋来，昼短夜长。天已经黑透，学生下课后，校园里到处都是人，却显得那么空旷。
颜行予边走边跟陈栩发消息，问他晚上吃什么。
“叫你半天了。”祁淮追上来。
颜行予头也不抬：“没听见。”
其实他听见了，但对方叫的是小颜，那就是没听见。
祁淮嘴角有笑意：“我请你吃晚饭。”
颜行予：“你脑子进水了。”
“你维护我，我总要有点表示。”
颜行予收起手机，睁大眼睛瞪他，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的。
维护？
呵，笑话，爸爸是那种人？
颜行予对祁淮多出来的那点感激，已经在祁淮叫他“小颜”又要请他吃饭的时候，荡然无存。
他不耐烦地赶人：“你不是找校长有事？赶紧去吧。”
“我受到了言语上的伤害，需要时间平复心情……”祁淮似乎更开心了，“还是你希望我现在回去告诉校长，你不是为了我出头，我也没有受到伤害，可以处理公事？我放他一回鸽子，信不信许谦就再也不能来学校？正好一直想吃的那家烧烤临时通知开门，走吧。”
仿佛知道颜行予会多想，祁淮顿了顿，补充：“许谦之前一直缠着我，挺烦的，这下他应该不敢再来找我了。”
然后他又换了个角度：“那家店真的很好吃。”
颜行予也很有骨气：“好吃也不吃，我不喜欢吃烧烤。另外，不用客气，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祁淮静静看着他，发现他是真不想去。
“算了。”祁淮食指勾着塑料袋，里面是他那杯草莓冰，冰沙都快化开，“给，你的那杯留在档案室了，喝这杯吧。”
竟然还拎在手里。
打完篮球又打了一架，颜行予的确有点缺水，他接过草莓冰，准备说拜拜，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揽。
“小学弟！走！一起吃饭去！”贝晓晨兴奋道。
颜行予被摇得东倒西歪：“不用。”
贝晓晨非常够义气：“你替我哥们出头怎么能说不用！唉老祁你怎么只请小学弟喝水果茶，人家替你出气为你动手揍人，合着就值一杯果茶！？你这样对我们三分球杀手，很没有礼貌，懂不懂！？”
他煞有介事冲祁淮吼，后者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颜行予被晃得受不了：“我去。”
他给陈栩发消息，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正打着字，就听祁淮说：“他不喜欢吃烧烤，你别强迫他。”
“……”颜行予磨了磨牙，觉得这人特别欠摩擦。
自己不想去，他就诱惑自己。
等想去了，他又不准去。
最关键的是，用的还是他自己的借口！根本无法反驳！
他盯着祁淮，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病，刚才还让他感动，现在怎么又那么欠揍？
贝晓晨无知无觉：“啊，那就叫你想吃的！想吃啥你跟哥说！哥叫外卖！”
颜行予一路都在磨牙，在熟悉的地方转弯后，他就彻底不认识路了。
他们在一家生意火爆的烧烤店前停下来，路边露天摆放两排桌椅都坐满了食客。
没座？这下好了。
颜行予松了口气，准备各回各家。
老板娘站在马路牙子上，叉腰指挥几个小年轻从卡车上卸货，嗓门洪亮，老远看见祁淮和贝晓晨，喜出望外，连忙在围裙上一擦手：“你们可算来了啊！快快，赶紧上楼！给你们留了包厢！”
贝晓晨忙着去买冰啤酒，嘱咐颜行予别客气，想吃什么点什么。
祁淮解释：“他喜欢喝的酒这家店没有，要去隔壁街的超市买。”
“……”颜行予，“关我屁事。”
祁淮笑笑，不再说什么。
看菜单的时候，祁淮指着一张照片，“这个好吃。”
是一种颜色看起来有些奇特的腌制肉类，他让服务员记下，十盘。
颜行予记得自己的骨气，挑了一堆自己爱吃的：“那我不喜欢吃。”
过了会，见祁淮没有再说话，颜行予疑惑地问：“你和贝晓晨不吃别的了？”
服务员手里，巴掌大的点菜本已经翻了两页。
祁淮有点诧异，目光从点菜本上收回来，重新拿起菜单：“想不到你还挺能吃的。”
颜行予拉着椅子靠近他，挺胸抬头，用目光比划着身高差，“过两年，你就要仰视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说完，他就觉得祁淮脸上的笑，有点意味深长。
祁淮慢悠悠地说：“那你就想着吧。”、
颜行予：“……”
等肉上来了，特制酱料腌制过的生肉在烧红的铁盘上刺啦一声，诱人的香气瞬间充满整个包厢。
什么鸡翅翅尖牛羊肉，什么土豆蘑菇韭菜，统统比不上。
颜行予咬着筷尖，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点软弱：“学长，我想尝尝。”
祁淮把烤好的几块肉夹到自己面前，一本正经：“不行，你不喜欢吃。”
颜行予：“……”
食欲促使他恶向胆边生，伸手就去抢，然而祁淮比他迅速，单手举起盘子，更关键的是，祁淮比他高。
根！本！够！不！着！
老板娘亲自上菜，见到这一幕，吓得不轻：“你们别打架！”
祁淮见外人来了，解释：“没有，我在逗他玩。”
颜行予觉得在老板娘面前丢脸，不如在祁淮面前丢脸，又不是第一回，他硬着头皮：“是，他在逗我玩。”
老板娘哦哦两声，怀疑地走了。
包厢门关上。
颜行予想了想，摇摇祁淮的胳膊，能屈能伸：“我不吃，不代表我不可以尝一口，是不是，学长？祁哥？”
他福至心灵地脱口而出，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哥都叫上了。
为了吃一口，他容易吗！
眼睁睁看着祁淮动作自然地把烤好的肉夹回面前的盘子里，颜行予心里凉了半截。
得，这是真不给他吃。
不吃就不吃，明天叫陈栩过来吃个够。
颜行予收回目光，犹豫先吃猪五花还是先吃牛肉，面前放下一盘考好的肉。
“吃吧，不烫了。”祁淮声音很轻，突然站起来，“你先吃，我去找贝晓晨。”
颜行予吃的头也不抬：“哦，他是去的挺久了。”
他说的含含糊糊，听得出吃得很幸福。
烤肉店很热闹，包厢外人来人往，喝了酒的人大声喧哗，聚餐的人情绪高亢，祁淮身上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逗颜行予，但他发现，他有种上瘾的感觉。
明明才刚认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