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上巳节

    上巳节当天，玉衡和璇玑嚷嚷着要去山下的小河边祓禊，陈娇也正有此意。

    甘泉山上的溪流蜿蜒而下，在山下汇聚成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水潺潺，柳依依，岸边新生的小草，蓬茸颠扑，鲜翠欲滴，像是铺了层毛绒绒的绿毡毯。

    一路上，来来去去都是些陌生面孔的少男少女，青春焕发，朝气蓬勃。

    岸边的柳树下多是刚及冠的少年，干净清爽的书生打扮，身佩兰草，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一旁的草地上铺满了花花绿绿的毡垫，围坐着许多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们穿着五彩缤纷的丝罗裙，簪着鲜艳欲滴的石榴花，青春可爱。

    时不时地，会见着面红耳赤的少年从河边匆匆走来，飞快地在那两颊晕红的少女面前放下一株兰草后，又不见了踪影。

    陈娇她们几个先来到河边，开心地用兰草玩了会儿水，算是祓禊了。

    玩累了，她们又找了块平整的草地铺了块草席，坐了下来。璇玑打开了双层的八宝食盒，里面铺满了蜜饯点心，果脯肉干，精致诱人。大家围坐在食盒边，各自拿出水囊，边享用美食边欣赏美景，十分惬意。

    玉衡和璇玑长得娇小可人，刚坐下就收到了些许兰草。陈娇和轻霜虽然着了男装，却也偷走了不少怀春少女的芳心，频频朝她们侧目。

    “你们要是碰上心仪的男孩子，可不要错过了，嫁妆的事不必担心。”陈娇嬉笑着打趣她们道。

    听了陈娇的话，玉衡和璇玑都羞红了脸。

    本来是句玩笑话，说着说着，陈娇的表情却有点认真起来。等到她离了宫，璇玑和玉衡跟着自己未必合适。倒不如，在那之前为她们找个好归宿。

    正想着，又见轻霜指了指涧边道，“公子，你看那边。”

    不远处，不知从哪冒出了一个涂脂抹粉的男子，眉黛肤白，打扮得十分俏倬。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佩剑的随从，也都是油头粉面的模样。

    更叫人惊掉下巴的是，他们不去给姑娘们送兰草，反而专找些眉清目秀的少年搭讪。吓得那些少年唯恐避之不及，纷纷作鸟兽散。

    陈娇看不过眼，欲起身阻止。轻霜却一把将她拉住道，“三哥，那人的随从们都佩了剑。”

    轻霜不赞成，陈娇也就少了几分底气。她停了动作，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边。

    很快，那男子也注意到了她们。他的目光在陈娇的脸上来回打量，眼神下流狂放。

    “这位公子，你看起来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那男子大摇大摆地走到陈娇面前，神色轻佻地问道。

    青天白日的，竟敢如此恬不知耻，陈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将头撇在一边。

    “哦，想起来了，公子是不是在长安的花市买过花？”男子又凑近了些许。

    陈娇心中厌烦，睨了他一眼，讥讽道，“你是哪位？莫不是个卖花的？本大爷不买花。”

    见陈娇开口，音色如拂弦叩玉般悦耳动听，那男子厚着脸皮地自报家门道，“在下周建德，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周建徳？没听过。不过真是人如其名，是挺贱的。

    “在下梅宁建，劳烦周公子莫扰了这里的清净。”陈娇随意杜撰了个名字，不耐烦地驱赶道。

    对此，周建德毫不在意，继续拿腔拿调地搭话道，“梅公子，看你文质彬彬，一表人才，是个读书人吧？来，交个朋友。圣上求贤若渴，若信得过在下，保你一步登天。”

    “我们家公子可是皇帝亲封的平曲侯世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旁边一个随从谄媚地附和道。

    还是自己经验太少，以为天下太平，居然不带侍卫就出来了。眼下被个混蛋堵在这里，脱不开身，真是得不偿失。陈娇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心中暗自后悔。

    不过令她大为意外的是，虽然她没带侍卫，侍卫们却不请自到了。不到一会儿功夫，周建徳一行人就被几十个侍卫围得严严实实。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知道我们公子的身份吗？”

    那些随从见到了侍卫还恁是猖狂，边叫嚣着边拔剑相向。

    倒是那周建徳本人一见侍卫们的装束，吓得眼睛都直了，毫无反抗地扔了剑，乖乖地束手就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