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广播室在教师办公楼的顶楼七楼，广播时间是中午和下午的大课间各一次，平时只有负责广播的老师和学生会干部在。
学校没有电梯，想上七楼便只能一阶一阶地爬。
舒可边爬边问：“学校为什么不修电梯啊？”
她有早上锻炼的习惯，来到这里之后也一直保持着，每天都会围着罗家的花园跑几圈。因此爬楼梯对她来说不是难事，还有闲心问问题。
祁轻舟也不知道答案，猜测道：“大概是想让学生锻炼身体？”
这个回答有些好笑，他说完后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是一个很短的笑，却在只有两人的寂静空间里十分清晰。
比起祁轻卓那已渐露棱角的攻击性长相，祁轻舟的面庞就很柔和，脸颊还有着微微的婴儿肥，帅气中还有点可爱。
舒可看了一眼，抿了抿唇，说：“大概是因为逃生的时候楼梯比较安全。”
她说着指了指几乎每个楼层都会出现的消防栓：“看。”
祁轻舟偏过身看了一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思忖了一下，他问：“那如果有学生太着急跳楼了怎么办？”
“那就要看那傻子命大不大了。命大的话摔个骨折或者瘫痪，命小的话”
她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懂的。”
祁轻舟一愣，扶着墙笑了。
两人走到七楼，还未出楼梯口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南星哥哥你就帮帮我们吧，求你了。”
程南星有些无奈：“广播室有广播室的规矩，你如果想说什么可以写下来，给老师看过没问题了才能在广播室播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南星哥哥，舒可真的是我特别好特别好的朋友，你也知道现在流言传的有多厉害，我只是想帮她说两句话，就两句，好不好呀？求求你了。”
罗韵双手合十，指尖抵着下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
容颜娇媚，声音甜腻。
舒可偏头，小声问：“我什么时候跟她是特别好特别好的朋友了？”
祁轻舟说：“她估计以为所有人跟她都是好朋友。”
“这是博爱？”
“不，这是不要脸。”
祁轻舟一脸认真，好像说出骂人话的人不是他。
舒可倒吸一口凉气，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好像特别不喜欢她。”
你这可是很危险的。
舒可心说，你如果不是男主的亲哥，还跟他关系很好，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祁轻舟冷冷看她一眼，眼含不满，像是指责她为什么要问自己这种弱智问题。
“好好好，随你的便。”
舒可不想跟他关于罗韵的事情争执，随口敷衍了一句。
那边两人还在僵持，罗韵显然没有正当的可以撼动程南星原则的理由，程南星也不会因为她的撒娇而让步。
舒可看了一会儿，抬步走到罗韵身后，无波无澜地开口——
“罗韵。”
“舒可？”
罗韵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回头见到舒可，脸上是切切实实的惊讶。
“你怎么在这里？”
她现在难道不应该承受不住外面的流言，找一个隐秘的角落哭吗？
她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
舒可替她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
罗韵一愣，结结巴巴道：“你被人说私生女都是因为我，我我想帮帮你，我想帮你澄清那些谣言。”
“你打算怎么帮我？”
舒可难得的对她有了些好奇，想听听她能怎么帮自己。
“我我想把你的身世说出来，这样别人就不会再说你闲话了。”
舒可挑眉：“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依仗家世仗势欺人的人吗？”
罗韵脸色一白：“不是的，你误会了”
“小韵是真的想帮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王雨泽见不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受委屈，张口对舒可就是斥责。
罗韵明明就是想帮她，甚至都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人了，怎么在舒可眼里却成了别有用心？
“是吗？”
舒可倒是不在乎，语气随意：“谢谢，我自己来吧。”
她越过两人走到广播室门口。程南星斜倚着门框看她：“我听到流言的时候还想着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舒可点点头，语气平淡：“是我。”
“你还好吗？”
“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舒可说到这里顿了顿，问：“我这样擅自使用广播，会有什么后果？”
她没有问能不能用，而是直接问了后果，有一种自己一定要用的笃定。
程南星笑了笑，多情的桃花眼溢出些温柔，他手掌轻轻放在她肩上，用了点力，转身将人推进广播室。
“什么后果都不会有。”
温柔带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舒可说：“如果老师怪你违反纪律，你就说是我逼你的。”
“行。”
程南星不怎么客气的一口应下，将人摁到座椅上，他侧过身，随手调着机器，两三下后指着一个红色按钮说：“摁一下这个就可以了。”
“好，谢谢。”
舒可摆弄了一下面前的麦克风，确定没问题后抬头看他：“麻烦你出去一下。”
“有稿子吗？”
他担心她说什么过分的话，想提前帮她看看。毕竟
这人的脾气不怎么好不是吗？
“没有，我只是随便说两句，不需要稿子。”
程南星闻言皱了皱眉，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后到底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他相信她的分寸。
广播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体贴地关上门，将整个广播室留给舒可，刚抬头便对上了祁轻舟深沉的眼。
只一瞬，祁轻舟便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程南星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困惑地眨眨眼，不明白自己怎么惹着他了。
他刚刚那眼神，是有一丝丝的不善吧？
“南星哥哥，你不是说广播室有规矩，不能给人随便用吗？”
为什么她能用？
罗韵好像被背叛了一样的伤心质问着。
“嘘——”
程南星没有回话，反而是向她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与此同时，舒可的声音响了起来。
“尊敬的各位老师、同学们，你们好，我是高一一班的舒可。很抱歉打扰各位珍贵的午休时间。我将占用大家两分钟的时间就昨天放学之后以及今天的事情做个解释。”
“首先，昨天的事情，纯粹是我个人的私事，我想，我并没有给各位造成什么伤害和困扰，也请你们不要就此事妄加议论。”
“其次，今天的事情，是她们恶意诽谤、诋毁我在先。国家提倡言论自由，但国家也判定了侮辱罪和诽谤罪，她们的行为不仅对我造成了完全意义上的心理伤害，还是犯法的。我只是运用国家法律维护我的正当权益，并不存在任何依仗权势的胁迫行为。这件事情，铁面无私的秦主任和德高望重的王校长可以给我作证。”
“最后，我的父母都出身清白人家，是合法夫妻。我不是私生女，也不是小三，没有被人包养，更不是夜总会里出卖身体以谋利的小姐公主，不是站街的妓女。我身体健康，没有感染性病和艾滋。”
“我不接受任何人毫无证据、毫无理由的揣测。
我在此保证，我不接受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向我施加的校园霸凌。如果还有人就我的人品与身世问题恶意揣测，我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协商调解，我将追究造谣者的一切法律责任。”
“好，就是这些，打扰大家了，抱歉。”
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响彻校园，女孩儿清冷又坚定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里，对这场几乎席卷了整个学校的谣言做出了最正面、最无畏的反击。
走出广播室，舒可面色如常。
程南星懒懒靠在墙边，看她出来笑问：“声音不错，要不要来广播室工作？”
“做什么？”
本以为她会直接拒绝，没想到她会感兴趣。
程南星愣了愣，随即站直身子，想了想，言简意赅地说：“念稿子，放歌。”
跟舒可说话，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因为你越说的天花乱坠，她越能看清表相里的真相。
舒可点头：“哦，我考虑一下。”
“那不就是没戏了？”程南星了然地笑了，有点无奈的纵容。
“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觉得直接拒绝不太好，我考虑一下吧。”
程南星：“考虑一下再拒绝？”
“嗯。”
两人语气熟稔，彼此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好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罗韵想不出两人能有什么交集，毕竟自己生日会的那天舒可都待在房间里没出来，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咬唇，惊讶道：“原来你们两个认识啊？”
程南星笑看她一眼，跟看舒可的眼神不一样，他眼里多了些疏离，刚想解释一下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便见秦主任怒气汹汹的从远处走来。
他敛了笑，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懒散气质一下子散了。
他笑时像个邻家大哥哥，眼眸弯弯的样子很吸引人亲近；可不笑时眉眼间的锋利便显露无疑，有种刺人的凌冽。
罗韵将他这番变化看在眼里，眼瞳瑟缩了一下。
即便两人相识时间不短，她对他却有一种莫名的畏惧。